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休妻

二百兩金子，放在了桌幾上。

金燦燦的閃著光，耀人眼眸。

呂文看了看娥姁，微微一笑，“這一百兩金子，替劉季還債。這一百兩金子，留著補貼家用。劉季若是帶朋友回家，你千萬別太小家子氣。該花的錢，一定要花。該攏的人心，一定要替他攏。”

娥姁起身，微微福了福，“爹的心意，娥姁領了。一百兩金子，足夠了。多了，也用不著。”

呂文捋著美髯，淡然一笑，“眼下用不著，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娥姁只想還清劉季的酒債，以后，憑著自己雙手過日子。想想劉季帶人回家時的捉襟見肘，怕以后再有難處，遂笑著道，“一百金，真的夠了。如有急需用錢的地方，女兒再回來取就是。”

“喲呵，我們的二小姐回來啦。”李氏端著托盤進來，把茶點放在桌幾上，她瞧了瞧桌幾上的黃金，皮笑肉不笑地挖苦，“爹讓你把家業全部拿去，二妹妹偏偏清高自氣。嫂子還以為，你真能憑著自己的雙手，把劉家的日子過好呢。不曾想，這才兩三天，日子就過不下去了啊。”

娥姁的臉，騰地紅了。

她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鉆進去。可一想到自己承諾了曹氏，不能食言，遂紅著臉，“二嫂，這些金子，算是我跟呂家借的。等我什么時候有了，即刻送還。”

李氏撇撇嘴，冷嘲熱諷，“一家人，說什么借不借的，多生分啊！爹說過，呂家的東西都是二妹妹的。眼下，我們大房二房都是吃著二妹妹賞的飯，哪敢讓二妹妹還錢啊？要拿多少金子，二妹妹盡管拿去。就算是呂家人喝西北風，也得緊著劉家人吃喝不是……”壓低聲音，嘟囔，“就劉家那家境，借多少，都是肉包子打狗……”

呂文的臉，陰沉了下來。

呂媼的眼神，也晦暗起來。

他們夫婦還沒說話，直性子的呂媭就搶先開口了，“二嫂，你既知自己吃著二姐賞的飯，那就少說兩句渾話。省得我二哥聽見了，再煽你一巴掌。打你也就算了，要是休了你，你可就再見不到種兒祿兒了。”

呂媭捅破了李氏挨打的這層窗戶紙，讓她頗為尷尬窘迫。她臉色變了又變，由紅變青，再由青變紫。惱羞成怒之下，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三妹妹，你也別牙尖嘴利的。如果你是我，你會心甘情愿把家業都讓給娥姁？你會眼睜睜看著自己孩子吃苦受罪，去成全娥姁所謂的鳳凰命格，且不說這鳳凰命格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想起送親那天所見劉家境遇，心里越發覺得這事兒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你們是沒去過劉家，不知道他們家的境況。那劉家就是一個大坑，我們怎么填也是填不滿的。爹要豁出一切成全娥姁，我也沒辦法攔著。但是，在把家業給娥姁之前，先把我們二房分出去。”

算卦這事兒，畢竟是玄之又玄的。

呂文卦象再怎么準，終究也不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倘若他算準了娥姁一定是皇后娘娘的命，呂家人跟著她吃苦受罪也就罷了。倘若呂文這次失算了，散盡家業也沒能把劉季扶上龍椅，他們豈不是要跟劉家人一起過三餐不繼的苦日子？

為了確保萬一，分家才是上策。

倘若呂文算錯了這卦，他們二房也沒什么損失。倘若娥姁真有鳳嘯九重天之時，有親情牽系，娥姁應該也不會薄待自己的侄男侄女。畢竟，姑姑最牽掛的就是娘家的根兒。

呂文臉色越來越晦暗，冷聲道，“分家，是你的意思，還是呂釋之的意思？倘若是你的意思，也就罷了。要是呂釋之的意思，我呂文就沒他這個兒子！”瞧瞧呂澤，怒氣沖沖地吩咐，“去，把呂釋之這個混賬，給我叫來。”

呂澤應了一聲，正要去叫人。

呂釋之卻疾步走來，他走進花廳，微微躬身，“爹，席面已經準備好了，什么時候開席啊？”

呂文一腳踹在呂釋之腿上，厲聲罵道，“好你個混賬小子，想分家了是吧？滾，給我滾出這個家，我呂文就當沒有生你這個孽障！”

呂釋之見父親發這么大火，心知是李氏闖出來的禍兒，他匍匐在地，一個勁兒磕頭，“父親，請息怒。兒子再不肖，也不敢生分家的念頭。兒子若有此念，必遭天譴。”怒極，起身，抬手煽了李氏一個耳光，“賤人，又是你在生是非！上次，我就想休了你。看在兩個孩子的份上，我忍了。這次，我不會再縱容你了。”握著李氏的手腕，強拉硬拽，“走，跟我回房，我這就給你一張休書，讓你回娘家去。”

火辣辣的疼，從左臉頰傳來。

李氏顧不得疼痛，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釋之，你不能休我。你休了我，兩個孩子怎么辦？他們還小，不能沒有娘啊！你寬恕我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呂釋之拖著李氏，行至花廳門口，“我們呂家太小，容不下你這個攪家不賢的賤人。留著你，早晚是個禍害兒。種兒祿兒有你這樣的娘，只怕也不是什么福氣。滾，趕緊滾回娘家去。省得，帶累我呂釋之落一個不賢不孝的惡名。”

李氏見呂釋之鐵了心休她，心里害怕極了。

她兩腿一圈，用腳勾住了花廳的門，回頭，看向劉媼，“娘，你說句話啊！你忍心讓釋之休了我，讓你的孫子沒親娘啊？娘，娘，娘——”

劉媼惱這李氏不知進退，別開了臉，“不是娘不救你，是你太過分了。呂家要繼續留著你，只怕真的會鬧到父子反目、分崩離析的地步。為了呂家清凈，你還是走吧！”

李氏聞言，有些絕望了。

她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娥姁，抱著最后一絲絲希望，“娥姁，好妹妹，你救救二嫂。你就算不看二嫂的面子，也想想種兒祿兒。他們還小，真的不能沒有娘啊！”

娥姁見二嫂被休，心里極為不安。

本來就心軟的她，見李氏求救，越發不忍。她噗通一聲，跪在呂文面前，苦苦哀求，“爹，求您給娥姁一個臉面，千萬別讓二哥休了二嫂。女兒做不做呂家的貴人，都不打緊。娥姁不想成為呂家的罪人，不想看著二哥妻離子散。如果因為我娥姁，害得二嫂被休。從今兒起，我再也無顏進呂家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