“就是這里?！?

傳送帶來的暈眩感讓羅格有些踉蹌，好在刺客大師的運動能力幫助他適應了環境，很快就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我們在哪里？地下？不對，感覺上應該更深，這是什么地方？”

核心意志沒有說話，它只是抬起一根手指，指向他們的頭頂。羅格順著它所指的方向看去，眼前的景色令他頓時失去說話的能力。

無窮無盡的海水在他們頭頂流動，它的另一側正經受狂風暴雨的洗禮，而底部卻平靜無波，恰好構成了對立的兩極。水光從透明的天花板、墻壁甚至是地板滲透進來，將整個大廳照射成五顏六色的童話世界。在大廳的中央，三艘巨大的戰艦正靜靜地停在池子了，隨時準備擇人而噬。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后，羅格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舌頭：“這里是……海底？！”

見到核心意志得意地點頭，羅格這才知道為什么從來沒有人找到龍牙伯爵的最大遺產了。是啊，除非知曉一切的知識之神降臨，還有誰能猜到，船只不會停泊在港口，而是“沉沒”在這深海之中呢？

“太驚人了！”羅格不由得贊嘆出聲，“簡直就是鬼斧神工的設計！”

“確實如此。”核心意志大力點頭，不過它很快就聳聳肩膀，“但問題是，你不能使用這三艘船?！?

羅格的熱情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右手不由自主地握緊：“為什么？”

“因為它們有自己的船長，唯一的船長?！焙诵囊庵久靼琢_格的憤怒，但它也無能為力，“在這里出生的船都只有一個主人，除非前一任船長將自己的信物交給繼承者，不然沒人可以使用這三艘戰艦?！?

羅格并非對核心意志的話語沒有懷疑，但契約剛剛成立，對方沒有理由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耍手段：“是一對一的主仆契約……沒有別的辦法嗎？”

“有，但見效比較慢?！?

“那就試一下。”羅格不舍的目光從三艘戰艦身上挪開，“總比在這里站著強?！?

“好吧?！?

核心意志也覺得這是唯一的方案了，于是它上前兩步，黑色的氣息突然從身體的口鼻處瘋狂涌出，等到這股黑色的氣息組成一個人形，那具尸體便倒在了地上。

黑色人形——羅格猜測這才是核心意志真正的形態——憑空飛起，右手伸長進入池水下摸索，很快他就拿出了一個……

“種子？”

“是的，”核心意志把這枚不斷散發綠光，隱隱有心臟跳動聲音的種子遞給了羅格，“這是‘活船’的種子?！?

羅格愣住了：“活船？你是說，船擁有自己的生命？”

“還有自己的靈魂。”

羅格定定地看著面前的核心意志，突然他長嘆道：“唉……原來如此，我算是明白你們為什么會被教會盯上了?！?

“怎么說？”

“船是死物，”羅格指了指手里的種子，“它們不應該具有自己的生命?？墒悄銈儾坏圃斐隽擞猩Φ拇踔吝€賦予了它們靈魂，這可是神的權柄。”

“是嗎？”核心意志嗤笑，“神的權柄？如果真的只有神才能如此，那我們又何以成功？而且不單單成功了兩次，而是獲得了三個成功品。”

兩者同時看向一旁的三艘戰艦，它們的成功不僅僅意味著人類利用海洋的時刻的到來，更重要的，是作為反對神之權威的頂級證據而流傳下來。人類，也能擁有神的力量，這才是這枚種子真正可怕的地方。

“怎么樣？”核心意志還以為羅格打退堂鼓了，不由得出聲引起注意，“這可是褻瀆神靈的大事呢，你的計劃里，如果教皇被攪合進來，我們有能力和瓦隆教會對抗嗎？”

羅格連眼睛都不眨：“有?！?

“……這么有信心？”

“我是對現在的局面有信心。如果在二百年前，那教皇的話簡直就是圣旨?？墒亲詮亩倌昵叭篁T士團在戰爭中消耗殆盡，教會的話語權就已經衰落到低谷。更別說他們幾乎沒有海軍，就算有，在這些戰艦的面前也只有送菜的份?！?

核心意志的眼睛漸漸瞇起，它聽出了羅格的話外之意，也明白他沒有直接說出口的東西：

“神的想法算個什么？我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或許，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我能夠報的，可能不只是這點仇恨。

“好吧，我明白了，”它的語氣意外得輕快，令羅格多看過來兩眼，“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們催動活船的誕生吧。首先，我們要上到海面上。”

“等等！”羅格面色一變，“你說去海上？現在嗎？”

“當然?！焙诵囊庵军c點頭，“暴風雨是活船最好的養料?！?

