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醉酒
- 妃常有妖氣
- 墨綺月
- 3185字
- 2020-11-01 10:10:16
白述將自己染了血的白鎧脫去,掛到挨著門的木施上去。
待他從門口接了一臉盆水回來,打算給芩九擦洗擦洗時,她卻已經默默地打起鼾來,細細的呼吸聲不浮不沉,伴隨著“呵,呵”般的出氣聲。
這是又喝了多少啊。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白述便明白了:芩九這丫頭喝醉了酒后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兒,若是斥責她,她便越鬧著兇。白述可不想將上一回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言在自己的地盤給坐實了。
白述一擰毛巾,敷在她紅得發(fā)燙的臉頰上。見她不醒,便又輕手輕腳地去脫她的靴子,扳著她的腦袋,將發(fā)髻上的珠花取下來,讓她在床上睡得板正些。
芩九本好好地睡著,忽地一下子坐起來,在床上一陣亂摸。
白述柔聲問她:“在找什么?”
芩九將眼睛瞇縫成一條線,皺著眉,貼著白述的臉便湊上去。白述只覺得一陣氣若浮羽般在自己的鼻尖上那么輕輕地一點,一張微微泛著紅的小嘴慢慢地朝他的唇上貼上來,差那么一丁點兒就要碰到了。
他定定地半蹲在床前,不躲閃,也不吱聲。
“哦,你是誰啊?我看不清?!?
“我是白述,你在找什么?”
“我?我在找我的尾巴啊.....你見過我的尾巴嗎?紅色的,很長,還毛茸茸的,怎么不見了?!?
“你的尾巴....我替你收起來了。你乖,先睡覺,明天早上起來了我再還給你如何?”
“不好,我想要.....”
“你若不聽話,便不還你了?!?
“哦,好吧.....”
芩九話音剛落,便又直直地躺了下去。她睡得不沉,睫毛還在微微地顫動著,大約是這個姿勢不太舒服,所以她又翻個身過去,抱住了一旁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將頭枕在被子上,這才安然地睡過去了。
哎,這小丫頭每次一發(fā)酒瘋,時而瘋瘋癲癲,時而又傻乎乎的,定要將他折騰個半死才舒坦。
白述在海上蹲守了三天沒有合眼,被她這么一折騰,一下子覺得困頓了,替芩九將被子掖好便將屏風一拉,預備好好洗個澡。
白述的營帳比一般士兵的大上一些,但也就是一個類似蒙古包的簡易建筑,用屏風分隔開,靠門那邊擺著一張長榻和刀叉棍棒類的一小排兵器,正中央是辦公用的桌子,屏風后便是洗澡用的一個澡盆。
今日剛打完仗,士兵們都睡得很沉,白述便自己去燒了熱水提來。
他雖算個世家公子,但凡事都不喜歡麻煩了別人,能自己動手便自己動手。
白述將灰不灰黃不黃的一方衣裳掛到屏風上,背上觸目驚心的鞭傷碰到了熱水,便如入了油鍋那般滾燙刺痛。
血污慢慢在水里化開,將澄澈的水給染紅了。
白述慢慢地閉上了眼,眼睛一陣生疼酸澀,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再次睜眼的時候,卻發(fā)現芩九正趴在浴桶邊沖他微笑,嚇得他一陣機靈。
“你在干嘛?”
“我渴,想喝水?!?
芩九噘著嘴,將臉整個湊到浴桶里去。
“你等等!這水不是用來喝的!”
“將軍!出什么事了嗎?”
門外巡邏的人聽見營帳內有異動,一個兩個的全都提著兵器闖了進來,一進門,就瞧見了一個極其匪夷所思的畫面:
他們那鐵面無私不近女色的頭兒,此時正光著身子站在浴桶里,雙手按在一個姑娘的肩胛上,而那姑娘居然還伸手去攬白述的脖子,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
“咳,大伙兒,走走走,這兒沒人,走走走,咱們別處巡邏去?!鳖I頭進來的士兵很響地咳嗽一聲,似乎是想把那些瞠目結舌的家伙的魂魄從九霄之外拉回來似的。
聽他這么說,剩下的士兵也紛紛表示:“啊對啊我們什么都沒看見”“今天的月亮真圓”,一個兩個捂著嘴抬頭東張西望著出去了。
一時間,竟無語凝噎。
白述看著還在他懷里蹭來蹭去的家伙,無奈地搖搖頭,“你到床上去躺著等我,我穿個衣裳就去給你倒水?!?
芩九乖乖的點點頭,從屏風后面出去。白述剛在浴桶里坐下,她又噠噠噠地從另一面繞過來,瞧見他,一副驚訝的模樣,道:
“白述?你怎么.....會在這里?!?
白述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么。
芩九愣愣地盯著洗澡水,半晌才蹦出一句:“你怎么長得跟我不一樣?”
“......”
就在白述臉泛著紅要去撈擱在一旁的衣服時,芩九忽然哐一下跳入了澡盆里,將白述微微支起來的身子又壓了下去。
“你在干嘛!”
