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金這孫子現在雖然已經家道中落,但俗話說得好,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今手握三千萬,在我面前簡直闊得沒譜。
他說他已經把那筆錢存銀行里了,死期,一年利息四十萬,他已經打定了要當蛀蟲的決心。
我罵他沒追求,做人沒有夢想的話,那跟咸魚還有什么區別?
他說,自從元神蘇醒了之后,他的追求已經變得偉大了,早已脫離了凡人的期許。沒有夢想的咸魚和有夢想的咸魚其實都一樣,因為它們都還是咸魚。
他說他已經把他的桌球俱樂部賣了,還虧了七千,從今往后,他只想完成菩薩交代的任務,再轟轟烈烈地闖一闖,在這個世界上再上演一出大圣歸來。
我忽然覺得我跟他之間不可能混到一起去,因為我們并非一路人。
我的夢想很簡單:娶老婆,發大財!
我們上了飛機,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始終如癡如醉般盯著外面看。
那滾滾的白云、那遼闊的世界……我不知道在那里邊兒,究竟都包藏了他多少的壯志凌云與豪情萬丈。
一路無話,下午兩點半,飛機便平安地在清邁國際機場降落。
不一樣的國度,不一樣的氣象,一從機場里出來,迎面撲來的滾滾熱浪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
機場外停滿了熱情拉客的的士,侯金帶我上了一輛車,直到這時我才發現原來這孫子竟然還會說T語,而且還說得非常流利。
一番嘰里呱啦的交流后,司機爽快地答應,啟動車子便開出了機場。
我忽然有些緊張,畢竟我跟這孫子相識還不久,照這樣子,他把我賣了我都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會說T語?”我問。
“我小時候就是在T國長大的。”
我嚇了一跳:“真的?”
“騙你干嘛!”他不屑地瞥了我一眼,“我爸的生意,就是從東南亞一帶做回去的,不光是T語,什么馬來語緬甸語我多多少少都會一些。”
“我去,沒想到你還是個多國語言專家呀。”
他掏出一根煙點上,隨手也給我遞了一根,點上后吸了一口吐向窗戶外,整一副布滿滄桑的模樣。
好不容易才來到T國一次,我真想好好去看看那聞名世界的人-妖表演,可越看越不對勁,車子竟然一路向西,漸漸就要開出了城區。
“我說,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呀?怎么越來越遠了?”想來我對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越看這陣仗,心里就越緊張。
他倒好,舒舒服服地雙手抱在懷里就睡了。
“孟咖。”他簡單地回應。
“孟咖?孟咖是個什么東西呀?是個地方嗎?”
“廢話,不是個地方我們去那兒干嘛?我說你能不能出息點兒,跟我去難道老子還能吃了你?”
莫名其妙的,這孫子話里居然還帶著火氣。
我忽然覺得,這孫子有些不對勁,自從上飛機開始,他的情緒就有些低落,真不知道是那哪根神經出了問題。
車子在往西的高速公路上開了足有兩個小時,后又在柏油公路上行駛了一個小時左右,這才抵達這叫孟咖的城市。
以我估算,這里距離清邁至少已有兩百公里。
我雖然沒來過T國,可卻也有些常識,據說在這T西北山區,可是盤踞著不少T國政府無法掌控的武裝勢力。
我們不是來找師父和老沙嗎,怎么跑這兒來了?
看著太陽漸漸向西落去,我的心越加緊張。
“沒出息!多少年了你老改不掉你那窩囊的毛病!跟我走就行了!”他狠狠地數落我,迅速找了個酒店住下來。
跟個鉆石王老五出行就是爽,反正房間都是他定的,倒是省了我花錢。
訂了兩個房間,他說他不喜歡跟男人睡同一個房間,我當即反擊:我更有這方面的潔癖呢,你不想跟我睡同一個房間,我更不樂意。
我們就在酒店里吃晚飯,想及他那時而靠譜時而卻不著調的法力,我覺得我很有必要點撥他一下。
“你那上品天仙訣可是一門好功法,可在你身上卻不怎么好用,依我看,這功法本身是沒有問題的,問題是出在你身上。你太心浮氣躁了,咱們修行之人,講究的就是要修身養性,心浮氣躁是成不了大事的,反而還非常容易走火入魔……”
我一開口便說了一通,直到發現他正雙眼瞪著我之后,我這才停下來。
“我說的可是真的,就比如我。”怕他不信,我湊近了些低聲告訴他:“我現在已經初步喚醒了我的九轉大還丹,我現在法力雖然還不大,可是根基很穩哦。”
他瞪了我一眼,沒說話,又繼續大口大口地吃起來。
看他這不開竅的模樣,我認為還是算了,好心都被人家當成驢肝肺。
吃完晚飯,他給了我一沓T銖紙幣,說我自己可以隨便花,他有事需要出去一下,可能要晚一些才能回來。
“是去找師父和老沙嗎?”我問。
酒店走廊里,燈光明亮,布景奢華,可他那小身板,卻似乎帶上了一股與這環境極不搭配的殺氣。
“這個地方有些不太平,一個人閑逛可別走遠了,有事隨時打我電話。”回頭說完,他快步消失在轉角。
我忽然有種感覺,這孫子這一趟可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