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中滾落下來，陸離呆呆的望著前方，無語凝噎。

“客人？客人？我說錯了什么嗎？”小丑大驚失色，連忙鞠躬道歉。

“沒，不怨你。”陸離搖搖頭，“這里有筆和本嗎？”

“有，有。”小丑連忙遞上紙筆，陸離在上面寫上蘭幽兒的名字。

“客人您還需要什么嗎？我?guī)ネ嫠垙棸伞！毙〕髥柕溃曇粲行┗艔垺?

“沒事，你知道牛奶浴場在哪里嗎？我想找和我一起來的人。”陸離說，他要找白泠兒和貝夢絲問問蘭幽兒的事情。

“走這邊。”小丑連忙拉著陸離的手臂，帶他離開了帳篷。

牛奶浴場是個玉米棒似的高塔，二三十米高，頂端的小窗戶時不時打開，里面噴出一股股白色的熱氣。

陸離隨著木偶小丑走進(jìn)去，感受到一股玄奧莫測的魔力，這座建筑運(yùn)用了空間魔法，內(nèi)部要比表面大了許多，一層是個幾十平米寬的巨大浴池，上方鏤空，滾滾熱氣升騰而起，在彩繪玻璃構(gòu)成的穹頂上凝聚成水珠。

正當(dāng)這時，一股股熱水從高處的噴口中灑出，落入浴池，仿佛一條條仙氣縈繞的瀑布，游客在水中暢游，十分開心。

陸離從未見過如此奢華又極具創(chuàng)意的洗浴中心，他剛想走過去，小丑卻叫道：“白泠兒小姐應(yīng)該在包間，請跟我來。”

陸離點點頭，隨著小丑走上了一側(cè)的木質(zhì)樓梯。

“咚咚咚！”

陸離敲響包間的門，然后里面響起白泠兒的聲音。

“誰呀。”

“是我。”

陸離回答。

“你來干什么？”貝夢絲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關(guān)于蘭幽兒的事情，你們還記得多少。”陸離沉聲詢問，握緊拳頭。

屋里安靜了一會兒，接著又傳來一陣水聲，白泠兒打開一條門縫，她穿著一件小巧的黑色泳衣，與潔白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陸離連忙轉(zhuǎn)開視線。

“幽靈僅能用一感進(jìn)行觀測，并且他們擁有讓人遺忘的力量，往往越刻骨銘心的記憶，遺忘的就越快。”白泠兒說，表情有些憐憫。

“陸離，你沒必要去回憶那段痛苦的記憶，事情已經(jīng)圓滿結(jié)束，在這里好好玩吧。”

嘩啦啦的水聲與人們的歡笑從身后傳來，可陸離覺得自己離這個世界越來越遠(yuǎn)，他握緊拳頭，用低沉的聲音說：“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感受。”

“我們身上背負(fù)的痛苦記憶要比你想象的多得多。”白泠兒冷聲回道，“圣城的所有人都是這樣，我們都在背負(fù)著過去前進(jìn)，遺忘反倒是種解脫。”

陸離低著頭，漆黑的眼眸與白泠兒對視，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凝重。

“噯，陸離既然那么想知道，你們打一架就好了嘛，要是陸離贏了你就告訴他，怎么樣。”這時候，屋里的貝夢絲插嘴道。

“好。”

兩人異口同聲的答道，白泠兒推開門，讓陸離進(jìn)來。

陸離眼中涌現(xiàn)出一股戰(zhàn)意，但當(dāng)他看到白泠兒身上的黑色泳衣時，氣勢一潰，“你就穿這和我打？”

“無所謂。”白泠兒說，撩了撩濕漉漉的頭發(fā)，“進(jìn)來吧。”

陸離步入包間，一股奶香的味道撲面而來，他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奶白色水池，貝夢絲在其中悠閑的漂浮著，她的身上長出淺藍(lán)色的魚鱗，雙腳也長出了腳蹼，雙眼微瞇，一副慵懶的樣子，像是睡著了。

水池的底部有幾個淡白色的魔法陣，持續(xù)噴出一股股熱水，整個房間云霧繚繞，仿佛進(jìn)入了一個桑拿房。

“哈~你們倆真不能閑著呀。”貝夢絲趴在池子旁邊，踢著水說，“小心別破壞東西哦。”

“呼！”

她的話還沒說完，陸離就聽見了一陣風(fēng)聲，他轉(zhuǎn)過頭，一頭白發(fā)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自己眼前。

“嘭！”兩人以掌對掌，雙手相碰，發(fā)出低沉的聲響，陸離瞬間被潰敗，后退了幾步，然后雙腿一滑，嘩啦一聲栽進(jìn)了水池里。

“咳咳咳。”陸離喝了幾大口池水，然后爬起來，說：“再來！”

白泠兒正有此意，小腳猛蹬地面，整個人如體操運(yùn)動員般跳躍起來，在空中轉(zhuǎn)體幾圈，玉腿掃向陸離的頭。

“嘭！”

陸離用手臂抵擋，又發(fā)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仿佛兩個極為沉重的沙袋撞在一起，陸離身下的池水蕩起激波，水珠飛散，而陸離這次寸步未移。

“噯，陸離這幾天進(jìn)步神速嘛。”貝夢絲說，捧著下巴，“終于有人能當(dāng)小泠兒的陪練了。”

陸離硬生生接下這一擊后并不好受，強(qiáng)大的力量順著手臂傳導(dǎo)到渾身各處，耳朵發(fā)鳴，五臟六腑都在震動。

白泠兒踩著他的手臂，輕飄飄的落在了水里，仿佛一片入水的櫻花瓣，蕩起輕微的漣漪。

“嗖！”

