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七月,青羅谷的氣溫卻仍如暮春時節般涼爽舒適,放眼望去,后山上的樹木的郁郁蔥蔥,偶爾有幾個采藥人經過,發出輕微的聲響,驚起林中的幾只飛鳥后又歸于平靜。
山腳下大片農田綿延不絕,一陣微風吹來,激起層層麥浪,蔚為壯觀!山谷中央一條小溪靜靜穿過,其上飄蕩著裊裊霧氣,讓人忍不住想撥開霧氣一探究竟。
小溪周邊錯落有致地分布著一座座精致古樸的農舍,農舍周圍種植大片的鮮花或是普通草藥,空氣中飄蕩著淡淡的花香與藥草清香,使人聞之精神不禁一震,間或可以聽到孩童嬉戲的聲音,父母訓斥的聲音,老人咳嗽的聲音,說不出的溫馨舒適。真真一處世外桃源,人間仙境!
突然一陣吵鬧聲從中間那座稍大的院落中傳出來,劃破了這靜謐祥和的氣氛。只見一個一身麻衣的中年漢子在院中焦慮地走來走去,兩道劍眉緊緊地皺在一起,嘴里一疊聲地嚷道:“林媽,快了嗎?這都多長時間了!”
“嚷什么嚷?你當生孩子是下蛋呢?咕唧一下就完事兒了?你家媳婦又不是第一胎,有什么好慌的?乖乖在外面等著!”一道極其彪悍地聲音從產房中傳出,噎得中年漢子一愣,訕訕地在石凳上坐下搓著手不敢說話。這中年漢子便是青蘿谷的谷主——林木!
就在林媽覺得耳根子好不容易清靜下來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倒騰著兩條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只見他長著一雙極其瀲滟的桃花眼,整個人粉團團的煞是可愛,正是林木兩歲大的兒子林白。
林白撲過去巴拉著林木的腿邊往上爬邊奶聲奶氣道:“嵐叔叔,壞!不讓白兒找媽媽!”
隨后進來的林嵐聽到這話無奈地摸摸鼻子,這孩子也不知道像誰,這么大點兒就知道告黑狀了!
就在林白埋頭扒拉林木的腿時,產房中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心中滿是媳婦的林木心中一抖下意識地一揮手將腳邊小小的一團推了出去,起身三步并做兩步跑到產房前急聲道:“怎么了?林媽,出什么事了?”
被親爹推到在地的林白似乎非常適應這樣的處境,只見他慢慢爬起來,小小的手拍著胸口道:“白兒不氣,白兒不跟笨爸爸一般見識……”看得一旁的林嵐忍俊不禁。
而那陣凄厲的叫聲終于在林木的心驚肉跳中停歇,產房中傳出嬰兒響亮的哭聲,林媽拉開產房緊閉的大門,對門外望眼欲穿的林木道:“是個姑娘,母子平安!”
林木顧不上向林媽道謝,只隨意看了一眼襁褓中紅彤彤的嬰兒,便轉頭看向床上有些虛弱的女子,她的汗水已將頭發濡濕,墨色的發粘在蒼白的臉上,有著令人觸目的楚楚可人,一雙與林白如出一轍的桃花眼流轉間溫婉無限,老實說她并不驚艷,卻有一股細水流長般的美感,正是林木心心念念的柳如絮。
林木上前抓住柳如絮的手道:“如妹,你餓不餓?累不累?想吃什么我這就去做給你……”
柳如絮搖搖頭打斷林木的絮叨,對林媽道:“林媽,讓我看看孩子。”
林媽小心地將襁褓放在柳如絮身邊,笑道:“這小胳膊小腿的,可真有勁!”
柳如絮愛憐地戳了戳嬰兒紅彤彤的臉頰,對林木道:“木哥,這孩子長得真好看!”
費勁爬上床的林白看著猴子一樣的妹妹反駁道:“皺巴巴的,一點兒都不好看!”
林木一巴掌拍在林白屁股上,違心地一臉威嚴附和著妻子的觀點道:“好看!這小鼻子小眼,多好看!”
林白撇撇小嘴,不理妻奴老爸,對著襁褓中的小孩認真道:“雖然你長得很丑,但我還是會保護你的!誰讓你是我妹妹呢?”小嬰兒閉著眼睛并不理會林白。
倒是林木聞言大手一拍林白的肩膀,將其扇的一個趔趄差點兒從床上栽下來,大笑道:“好小子!這才是我老林家的種!夠爺們!”
林白揉著被拍痛的肩膀,并不明白林木再說什么,但還是咧著嘴笑了,走進屋的林嵐看著大笑的林木,搖搖頭道:“大哥,給孩子的名取好了嗎?我這里想了……”
林木豪邁的一嗓子打斷林嵐的話道:“取了,早就取了,剛才林媽開門后我注意到這孩子頭朝著一叢青草,就叫林青吧!”語氣中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味道!
林嵐:“……”
林媽:“……”
大哥你這么隨便真的好嗎?
這個以后注定叱咤風云的女子,在這一刻被他坑孩子的老爹取了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名字!這個名字,將伴隨她風云激蕩的一生!
十年后!莫家!
一個素白衣袍,臉型消瘦卻不失風度的人中年人輕手輕腳地走進一方僻靜的院落,他沿著一條九轉長廊穿過院中的假山流水,最后停在一間簡樸的茅草屋前,垂著頭躬身道:“九尾大人,清淵求見!”
話音落定,院中寂靜無聲,片刻后緊閉的屋門“吱呀”一聲打開,一道淡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散的聲音道:“進來吧!”
莫清淵深吸一口氣,抬腳踏入那間小屋,只見屋中一個一身青色直綴的青年男子靜靜地坐在窗前的梨花木椅上,窗外的陽光穿過他白的幾乎透明的皮膚,將他長而卷翹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抹陰影,一雙有些上挑的狐貍眼中寂靜無波,整個人如從畫中走下來般不食人間煙火。
九尾看著低垂著頭的莫清淵,輕挽衣袖拿起桌上古樸的茶壺,手腕微傾倒出一盅清茶,放在嘴邊抿了抿道:“何事?”
莫清淵聞言從懷中掏出一個精致的玉壺,躬身遞到九尾眼前道:“這是族人尋來的優曇釀,請大人品嘗!”竟是決口不提尋這優曇釀的艱辛。
九尾點點頭從莫清淵手中接過玉瓶,拿在手中輕輕把玩,蒼白修長的手指竟比玉瓶還要美上幾分,片刻后道:“優曇十二年一開花,從花開到花落僅有一炷香時間,你們竟然能找來整整一壺優曇釀,可見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