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我找到你了。”瑤鈴的聲音空蕩的響起，她的身影距離千岄越來越近，靠近千岄的瞬間，她輕輕環住了千岄。

“多年過去，我終于可以再次重回主人的身邊。”瑤鈴的手輕輕搭在千岄的肩膀上。

“你終于等到了要等的人。”千岄抬眸看她，瑤鈴莞爾一笑，松開了手，“我要等的是你，也不是你。”

“不是我......”千岄想到了另一個人，“白孤吟？”

瑤鈴茫然的看著她，“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主人讓我等他，我便等。他會帶我找到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不是我嗎？”

“是你也不是你，你的腦海中沒有關于我的記憶。”

“琉岄，危險，快出來。”白孤吟的話醍醐灌頂，千岄猛然想起這是在瑤鈴的心結幻境之中。

幻境開始崩塌，瑤鈴也逐漸來時剝落，在千岄面前碎成一片片，千岄伸手是觸及不到的虛體，如同初見時那樣。

瑤鈴的環境一幕幕在眼前浮現，千岄伸手夠不到她想觸碰到的所有，瑤鈴朝著千岄伸出手，“主人......”

千岄伸手去夠瑤鈴的手，指尖觸碰到的冰涼瞬間，千岄眼前一片白光，她似乎也也被吸入進去，千岄瞳孔驟然放大。

瑤鈴化作偏偏淡藍色的花瓣消散在空中。

千岄倒在了地上，眼看著周圍的景象離她越來越遠，又有大片的云霧將她裹住，云霧很重，纏在她的身上，讓他動彈不得，她拼命的掙扎，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放開我......”千岄的話語卡在喉嚨之間，她覺得那團云霧死死壓在她的身上，她的眼前也模糊起來，幻境幻境，千岄一遍遍提醒自己。

醒過來，醒過來。

“千岄。”一個空靈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千岄覺得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聽過，一時之間有說不出是在哪里聽過這個聲音。

“琉岄，快醒來！”白孤吟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在千岄耳邊炸開，剛剛意識不明的千岄清醒了一些，她剛掙扎著站起，一團云霧環住她的腰肢，有流云在她的眼前浮現過，千岄的眼神又開始變得迷離起來。

是夢，在瑤鈴的夢中，這一切都是假的。千岄緩緩睜開眼睛，那團沉重的云霧已經不在，他的腳下是一片海域，她赤足踩在海面上，海面倒映著她的衣衫和容顏。

這片海太大了，顯得她十分渺小，腳下踩出一圈圈漣漪，千岄發現她踩在海面上不會沉下去，她低頭看去，海底的模樣她看不清，海水冰冰涼涼的，整個海面都是透明的湖藍色。

海底似乎什么也沒有，干凈的有些離譜，除了海水還是海水，她他邁開步伐往前走去，腳底泛起一圈圈漣漪，那行走過的地方留下一個個腳印。

越走，千岄變得矮了些，接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后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模樣，千岄低頭看自己的容貌都被嚇了一跳。

她停下腳步再也不敢胡亂往前走，這里是哪里？她記得明明是在瑤鈴的夢境之中，這里為何這么安靜，安靜的有些可怕。

在這一片的海上，似乎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甚至沒有萌生要呼救的想法，似乎知道那根本就是徒勞。

“琉岄......”上方白孤吟的聲音又傳來，千岄停在原地不敢邁步，如何離開這片海，怎么離開瑤鈴的夢境。

海底忽然傳來一陣悅耳的琴音，曲調婉轉，千岄聽出來了，這是她曾經彈過的曲子，如今不知是誰在彈奏。

白孤吟嗎？

此地不能久留，千岄開始尋找出路，琴音是從海底傳來的，千岄蹲了下來，蹲下之后千岄一下坐在海面上，海底的影子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千岄蹲下來之后，她還慢悠悠的蹲了下來。

“別跑。”在千岄發現了倒影的問題之后，倒影嗖的一下跑出很遠很遠，千岄立即追了上去，千岄本身的倒影才顯現了出來，還是她的模樣，那她剛剛看見的那個小女孩是誰？

為何可以仿照她的模樣，準確的變化出她曾經的模樣。

“我是你啊。”水里的倒影忽然停了下來，從海底逐漸浮現出來，慢慢慢慢就變成了千岄的模樣，“我就是你啊，千岄，是曾經的你。”

她現出了原形，的確是曾經的她，是那個沒有意識，殺人如麻的她，她笑著問道：“怎么？認不出我了？”