芩九垂著頭,半晌才又笑嘻嘻地抬頭,啪地一下捧住白述的臉。
白述正要說話,卻被她一巴掌捂住了嘴。
芩九道:
“噓,小面癱,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其實.......我是個小紅狐貍!你看......我有......耳朵和尾巴.......”她癡笑著,兩根手指舉在頭上,還翹了翹自己的屁股。身上淡粉色的衣裳也被水浸濕了,露出精致的鎖骨來。水光映照著一雙醉了的眼眸,顯得更加湛湛有神又嫵媚可愛。
“嗯?你怎么不說話呢?”
她一屁股坐在了白述的兩腿間,又拍了拍他的臉頰,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喜歡女人......大家都是這么說的,所以你也不會喜歡我。不過沒有關系,你.....我讓你嘗嘗本姑娘的魅惑術.....很厲害噠,妖魔鬼怪無所遁形.......”
那因為訝異和尷尬而久久沒有表情的臉,終于有了一絲笑意。
白述一下子擒住了那雙小手,將水花都濺了起來。
在一陣局促不安的呼吸聲中,他微微湊了上去,在芩九耳邊輕道一聲:
“嗯......中招了。”
緊接著,連他自己都有些忘記了,只記得耳邊一陣咕嚕嚕的水聲過后,他將一個人摟在了懷里,意識便開始模糊不清了,只有背上的痛感依舊,再醒來時,就已經是天色大亮了。
待第二日士兵將鑼鼓吹得響亮,芩九才在一陣輕微細雜的私語聲中醒過來。
“快快快,說說瞧見什么?”
“唔,別拿你那大屁股擠我?!?
“喂喂,前面的頭低點兒啊,大爺我看不見了?!?
“.......”
“誰啊,一大清早的嚷嚷什么呢?!?
芩九旁若無人地伸了個懶腰,扭頭看去,之間充當門用的帷幕間有幾雙锃亮的眼睛正在盯著他,緊接著身后不經意地飛出一粒石子,“啪”地一下,擊中了最下面那雙眼睛的主人。
不偏不倚,正打在左膝上。
最下面那個悶哼一聲,摔了個狗啃泥,而后連帶著壓在上頭的一堆人都摔了個狗啃泥,一排人跟變戲法似的齊刷刷撲倒在白述的營帳里。
“對不住啊將軍,對不住啊夫人.....”
他們個個都賠著笑臉,一邊笑一邊飛快地往門外跑,就像一群不小心打破了鄰家花盆的皮孩子。
芩九心生納悶:這是什么地方???還有,他們都是誰啊,怎么叫我夫人?
她忽地聽到有人在笑,扭過頭去,只見一張英挺的臉龐赫然出現在她眼前,白衣黑發(fā),衣和發(fā)都飄飄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飄拂,他的肌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笑起來時的眼睛里閃動著一千種琉璃的光芒,這個笑讓芩九覺得很陌生。
正是那張熟悉的臉龐,那個她來時一睜眼便看見的臉龐。但相同的便是,這張臉龐出現的時機都那么突如其來,又都湊得這么近,所以芩九又毫不客氣地往那人的肚子上踹了一腳。
這一腳踹得很結實,芩九感覺自己是踹在了一堵墻上,但對方非但沒有如他預想那般被踢飛出去,甚至連說話時的聲音都平淡如常。
“一個姑娘,一醒來亂踢人可不是個好習慣?!?
白述似不太在意地將半開的薄衫合攏。
“你你你......你怎么跟我睡在一起了?還不穿衣服?”
“嗯,睡覺,當然要脫衣服了?!?
“是這樣嗎?可小桃跟我說,睡覺的時候一定要穿一層里衣,不然很容易感冒的。你自己不穿衣服睡覺也就罷了,干嘛還脫我的衣服,難怪昨晚睡得不太舒服。對了,我的衣服呢?”
芩九身上只套了一件男士的里衣,下床滴溜溜地轉了一圈過后發(fā)現那件衣服當真是太大了,稍微動一動便會有半個肩膀掉出來。
“你的衣服我遣人拿去洗了,這里是我的營帳,沒有女人,自然也沒有能頂替給你的衣服?!?
“那,那我今天穿什么呀?總不見得穿這么大件兒衣服回去吧。”
此時白述已經穿好了靴子,換了一身束袖的白衣,道: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看看干了沒?!?
白述離去過后,芩九便下床慢慢地打量起這個不大的營帳來。
白述的衣服罩在她身上格外寬大,她便小心翼翼地將衣服下擺撈起來,攏在手里,避免純白的衣服沾染到地上的灰塵。
一個桌子,一條案牘,還有身下的一張長榻,在這個被土黃色布毯籠罩的堡壘下顯得格外小,外面的風吹過,營帳內也會卷起一層細小的黃沙,陽光從上方微微漏下來那么一兩點,讓屋里變得亮堂了些。
原來白述不在家的時候,就住在這種地方啊,總覺得似乎離他近了些。
芩九仿佛得知了什么能令人暗自雀躍的秘密,不由得在床上打了個滾兒。
“哈哈哈!我還以為白小將軍是什么正兒八經的貨色,原來也要玩兒個金屋藏嬌裝風雅??!”
營帳內忽然劃過一道刺眼的光,一個高大的男人伴隨著丁零當啷的鐵器碰撞聲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