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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回憶(上)

  • 萌狐仙路
  • 饒小禾
  • 3080字
  • 2020-11-24 23:45:00

掙脫金網只是時間問題,有了澤鳴相助,千岄趁著空隙,從金網里爬了出來。

千岄拖著傷隱藏了自己的氣息,躲進了聽渺,賀半桐等人在聽渺外尋了一圈又一圈,最終目光定在了聽渺之中。

澤鳴被押回了仰止,千岄隱身在一處花木之中,蛇骨釘的威力越來越顯著,千岄身體也越來越不受控制,越發(fā)不能動彈。

躺在這片花木之中,千岄覺得身子有幾分暖意,不知是聽渺被烈火焚燒過后還是因為這泥土的土質不同。

千岄耳朵貼在了泥地之上,忽然睜開了眼睛,她分明聽見地底下有烈火燃燒的聲音。

她指尖摩挲泥土,這泥土的溫熱是燃燒的烘烤出來的,千岄靜心感受,這地底之下還有一片烈火煉獄。

這大概就是給白孤吟準備的,千岄身體已經冰涼,一只白鞋出現在她眼前。

江白浪低頭看她,“琉岄,再給你一次機會……”

“呵……”千岄笑了,她看著江白浪,“現在不正如你所愿嗎?”

千岄一邊拖延時間,一邊在陣法的中心所在,既然要死她要助白孤吟最后一次,也算還了他給她水蓮的人情。

又其實她欠白孤吟的,怎么能還得清。

找到了。千岄找到了中心位置,最后掙扎站起,她笑盈盈看著江白浪,“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我也不必對得起你。”

千岄用盡最后力氣打出狐火,擊碎了中心佇立的石塔,石塔碎后,地底的火噴涌而出,烈火立即吞沒了四周,整個聽渺都在被烈火團團圍住。

烈火兇猛,江白浪立即退了出來,千岄瞬間被烈火吞噬,有狐火護身千岄也抵抗不住這烈火,千岄身體里的蛇骨釘都似乎被融化了。

“本來是給白孤吟準備的,結果……”賀半桐有些惋惜,他們早就做好了犧牲整個聽渺山的準備。

聽渺的弟子早已經撤離,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座山,周圍已經設置好了結界,不會讓烈火吞噬其他地方。

“走吧。”江白浪道了一句,賀半桐等人也逐漸離去。

……

千岄逐漸失去的痛覺,不知道是身體里的寒冷更甚還是被烈火灼傷更甚,這一瞬間她想起了很多。

更多的還是在千音谷的日子,這烈火就像千音谷的暖陽,回憶都帶著暖意。

眼皮越來越重,千岄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一股熟悉的香味入鼻,千岄聞香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減輕了很多。

周圍的事物都模糊了起來,千岄身下的烈火也被寒冰包裹,烈火中開出了一朵冰蓮,包裹住了千岄。

冰蓮升起,千岄落入一個人的懷抱,白孤吟抱著她,眉頭微皺,眉眼間有些的盛怒看向聽渺,聽渺整座山轟塌下來,烈火就像被掀開倒了過來,烈火就像巖漿,嘩嘩傾瀉而下,聽渺山周圍的植被草木都遭了殃。

“琉岄。”白孤吟喚了一句千岄的名字,千岄意識不清,沒有辦法回話,她的眼睛半寐,從她的角度,已經看不清白孤吟的臉,只能看見他棱角分明的輪廓。

白孤吟抱著她,一路狂奔,飛回了數寒星,千岄聞到了桃花的香味,她知道已經到了數寒星,不知道為何她的心里十分安心。

這是除了千音谷,第二個可以給她帶來安心感覺的地方。

千岄在迷迷糊糊中昏迷半個月,身上的肌膚在一點點修復,在記憶里她看見了更模糊的前世,前世她最喜歡茜素青色的衫裙,她除水元素的時候發(fā)現自己可以控制兩種元素,身邊一直有一個人逗她開心。

她最經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穿著茜素青色的衫裙坐在海邊,看著遠處一望無際的大海,陽光映照她白皙的臉頰,從某個人的角度看去,海面和她的臉頰都是波光粼粼。

“海的盡頭是什么?”

