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羅格和奧斯汀就談好了本次貨品的細節。奧斯汀尋找銷路，羅格提供產品，根據最后的獲利，來決定接下來的合作細節。

“不過這件事情光有我們是不成的，”奧斯汀此時已經完全放下了假笑的面具，轉而一臉嚴肅，想來這才是他的真實樣貌，“貨物的量太大，加上有些事情警衛隊也不好正面處理，必須有信得過的人手，同時還得保證銷路?！?

羅格做出迷惑的模樣：“那……”

“想必你們聽說過我要介紹給你們的組織，”奧斯汀豎起一根食指，“船幫、教會還有工院?！?

羅格眉頭一挑：“為什么需要他們？”

奧斯汀挨個解釋：“選擇船幫，是因為他們的銷路最廣泛；選擇教會，是因為需要他們打掩護；選擇工院，是因為你們必然缺少工匠。而且……”

他順手拿起一塊石板，上面刻有羅格精心偽造的“矮人符文”。

“這東西也需要找人翻譯，不過奧萊斯頓目前并沒有相關的人才，出于某種……嗯，眾所周知的原因。”

羅格點點頭表示理解，見狀，奧斯汀放心地一攤手：“那就沒問題了?？傊?，合法的貨物，比如你們的普通酒水、刺繡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我會負責處理。但是，剩下的事情只有你們自己取得同意才行，我的面子太薄，最多只能讓你們獲得和他們見面的機會，而奧萊斯頓的任何人都不會為弱者服務?！?

最后這句話奧斯汀的語氣格外重，羅格目光一閃，馬上明白這是一條建議，于是再次點頭表示感謝。

“多謝您的告誡，那么，我們這就告辭了。”

“我的副官會領你們去船幫的地盤，當然，他只是以個人的名義行動，和我的意志無關?！?

“我明白?！?

“明白？”奧斯汀冷笑一聲，“明白是不夠的，你得學會敬畏。這里是奧萊斯頓，對很多人來說，貴族頭銜沒什么用途，他們也不會臣服于這種力量。很不幸，墨瑟正是其中的佼佼者，看到貴族，大概只會增加他收藏的意愿?！?

羅格有點迷惑，他知道墨瑟是船幫幫主的名字，至少在奧萊斯頓人們都這么稱呼他。他也知道這家伙心狠手辣，不是易與之輩，所以做了很多腹稿。他也知道這家伙和貴族有過節，雖然船幫做他們的生意，但墨瑟本人卻絲毫不掩飾對自己顧客的厭惡。

可是，這還是他頭一次聽說，墨瑟有收藏的愛好?？删退阌?，這和自己是貴族有什么關系？

奧斯汀沒有多做解釋，他只是先簽署了羅格的兩個倒霉手下的釋放命令就離開了。羅格等待片刻后，兩名衛兵將他們帶到大廳，正好碰見從地牢里出來的兩個倒霉蛋。

很快，羅格和克萊頓跟隨換了便服的副官走出警衛隊的大門，身后跟著的是兩個被打成熊貓的倒霉蛋，顯然他們在船幫身上吃了大虧。

來到比較偏僻的一處所在后，副官自動走到一邊，和克萊頓爵士一起望風，而羅格則擺出最嚴肅的面孔對準了史密斯和維克多這兩個莽夫：

“你們到底在想什么？在這種時候和船幫起沖突？還是以少打多？英雄不是這么逞的！”

兩名侍衛紛紛羞愧地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言不發。見狀，羅格只能無奈地嘆氣：

“算了，你們必然有自己的理由。說說看，究竟是什么讓你們失去了控制力？”

兩人對視一眼，最后還是史密斯先開口：“大人，其實嚴格來說，我們是被陷害的?！?

羅格對此嗤之以鼻：“原因呢？對方可是結構嚴密的組織，怎么會對你們突然下手？”

維克多趕緊補充：“您說的非常正確啊，大人。但是，他們對我們動手的理由更加充分?！?

“哦？”羅格好奇心大起，“對你們動手，甚至還有明確的理由？為什么？”

兩人再次對視，這次他們的目光漸漸燃燒起熊熊烈火，最后還是史密斯搶先道：

“當時我們在喝酒，誰知道屋外有什么沉重落地的聲音。我們出去一看，卻是一個被捆得結結實實的光頭女孩從大車上掉了下來。我發誓，大人，用我的生命對眾神發誓，如果當時我們沒有及時把她送到醫院，那她可真就要一命嗚呼了?？纯此砩硝r血淋漓的瘢痕還有烙印，還有多處化膿腐爛的傷口，她根本撐不到醫院就會回歸英靈殿?！?