“你太糾結了，想要的也太多了，你就應該和白孤吟一起摧毀整個天行州，你為那些人著想干什么？他們何時為你想過分毫？師父死了，千音谷沒有了，連千媚還有千乘也沒能避免那樣的結局。”

“那都是你的優柔寡斷，癡心妄想造成的，你從一開始就應該知道和三劍宗沒有好的結局，你認識的穆一塵再好也是三劍宗的弟子，就這一條你就應該徹底死了心，可是你非但不死心，還妄想和他在一起，是你的愚蠢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千岄后退一步，“不......不是的，不是我的錯。”

“不是你的錯？那是誰的錯？是你一手造成了這種局面，你要為此付出代價，一切都還來得及，只要你愿意犧牲，愿意將身體的控制權交給我。”

千岄往后退，“你胡說八道，我絕對不會同意的。”

“你知道后來會發生什么嗎？天行州會毀于一旦，會毀在你的手上，白孤吟和你都無法避免的是天行州注定是要毀滅的。”

“不是，你只是幻象而已。”千岄認清楚了現在的局勢，“你害怕出不去，你就是我的心里的幻象，因為我覺得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師父，所以我才衍生了你，其實我的心里也很想很想摧毀天行州，也想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師父說的話，千媚說的話，還有我自己的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我始終想不明白的只有一件事，為什么最后都在我的身上發生了，后來遇見白孤吟，遇見瑤鈴，遇見很多事情，看見了天行州之外的故事，換了個身份去看待自己的發生的所有，我這才發現，其實我和天行州的人沒有什么不同。”

千岄有些哽咽，繼續說道：“我們都是天行州的眾生，我們所經歷的不過是大家都會面臨的事情，生老病死，或者消散在天行州，我們的結局早就是已經注定好的，為什么沒有人離開天行州，那是因為一切早就注定好了，我們根本沒有辦法改變，一切都太過戲劇性，就像我們注定會消散。”

“所以天行州不會消失，就算天行州消失了，也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換了名字的天行州，真正早就這一切的是人心和欲望，而不是地方的原因，在天行州之外的地方又何嘗不是人間煉獄。”

千岄徹底想清楚了，這個倒影就是她自己的心魔，她想也許只有戰勝自己的心魔，才能見到真正的瑤鈴的幻境吧。

“我不怕你，我知道你是錯的，你是假的，我會主宰自己命運。”千岄做好了戰斗的準備，她的幻象卻慢慢沉入海底，逐漸又變得透明起來，和整片海融為一體。

“你說的沒錯，那么就去選擇你想要選擇的路吧，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你們所走的每一步都會改變天行州的結局。”瑤鈴的聲音響起，千岄似乎聽見了她捂著嘴巴輕笑的聲音，還是那樣的空靈。

“主人，祝你好運。”千岄身子一沉，徹底沉入了海底。

從海底看上面的世界，也是湖藍色的一片，天空也是一樣的顏色，她撲騰幾下，任由自己下沉，就像一個沒有盡頭的深淵，千岄放棄了掙扎。

這才是瑤鈴真正的幻境嗎？

千岄睜開眼睛，還是那個熟悉的海，只是已經來到了岸邊，岸邊放著一個古琴，古琴邊盛開著一棵樹，樹上淡藍色的花瓣片片飄落，風揚起花瓣飄落進海，千岄覺得這副情景似曾相識，是她在夢里的場景，是日夜等候的那個海岸。

她又一次回到了這片熟悉無比的海域，一個小女孩怯生生牽著千岄的衣角，“姐姐，你能帶我離開這里嗎？”

千岄蹲了下來，“你想去哪里啊？”

小女孩搖搖頭，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十分可愛，“我不知道，但是我想離開這里，這里太大了，只有我的一個人，我害怕。”

我害怕。這三個字在千岄腦海里不斷回響，她終于想起了和瑤鈴相識的場景，那時她獨自坐在海邊，瑤鈴就是這個小女孩，一個人蹲在岸邊哭泣。

“小不點，你為什么哭？”

瑤鈴怯生生看著她，“我害怕。”

“你是靈體，你的真身已經沒有了，隨便找個枯木再重新修行就是。”

“我一個人害怕，這里的夜晚好黑，你能帶我走嗎？”

她笑著伸出手，“行，以后你就跟我走吧。”

千岄想起了這部分記憶，記憶里的瑤鈴和這個小女孩重疊在一起，千岄伸出手，“以后你就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