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風起，邪鬼現。

不知名的破敗之城，五人躲在一戶曾經還算富庶的宅院里。給整個城市帶來一絲陽氣和曙光。

蘇薏其實心思很細膩，腦子也轉的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點。

“為什么說每日的午夜后的半個時辰是安全的？”

女孩看向她，語氣有些悲怮。

“這是一年來無數條人名總結而來的，我的家人也因此而失蹤了。”

蘇薏歉然地看了她一眼，低下頭不再說話。

李世煜沉聲道：“咱們不可能在這里躲一輩子，必須想辦法破局。也許那半個時辰，就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就趁那個時候去縣衙看看能不能破壞掉那顆邪樹吧。”

朱啟明點點頭，他很認可李世煜最近表現出來的態度。盡管他清楚自己這位徒弟現在其實不過表現出來如此，但是他能有這樣的覺悟，愿意去改變，去跨出那一步，就已經是很不得了的進步了。

“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寧愿做錯，也不可什么也不做！姑娘，你家可有符篆？”

雖說朱啟明修的是道法，有專門克制鬼魅的法門。但首先截教本就不喜發展這方面，更多的是殺伐果斷之術。再就是朱啟明隨身沒有攜帶此類物件，所以只能就地取材，問問這個姑娘家有無符篆。

女孩仔細思索了一會兒，進去里屋拿了七八張黃紙出來。

那些紙上畫滿了不同的符文，也不知道原來是做什么用的。

朱啟明兩眼放光，出言解釋道：“很多低階的符篆，和畫符者的修為反而沒什么關系，強度在于符咒的本身和用紙用墨。而現在正好有現成的紙墨，趁還有時間，我來畫一些符咒，這樣也能增加我們的勝算。”

富貴有些好奇:“這些符不是已經被畫過了嗎？”

朱啟明搖搖頭:“畫過，卻沒有用過。其中的靈氣還在。所以只要有辦法讓墨汁和紙張分離，我便可以用它們重新畫符！而讓他們分離的關鍵，就看世煜你了！”

李世煜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老師。

其實也怪不得他反應慢，在場的不論是聰明伶俐的蘇薏還是跟著朱啟明最久的富貴都不知道這位經常沒個正型的先生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見幾位徒弟都一頭霧水的樣子，朱啟明笑了笑。

“世煜先前抵擋那守城官兵的時候，除了用氣力形成了罡氣，還用了什么呀？”

這一點撥，幾人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對啊，墨汁再干，它也是曾一種液體。現在附著在紙上，只要讓擁有水運的李世煜通過控制，應該就能有辦法讓它們分離開來。

想到這點，李世煜也沒有猶豫，當即接過符篆，閉上眼去感知其中的水分。

也許是放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哪怕一點點的水分也難以保留。李世煜緊皺著眉頭，犯了難。

女孩見他們的舉動，頓時有些氣結。

“你們不要想當然了！這畫上的符就猶如寫下的字，不是說去掉就可以去掉的！這墨也不如你們所想如同‘水’一般簡單。

尋常用墨，先將松樹流去膠香，然后伐木。凡松香有一毛未凈盡，其煙造墨有滓結不解之病。凡松樹流去香，木根鑿一小孔，炷燈緩炙，則通身膏液就暖，傾流而出也”。

凡燒松煙，伐松斬成尺寸。鞠蔑為圓物，如舟中雨篷式，接連千馀丈，內外與接口，皆以紙及席糊固完成，隔位數節，小孔出煙。其下掩土砌磚，先為通煙道路。

燃薪數日，歇冷，入中掃括。凡燒松煙，放火通煙，自頭徹尾。靠尾一，二節者為清煙，取入佳墨為料。中節者為混煙，取為時墨料。若近頭一，二節，只刮取為煙子，貨賣印刷，書文家仍取研細用之。其馀則供漆工，堊工之涂玄者。”

這讓眾人都有些尷尬，朱啟明不管是身為儒生還是道士，其實都離不了墨，卻從未知曉如何制墨。

對于朱啟明來講，丟了面子，是完全無所謂的。重要的是，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給這些弟子們造成什么樣的影響。

他也曾愛反思自己，想想自己的道理是對還是錯，有沒有進步。可后來隨著學問越來越高深，修為也越來越深厚，再加上收了身份特殊的李世煜和蘇薏為徒。他本身也有些迷失了。有些過于相信自己，也有些懶得思考了。

這些孩子們，跟著自己讀書，學做人的道理。富貴單純、李世煜勤奮、蘇薏聰穎。他們的過往，都是經過他好好斟酌和推敲的。

可自己的過往，自己的學問這些孩子們從來沒有過問，只是單純的相信而已。按照一些大人物的安排，李世煜和蘇薏本要拜在蘇玕或者王肅的門下的。自己的截胡，肯定是被默許；額，但一定不是本來的計劃。

所以他怎么做，怎么說，都是在塑造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們的人格。做不了那種運籌帷幄的大人物，起碼也得保證深思熟慮，精打細算吧。

想到這里，朱啟明收起微笑。一絲不茍地行了一禮。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了。”

誰也沒注意到，那種蘇玕和王肅論道時出現的金光，在朱啟明身后一閃而逝。

李世煜突然一抬頭，有個特別的想法。

“無論何紙何墨，最終形成符篆，無非一種能量。既然靈力未散，也許只要老師運用畫符之法，將其重畫一次便可。”

蘇薏眼神一亮，也覺得可行。雖然這個人挺討厭的，但有時候，還是有點作用的。

朱啟明心底微動，對著李世煜道：“聰明啊，世煜！低階的符篆，的確可以這樣。只是現在，還缺一樣法寶。而現在，關鍵就真的是你了。”

李世煜有些不解，看著好像變了一個人的老師。

“關鍵就是，一件你其實已經悄悄煉化的法寶。法寶名曰‘降魔杵’。”

一直背在李世煜身后的不知名扁擔，散發著淡淡銀芒。無數黑色的符文悄悄浮現，傳遞出興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