沒有人去過海的那邊,他們最多只停留在海邊,海的盡頭和海底都不屬于他們,他們這樣的人就像一個種族,海里的都是另外一種。

她沒有見過海里所謂的猛獸,年紀最大的同族人說,其實也不是猛獸,只是和他們不太一樣的異族。

形態(tài)丑陋,擅長破壞,而且戰(zhàn)斗力驚人,雙方僵持不下,干脆劃分了領域。

這里的人每天都很快樂,她在其中顯得悶悶不樂和格格不入,因為她失去了記憶,但是這里的每個人都認識她。

她曾經也是那樣無憂無慮,有一次失足落進了海里,海底就像有只無形的手拽住了她的腳腕,她拼命掙扎卻越陷越深。

直到失去了所有意識,她漂浮在海面上,是身邊那個男人救了她,不知道為何她始終就是看不清那個人的長相。

她被這個男人報上了海岸,慶幸劫后重生的她又在難過失去了記憶,是這個男人告訴了她,她的名字,最喜歡茜素青色的衫裙。

那個男人說一次,她就忘一次,就像那個男人的臉一樣,始終無法看清,于是坐在海邊就成了她每日必做的事情,她想也許有一天遇見了那個抓住她腳腕的異族,可以將她的記憶還給她。

男人怕她無聊,給她抱來了木琴,他說,你從前最喜歡撫琴,彈的最多的是寸相思。

男人坐了下來,給她彈了一遍,有的地方音調起高了,她沒說,但是好像就是知道一樣,她抱著琴就像抱著自己。

“我們認識多久了?”她不記得了所有事情,這里的每個人對她都很親熱,像是認識了很久,她也在這地方生活了很久一樣,尤其是眼前的這個男人。

在她從海底被救醒來,他就一直跟著她,他說:“我們認識很久了,久到我也忘了有多久。”

這里的人似乎對死亡沒有概念,他們也似乎可以活上很久很久,就像這片海,無論什么時候來看,它都定時定點潮汐潮落。

“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總是記不住你的名字,還有我的,我也記不住。”她忍不住想要知道她和他的名字。

男人只是笑笑,“在這里越想知道的忘記的越快,每個人都是善良的,甚至不用溝通,兩個人靠近,你便知道他的心意。”

這話說的沒錯,千岄的確可以感應到這里的人對她的善意,幾乎沒有人因為她失去記憶歧視她或者愚弄她。

但是這些人同樣對她沒有那么關心,這里的人似乎很多又似乎很少,每天能見到的人就那么多,但是面孔經常不一樣。

“這里這是一部分,不過從前你也只待在這里,你說其他地方太嘈雜,你不喜歡。”

她沒有多問,也沒有提出要出去看看,她抱著琴彈著那首寸相思,男人就在她的身邊,抬筆、落筆,很忙的樣子。

“你在畫什么?”

“山川美景,四時不同,每一個美麗的場景都值得記錄下來。”提及繪畫他的語調都興奮起來。

她喜歡撫琴,他喜歡畫畫,他的耳邊還別了一只畫筆,有時臉上也沾上了水墨,他邁出大步在靠近琴的地方坐了下來,“今日我畫完了,獎勵我給我彈首不一樣的吧。”

“你想聽什么?”

“都可以,我不太懂音律,你彈的我都覺得好聽。”他將畫筆別在耳朵上,雙腿盤膝,身子搖晃,像個頑童做好了要大鬧一場的準備。

她沒有拒絕,憑著手感彈了一曲,這次的琴音終于不像從前那樣悲涼婉轉,反而充滿了歡脫之感。

“這曲子有名字嗎?好像聽你第一次彈。”

她搖頭,想的更多的是,曾經彈的寸相思,是為何人所彈,等的又是誰。

“你不去別處?”就算是她每日都在這海邊,都有些厭煩疲倦,成日坐在海邊只能看海,聽海浪的聲音,她只能撫琴,他只能作畫。

在她的的印象里,繪畫要去名秀俊景才對,他成日和她一起呆在這海邊能畫出什么,除了海就是她。

“我畫過許多美景,也尋過萬里河山,最后我發(fā)現最美的畫卷不過是你。”男人的情話說的堂堂正正,似乎理所當然,聽上去不像夸人,反而是在說一個事實。

“不走了?”她又換了個問法,其實她是非常感激他的,若是他不在身邊,她真的不知道去何處。

“你在何處,我便在何處。”男人回答的也很干脆。

“好。”

她撫琴,想問她要卷畫卷,不知怎的簡單的話語,平日強勢的她就是有些難以啟齒,她更想讓他主動送給她。

那是她第一次覺得沒了記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她擁有了現在的生活,開始了新的記憶。

只不過新的記憶只剩下了一個人,那個人說會一直陪著她,那么她就不會再孤單。

她甚至想,也許以前的記憶也沒有那么好,不然她一個人怎么會去海邊,失足落海竟沒有一個人惦記著她,要不是她命大,已經沒了。

“這里的人會消失嗎?”她忽然想到似乎沒有看見過有人死亡。

男人搖頭,他們不會死亡,男人看著他,換了種她能接受的說法,“我們會以另外一種形式活著,也許會化成雨滴,也許會是樹木,無論如何,我們的生與死都是耀眼奪目,會讓其他人駐足,目送我們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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