但白泠兒可不像櫻花一般嬌柔，她更像一個落入水中的爆竹，俯身前沖，池水被恐怖的沖擊力分開，掀起一米多高的浪花。

陸離也是一驚，連忙伸出手掌，沒有硬撼，而是拍向她的手腕，將她推開。

這一招類似“太極推手”，以柔克剛，陸離在軍演課上練習(xí)過一段時間，不過不是主修內(nèi)容，就沒有多練。

這一招在此刻竟有了出其不意的效果，白泠兒猛烈的進(jìn)攻被化解開，她的手臂一歪，身體繼續(xù)朝陸離靠近。

這小丫頭當(dāng)然不是想給陸離一個大大的擁抱，她伸出額頭，一記頭槌頂向陸離的胸口。

陸離向后退了半步，同時左手向前一揮，抓住白泠兒的咽喉，這個小妮子發(fā)出啊的一聲，頭槌被打斷，也被陸離捏住了脖子。

“你從哪學(xué)的招數(shù)。”白泠兒叫道，擺脫了陸離的手掌，撩了撩頭發(fā)。

“軍演課上。”陸離如實回答，“把你知道的都給我吧。”

“哦。”白泠兒噘嘴說道，轉(zhuǎn)身去衣柜里翻出自己的筆記本，“蘭幽兒，幽王的二女兒，對你有好感，但是你為了保住圣城和地球，毀掉了幽靈們的幻象魔法陣，蘭幽兒也死在了里面。”

“這些我都記得，還有嗎？有關(guān)蘭幽兒的長相之類的。”陸離急切的問道。

“沒有，我就記了這么多。”白泠兒說，放下筆記本，“你要學(xué)著習(xí)慣，陸離。”

“怎么可能習(xí)慣。”陸離郁悶的說，走到水池邊上。

“在你來圣城之前，偵探社已經(jīng)死了五個社員了。”貝夢絲接話道，“他們每一個都很優(yōu)秀，都令人難忘，但死亡來的就是那么突然，我們也可能死，隨時都有可能。”

陸離心頭一顫。

“哈~真是的，這里本來是放松的地方，我們卻在說這么沉重的事情。”貝夢絲接著抱怨道，打了個哈欠。

“實在抱歉。”陸離低下頭。

“你在這里坐一會兒吧，潤乳浴池能放松精神，或許對你有好處。”白泠兒突然說話了，“在隔間換衣服，那里有現(xiàn)成的泳衣。”

“啊。”陸離頓時心跳加速，和兩個女孩一起泡澡，還是在這么私密的環(huán)境里……

“快點。”白泠兒的紅唇中又吐出兩個字，跳回到浴池中。

陸離也沒有回絕，走到一側(cè)的隔間，脫下濕漉漉的衣服，穿上泳褲，然后也泡進(jìn)了溫暖的池水中。

池水散發(fā)出一股甜膩膩的奶香，陸離感覺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打開了，他呼了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立刻放松了下來。

“有時候遺忘也是件好事，至少你不會被過去壓彎脊梁。”白泠兒在浴池中慢慢游動，嬌小潔白的身軀仿佛與池水融為一體。

“社長說，記憶就是一個人的行囊，可以壓垮他，也可以讓他走得更遠(yuǎn)。”貝夢絲囈語著，“少年呀，你要走的更遠(yuǎn)，不能被記憶拖累和壓垮。”

“是。”陸離低著頭，看著池水中自己的倒影。

三人不再說話，奶白色的池水咕嚕嚕的冒著氣泡，煙霧彌漫，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陸離閉上眼睛，不久后又睜開了，他看著白泠兒在水中的泳姿，黑色的泳裝與白色的肌膚令人目眩，纖細(xì)圓潤的小腿如柳條般擺動，這畫面讓他根本平靜不下來。

“咕咚！”

白泠兒突然一頭扎進(jìn)水中，消失的無影無蹤，過了兩秒，陸離面前的池水破開，白泠兒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看什么。”白泠兒鼓著腮幫子，看起來有些羞赧，“我才學(xué)會你們?nèi)祟惖挠斡痉绞剑€不太熟練。”

“哦，是，是呀，看出來了。”陸離回答，心說誰會關(guān)注這點。

“你會游泳嗎？”白泠兒問他。

“當(dāng)然會了。”陸離說，臉上露出驕傲的神情，他當(dāng)年可是學(xué)校的游泳健將。

白泠兒澄澈的眸中出現(xiàn)了些許狐疑，“可你那時候怎么會溺水。”

陸離回憶起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畫面，神色一僵，“那時候我已經(jīng)游了很遠(yuǎn)，只是沒力氣了。”

白泠兒依舊有些懷疑，于是按住浴池旁的魔法陣，整個浴池瞬間被拉長，形成了一個長條形的水道，“我們都不用血脈力量，看看誰能先游到另一頭。”

“好呀。”陸離答道。

“你們倆可真閑不住呀，哈咻~”貝夢絲趴在一旁說，異瞳慢悠悠的轉(zhuǎn)著。

“嘩啦。”

兩人蹬著水池邊緣，同時向前游去，陸離起初還很擔(dān)憂，奮力揮臂，但過了一會兒，他發(fā)現(xiàn)白泠兒根本沒在身旁，于是轉(zhuǎn)過頭，看到白泠兒用雙手撲騰著水花，速度奇慢無比。

“還真不會游泳呀，不過貓確實不擅長游泳。”陸離心想，游到她身旁，扶住她纖細(xì)而光滑的小蠻腰，“身體繃直，雙手速度別太快，先找到劃水的節(jié)奏。”

“嗯。”白泠兒輕輕嗯了一聲，動作輕柔了下來，慢慢在水中滑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