這下羅格能夠理解兩人的憤怒了，說實話，換了他在現場，也不會饒恕這種無恥的行為。被捆得結結實實，身上多處傷口，頭發剃光……毫無疑問，這是奴隸販子的手法，而且只有最無恥的，連自由民的意志都踐踏的那種兇殘之徒才會使用它。

“然后呢？”

羅格怒氣甚至沒有加以掩飾，得到這個提示，兩人的膽子便大了起來，話語也更加激動。

“然后，我們上前試圖幫助她，卻被幾個人阻止了。我報出您的名號來尋求幫助，但對方卻無動于衷，甚至有個混蛋還發出了嘲笑。所以我們就……”

不用多說，羅格也能想象到他們的憤怒，君辱臣死這句話在哪里都行得通。其實到現在羅格已經不生他們的氣了，可心頭的怒火始終高舉，因為另一件事徹底引起了他的注意。

年輕侍衛沒察覺這一點，他的臉上有一絲黯然：“抱歉，大人。我知道這么做會破壞您的計劃，可是在那種情況下，我們收到的所有理念都只會引導出一種結果。我們……”

“不必道歉?！绷_格面色鐵青，牙齒咯吱咯吱地響動，“換了我在，也是一樣的結果。問題是，你們怎么確定攻擊你們的人是船幫的？”

“紋身。”史密斯說著，在自己的肱二頭肌上比劃了兩下，“他們的船錨紋身?！?

“還有膚色和格斗方式，”維克多到底是沉迷于劍術的純粹劍客，他的判斷更加專業，“棕色的皮膚，擅長使用短刀，不自覺地瞇起左眼……這些是拉爾瓦克城邦的特征，那地方是船幫成員的主要補充點。”

羅格的心突然放下了不少：“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并不能完全確認對方就是船幫成員。實際上，如果真的有人能做到完全偽裝成船幫這一點，那他早就該被皇帝挑選成為特派探員了。但現在既然沒有這么個人存在，那我們只好做一個假設。”

“什么樣的假設呢，大人？”

“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假設。對方并不是船幫，但是卻在利用這件事情給船幫制造巨大的壓力。這么一來，從目的推導過程，很容易得知他們是船幫的競爭勢力，或者暫時臣服卻加重暗中搞事，又或者……”

等了一會，也不見下文，史密斯疑惑地抬頭：“大人？又或者什么呢？”

羅格的表情有點古怪，耳朵也動了動，正當兩人準備開口詢問時，頭頂上突然略過某個陰影，遮天蔽日，令他們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天空。

接著，三人無一例外地震驚出聲：

“這是……龍？”

“不是?！?

幾乎就在羅格開口的瞬間，旁邊傳來一個否定的聲音，位置距離他們極近，羅格渾身一哆嗦，心里一陣發苦：

竟然有人能潛伏到這種地方？

如果是刺客，那毫無疑問，他早就死了好幾次了。不過看樣子，對方并沒有敵意，所以羅格才沒能在第一時間察覺他的存在。

相比之下，史密斯和維克多的態度就要緊張許多了：“你是誰？”

陰影中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影，不知是光線還是魔法，他的樣貌好像蒙了一層厚重的黑紗，難以辨認。就連聲音都經過了某種處理，嘶啞難聽：

“我？我就是你們要找的人，我是船幫的現任幫主，卡萊爾的骷髏，墨瑟?！?

羅格瞬間瞇起眼睛，侍衛們同樣警惕起來，在他們眼里，這個偷偷摸摸，一點都不光明正大的陰影怪人，根本不可能是一方霸主，船幫的老大。

“你有什么證據？”

“證據？”自稱墨瑟的男人透露出一分詫異，“得了吧，外地人。在奧萊斯頓誰都知道，沒有人可以冒充墨瑟的名號。膽大包天的家伙，就會變成他的收藏?！?

說著，他挺起胸膛，讓幾人看清了他胸口的“飾品”，小巷瞬間針落可聞。

那是明晃晃的，用特殊手段保存起來，大小基本一致，但顏色不一的眼球！

“我正好缺少藍色和黑色的收藏，”墨瑟笑得很開心，泛黃缺失的牙齒如同惡龍的巨口，“如果談崩了，你們也仍舊可以為我做出貢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