“但是我……”我可是活人啊，怎么從暴風雨里活下來都是問題。

許久不出動靜的系統突然隱蔽地發聲：“如果你能讓我獲得活船誕生的第一手資料，那我就拿出1500點，其中500點作為定金?！?

羅格立刻來個完美轉折：“……我完全沒有意見！就這么做了！”

核心意志狐疑地掃過來一眼，它總覺得這小子似乎有改口的嫌疑：“好，那就走吧?！?

話音剛落，雨點頓時劈頭蓋臉地打在羅格的身上，狂風直接把他掀飛到半空，若不是腰間不知何時栓上了某根長繩，恐怕他已經被吹飛到大海深處了。

“怎么這就上來啦！”羅格渾身濕透地大吼，“都沒有個準備過程嗎？空間移動不是這么濫用的好不好！”

“閉嘴！”核心意志干凈利落地豎起中指，“照我說的去做，現在把種子放進海水里！注意保持皮膚接觸！”

“我特么在十米高空！”羅格死死合緊眼皮，防止眼睛進水，“剛才你怎么不說！”

“少廢話！快點！不然我現場干掉你！”

羅格氣急，然而現在又不是翻臉的好時候，只能暫且照著對方的話去做。他把衣領扯開，忍受著狂風混合雨水涌入身體的冰冷將種子貼身塞進衣服貼身放好，然后艱難地把胳膊從外套的袖子里解放出來，用它們死死打了個結。

接著，他抓住自己的救命繩，雙手交替著往下拉扯，一點點靠近瘋狂的海面。期間有三次，他被突然卷起的巨浪吞沒。然而他根本不敢在這種時候去拿種子，生怕它被海神奪取，這位神靈一向以貪婪五度而臭名昭著，不知有多少寶船被它看上后拖進海底，和他的海神宮永遠相伴，羅格可信不過這種臭不要臉的神靈的信用。

大概十多分鐘過去，他終于把自己拽到了海面附近，于是他顫顫巍巍地解開外套，哪里想到風突然變強，把這件衣服吹飛到天上。反應不及的羅格只能暗自把這兩枚銀幣的損失記在大海的頭上，發誓以后一定要找回來。

接著，他把手伸進衣服，摸到了那枚種子，出乎他的意料，這小東西很是熱乎，好像母親剛剛從烤爐里拿出來的新鮮面包，讓他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來吧，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羅格五指緊握種子，右手重重揮下，直接把它按在海水中，剎那間，一道綠色的光芒沖天而起，甚至硬生生在烏云中央開了個洞，周圍的海水也平靜了下來。

“這什么情況？”羅格本人倒是沒有一點事，威力巨大的光柱似乎對他沒有造成任何損傷，不過這恐怕不是什么正?，F象，“以前也發生過這種事嗎？喂！”

他沒注意到，在他身后不遠的核心意志已經徹底呆滯，只知道喃喃自語：

“莫非是和那艘船一樣的……不，這不可能，一個時代，怎么會出現兩個王！”

“喂，死沒死？！”羅格已經“噗通”一聲調入海里，周圍依舊一片寂靜，方才來勢洶洶的暴風雨似乎只是幻覺一場，“這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說暴風雨是什么最好的養料嗎？難道就是這么個結果？！”

核心意志沒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住身下的海面。羅格匆忙地回頭，正好看到了它的動作，于是同樣疑惑地低下頭。

接著，他的瞳孔驟然收縮，刺客技能帶來的優良視覺讓他看到，就在他腳下不遠處的海里，無數平日里只在傳說中出現的最兇殘的魚類，此時正不要命地沖向某個發光的亮點，然后在距離它數米的地方被徹底粉碎，化作一片血污。而后繼者們竟然對這些碎肉熟視無睹，仍舊爭先恐后地沖鋒上去，卻馬上遭受同樣的命運。

“它們在干嘛？”

“在競爭，我的朋友?！焙诵囊庵镜穆曇魸M是復雜，“它們在競爭和王者共同統治海洋的權力?！?

“什么？”羅格難以置信，“什么王者？你到底在說些什——”

“咚咚！”

話語戛然而止，羅格的右手猛地按在心臟上，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和自己脈搏頻率完全一致的另一個心跳，這個心跳來自于水下，來自于……那個光點所在的地方。

“這究竟是……”

“啊——”核心意志突然抬頭，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狂熱，“看來，我們今天的優勝者誕生了。”

羅格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很快捕捉到了一個乘風破浪的白色影子。隨著距離的拉近，它身上的細節漸漸清晰，羅格的眼神也越來越震驚。

“諸神吶……那是海神的夢魘……是白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