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再次進城

“爺息怒，那位恐怕也是越來越忌憚您了，否則這幾年也不會催的這樣緊。”那小丫鬟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容貌打扮看上去至多十五六歲，但是這份沉穩冷靜卻非一般小女子可比。

溫三何嘗不知道那位的心思，可是心里還是很不舒服，畢竟是親叔侄。

“完顏，去把溫玨找來。”溫三吩咐。

完顏婧一愣，已經夜至中宵，溫玨想來早睡下了，可這位惹不得的爺有吩咐，她哪敢講一個不字，只能應下，去了溫玨的院子。

莊子里的議論越發洶涌，除了一早去河邊洗個衣裳，南音幾乎是大門不出，可還是避不開流言蜚語。李全整日里找陳元堂的麻煩，誰不明白的這其中的貓膩，可陳元堂縱然在外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家也是只字不提，丁氏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丁氏私下里已經去李家跑了幾回，但是并沒有說動李全，拿外面的人沒辦法，丁氏只好把氣撒在家里，變本加厲處處擠兌南音，見南音就虎著一張臉，話說的別提多難聽，幾乎是撕破臉了。

就算有陳元新護著，南音也是不得安寧的。

南音抓緊這兩天的時間，已經絞盡腦汁畫了所有她能想到的花樣子，攢了厚厚一大疊。

這天下午，趁丁氏又去了李家，南音去隔壁將謝秋娘找來幫著參謀。

謝秋娘一進門，滿臉氣憤，“南音，要不是我嫂子拉著我，我早就竄過來跟你娘吵了八百回了！天下哪有這樣的娘！我記得以前她不是這樣的，你娘現在一定是腦子壞了吧！”

南音噗嗤一笑，“有你這么說話的嘛！”

“你還護著她！”謝秋娘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瞅著南音，“昨兒她罵你小妖精我在隔壁都聽見了，有親娘這么罵閨女的？我看你娘就是腦子壞了！南音，你別怕，要是這家里待不下去，你就去我家，我哥出遠門，我們姑嫂兩在家正覺得無聊呢！”

南音心下一暖，謝秋娘為人直率潑辣，一般人她不愛搭理，可要是認定了哪個朋友，就必定是傾盡全力兩肋插刀。有這樣一個閨蜜，南音覺得過這糟心日子也值了！

“別氣壞了，我沒事，我找你來，是想讓你幫我參謀參謀的。”

二人坐下來，南音便將自己揭榜參賽的事情說了。

謝秋娘邊聽邊看南音畫的花樣子，眼神發亮，“南音，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一般人哪敢揭江寧織造的榜，那做的可都是天潢貴胄的生意！你這些花樣子新穎有趣，我以前跟大哥去過沈府，那些夫人小姐穿戴的多富貴花哨，可那料子花紋也不如你這些花樣好看有趣，我有預感，這次的比賽，你定能奪冠！”

“明知道你是恭維我，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受用。”南音捂嘴一笑。

本來她以為自己說出這事，謝秋娘可能會嚇一跳，沒想到她不僅支持自己的做法，還十分看好自己，這令南音很驚訝，不由地深看了謝秋娘兩眼，將來必然是個有魄力的女子！

“什么恭維你？我謝秋娘最不會的就是恭維別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謝秋娘豪邁地拍拍胸脯，“南音，明日我陪你去上元縣城吧，我大嫂挺個大肚子不能走遠，我想去縣里買點布料，給未來的小侄子做小衣裳。你二哥腿不好，讓她陪你去也難為他了！”

南音自然答應，陳元新腿不方便，又堅持把驢讓給自己騎，來回走一天，確實辛苦。

兩個人挑挑揀揀半下午，終于選定了十張花樣子準備參賽。

“南音，剩下的花樣子也別浪費了，明兒我們順路去織坊推銷推銷，肯定賣個好價錢！”謝秋娘手上整理著紙張，眼里看到的卻都是銀子。

“你還蠻有商業頭腦，我覺得這個建議十分可行，明兒我們去碰碰運氣！”南音自然滿口答應。

“商業頭腦？”謝秋娘覺得這個說法很新奇，“就是說我會做生意對吧？哈哈，我嫂子就總說我貪財，可這就是我的天性啊，哈哈哈哈哈。”

南音也跟著笑了起來，心里卻微微動了點什么心思。

當晚，南音跟陳元新打了聲招呼，陳元新十分不放心兩個小姑娘出門，南音勸了許久才勸動了他。第二日一早出門，陳元新送到村子口，百般交代。

“陳家二哥，你再羅嗦，我們得什么時候出發啊！我一萬個保證，今天晚上日落之前，一定完完整整把南音帶回來，她在我在！行了吧？”

謝秋娘實在受不了陳元新磨磨唧唧，一把拉了南音就走。

二人一路上輪流騎驢趕路，竟比上回快了不少就進了縣城。

見離午時還有一段時間，二人就直奔這次比賽指定交稿地點——卉欣衣局。

接待的是衣局的二掌柜，沒有因為參賽的是兩個小姑娘就面露不屑，客客氣氣地請進去喝茶，仔細地包好南音交上的畫稿，又寒暄恭維了幾句才完事。

出了卉欣衣局，謝秋娘拉著南音去了一間小飯館，名曰：五味菜館。

這館子不大，五六張不大的方桌，裝飾十分簡單，收拾的卻很干凈，只是位置有些不好，隱在巷子里，即使到了飯點，客人也只有寥寥幾個。

“我大哥帶我來這里吃過一次，他們家的菜味道真的很好，難得跟你一起進城，肯定要帶你來嘗嘗。”

謝秋娘引著南音進了門，堂下卻不見一個小二過來招呼客人。

“小二點菜！”謝秋娘揚聲喊了一句。

通往后廚的門簾一掀，一個身著灰布袍子，頭戴圓頂帽，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出來，手里還端著托盤，朝南音她們笑了笑，腳步卻朝另一邊走去，“二位隨便坐，我稍等就來。”

謝秋娘和南音就近坐下來，有些奇怪地道：“這掌柜怎么如今還兼跑堂了呢？”

南音看著那跑堂的掌柜，心里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掌柜上完菜，便來到南音她們的桌子前，“怠慢了，二位吃點什么？”

“掌柜的，你們家小二呢？怎么是你親自跑堂？”

聞言，掌柜嘆了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姑娘有所不知，這館子生計艱難，上月就無奈把小二辭退了，現下只我們夫妻兩人經營，她管后廚，我管前堂，所以我自然要跑堂了，見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