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鳳凰命格

趙氏拿著剪刀，正在裁剪兒子衣物。

李氏匆匆走進來，湊近她耳邊，小聲說到，“嫂子，你猜，我剛聽到什么啦？說出來，肯定嚇你一跳。”

趙氏莞爾一笑，“什么事兒啊？這么神秘！除了娥姁婚嫁，咱家能有什么驚天動地的事兒？”見李氏賣關子，“哎呀，你就別賣關子啦。聽到什么了，趕緊告訴我！”

李氏撇撇嘴，“剛才，爹讓我們出去。我多了一個心眼，說是去茅廁，故意繞到娥姁屋后，偷聽他們說話。哪知道，剛好聽見爹說，要把呂家家業都給娥姁當嫁妝。嫂子，你說說，這家業都給娥姁，我們一家老小吃什么啊？難不成，我們帶著呂臺、呂產、呂種、呂祿全都喝西北風啊？”

趙氏一愣，又微微笑起來，“爹就是想要把家產都給娥姁當嫁妝，咱們又能怎么樣？這個家，是爹做主。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好了，別生氣啦。你就算再生氣，也改變不了什么。”

李氏冷哼一聲，“就算改變不了什么，也得跟爹要個說法兒。常言說的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就不相信，爹真能把呂家家業，都給娥姁一個人，不管咱們一家老小的死活。”

趙氏眼眸里，閃過一抹不已覺察的笑意。她放下剪刀，拉著李氏的手，“弟妹，我勸你一句，還是別胡鬧啦。自古道：千口之家，主事一人。爹是當家人，家里的大事兒，都是他老人家說了算。就連娘和呂澤他們兄弟倆，都只有服從的份兒。咱們一個婦道人家，最好還是安分守己點兒，千萬別惹爹生氣……”

李氏掙開趙氏的手，“嫂子不想當出頭的椽子，我卻不想忍氣吞聲。我就想當面問問爹，家業都給娥姁，我們一家老小吃什么？”

趙氏瞧了一眼窗外，見呂媼款步而來。

她急忙扯了一下李氏的衣袖，小聲提醒，“娘來了。”

李氏一聽，故意提高音量，“娘一向都是明白事理的人！就算她老人家知道了，也未必贊成爹的做法兒。咱們娥姁是方圓幾百里的大美人，嫁給一個三十多歲的老男人，已經夠委屈二妹妹啦。如果再陪上整個呂家家業，知道的人，說咱們呂家厚待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娥姁嫁不出去，拿整個家業倒貼姓劉的呢！”

呂媼走進屋，在桌幾邊的椅子上坐下。

她那富態慈祥的臉，瞬間陰沉了下來。余光掃了一眼李氏，冷冷地說，“老二媳婦，你也不用給我戴高帽。你爹決定的事兒，我還真做不了主。既然你們對這件事有看法兒，把阿澤，釋之都叫上，自己跟你爹要說法兒去！”

趙氏走上前，微微福了福，“娘，您別生氣。爹無論怎么做，我和阿澤都沒意見。我們兩口子沒其他本事，孝和順這兩個字，還是能做到的！”

李氏看趙氏當面賣乖，心里暗自鄙夷，“呵呵，就會裝老好人。我就不相信，你真舍得讓娥姁把整個家業都帶走，讓你親生兒子喝西北風？”

呂媼臉色稍霽，“你們有想法兒，我也能理解。去吧，去書房找你爹。我相信，他會給你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書房內。

呂文坐在書桌前，淡定地斟酒。

他自斟自飲了一口，方才把目光掃向侍立在書桌前的兩對夫婦。大兒子和大媳婦微微垂首，一副恭敬順從之態。二媳婦一臉不滿，二兒子不停地偷偷扯她衣袖，警告她別太放肆。

呂文定睛，直視著李氏，“怎么？你不服我做出的決定？”

李氏想要開口，呂釋之拽拽她衣服后擺，警告她少說話，并搶先回話，“爹，您別多想。無論爹做什么決定，我們兩口子都沒意見。”

呂文似乎不信服，“真的？”

李氏不理會丈夫的警告，“爹，按理說，我們做兒女的，不該質疑您的任何決定。可我實在想不通，您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把呂家家業都給娥姁？你把整個家業都給二妹妹了，其他兄弟姐妹怎么辦？別說我們大房二房吃什么穿什么，大妹妹和三妹妹出嫁，我們做嫂嫂的，又該怎么操辦呢？難不成，一文錢的陪嫁都沒有？這樣做，也太厚此薄彼了吧？”

呂文嘴角微牽，露出一抹鄙夷的笑，“你就不能把眼光放長遠一些，別只看眼前的四指行不行？”

李氏聞言，越發氣不順兒。

她不顧自己晚輩的身份，氣呼呼看著呂文這個公爹，“人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爹說我鼠目寸光，我承認。那您告訴我，沒有米，我怎么給全家人做飯？難不成，給您畫個餅充饑？”

呂釋之見狀，抬手扇了李氏一耳光，“賤人，怎么跟父親說話的？你們娘家，就是這么教育你的？”

李氏捂著火辣辣的臉，含淚質問呂文，“爹，我不是不服從您的決定，也不是故意頂撞您。我就是想跟您要個說法，為什么要把整個家業都給娥姁？”

呂文用目光剜了呂釋之一眼，示意他別動粗，再度看向李氏，“我這樣做，一來是為了娥姁，二也是也為了咱們呂家！如果你想要大富貴，如果你想要你丈夫，你兒子出人頭地做人上人，那就別在乎咱們呂家這點微不足道的家業！”

李氏苦笑一下，一臉狐疑，“多大的富貴？泗水亭亭長的跟班？還是沛縣的縣令？再不然，泗水郡的郡候？”

呂文冷哼了一聲，反問，“這就是你眼里的大富貴？”

呂釋之見李氏沒完沒了，瞪她一眼，“賤人，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李氏不理會丈夫，含著淚水看著公爹呂文，“不然呢？如果這不算大富貴，您說，什么才算是大富貴？”

呂文捋了一下美髯，淡然道，“封王拜相，位極人臣。”

李氏睜大了一雙淚眼，不敢置信的，“爹說的，可是真的？”

呂文拿起酒壺，一邊斟酒，一邊自負地微笑，“你們誰見過，爹看走眼的時候？”見兒子媳婦搖頭，遂又道，“從娥姁出生那天起，我就算出她是母儀天下的鳳凰命格。你們想想，成就了娥姁的命格，你們這些娘家人，會是什么情形？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個道理，難道你們真的不懂？”見兒子媳婦面面相覷，遂又叮囑道，“記住，別跟娥姁掙什么。你們的大富貴，都在她身上呢！”

“爹，我們知道啦！”

“還有，管住自己的嘴。別在外面胡說八道，禍從口出，這個道理，我想，你們應該都懂。”

“爹放心，我們不會胡亂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