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將軍,莫非對我的寢室感興趣,”悠然將凝歌拉至身后,“可是這樣闖進來有些不妥吧。”悠然臉上在笑,卻沒什么笑意。
安正堂正望著凝歌發(fā)呆,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失態(tài),忙致歉,“在下失禮。”話是這樣說可是他無法移開自己看著凝歌的眼。
“翠秀,帶姑娘先離開,”悠然笑著,不曾回頭,只是握了握凝歌的手,只一個眼神便知道了他的意圖,迅速的向來者示意,“安大將軍找我有何貴干?”他眼神犀利地望向他。
凝歌不懂他為何讓自己出去,他的話總是這樣神秘,如命令般,讓人不能拒絕。
“眉嫵----”他失口叫出聲,他不能忍受她消失在他面前,那種疼痛,直抵心扉。
時間在此刻停住了,四周的溫度似乎都涼了幾分。
悠然緊握雙拳,手上的青筋清晰可見,臉上卻絲毫不露聲色,仍帶著笑意地朝著安正堂的方向,說:“凝歌,”他故意突出這兩個字,“你先出去。”
愛意凝歌思念絕。
原來是這樣。
“她可姓......?”他顫顫微微地問道。
“她叫安凝歌,”他似乎明白了,繼而補充一句,“安大將軍。”
原來是這樣。
他仰天大笑。
“哈哈,”他笑得心都疼了,“原來如此,好名字,好名字。”
自別后,幾度相思,夢里尋,終是空。
“安大將軍,到底有什么事,”他略有所思地看向他,“非得見我?”他故意扯開話題,避免讓他過于難堪,畢竟這天下的一半兵權(quán)仍緊握在他手中,他還需要依靠他來完成這江山大業(yè)。
“現(xiàn)已無事,”他長嘆,“下官打擾殿下了。”
“這到無妨,”他接著說道,“只是別嚇到她。”
“下官知道了,”他語氣軟了下來,“可否讓我見她一面?”
“還是免了吧,”他嘲諷似的笑了笑,“知不如不知。”
“是這樣,”他深思一會,糾纏在一起的雙眉,始終未能舒展開來,“那下官告辭了。”
他大笑,揚長而去。
只是每一步,走的都是如此心酸,心里不知該笑,還是哭。
她已然如此絕情了。
安凝歌。
希望此生能有個人,將她細心珍藏,免她愁,免她憂,免她四下無依,孤苦伶仃,免她顛沛流離,衣寒食苦????
他也能放下心吧。
只是,江流景這個家伙,怎么可以托付于他呢。
他實在放心不下。
一入宮闈深似海。
只是怕,她已經(jīng)對他動了心。
歌兒-----
悠然在寢室內(nèi)踱步,該告訴她么?他擔心她已經(jīng)猜到幾分,只是這樣的事,不告訴她,讓她永遠無憂無慮地生活在沒有苦痛的回憶里,或許會更好吧。
只是......??
他已把她作為一枚棋子。
一步走錯,滿盤皆輸。
為何心里隱隱不忍?
可是他必須學會殘忍,他們欠額娘的,他一定要一樣一樣,變本加厲的,討回來。
他走出門,徑直來到院落,還好她正坐在那。
“悠然,他是誰?”她睜著一雙水般清澈的大眼,“為什么一直盯著我看,還叫我眉嫵?”
她有那么多疑問,想等他告訴她,可是他只是笑了笑,揉了揉他柔順的長發(fā),閉口不言。
“悠然----”她大聲叫他。
“可能是認錯了吧,”他憐惜得看向她,在她面前,就心狠不起來了,“無需放在心上。”
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自始至終都將成為秘密。
比如,紫紗一直在這安王府中。
她也從未知曉。
悠然牽起她的手,“我?guī)闳ス涔浒伞?
他只好繞開話題,希望她別再胡思亂想。”
這園中的一樹,一草,都是他精心挑選。
花香而不膩,樹柔而不妖。
她一路上都不語,手心卻一直在出汗,是在害羞嗎?他心里暗自發(fā)笑,實在是過于不諳世事了,還尚未懂得什么是兒女情長。
凝歌哪里有心思賞風景,臉燙的不像話。
一直被悠然這樣牽著,心里怎么會像裝了只麻雀似的,忽上忽下的。
這到底是什么滋味,怎么從未有人教過她呢?
長愛碧闌干影,芙蓉秋水開時,臉紅凝露學嬌啼.霞觴熏冷艷,云髻裊纖枝。
煙雨依前時候,霜叢如舊芳菲,與誰同醉采香歸.去年花下客,今似燕雙飛。
可是像這詞里唱的一樣?
微酸微甜。
一看不到他就想念。
呀,她想,怎么又胡思亂想起來?
凝歌羞愧的低下了頭,可是,那安大將軍,又是誰?
為何口口聲聲叫她,眉嫵?
悠然總是什么都不告訴她,讓她只好一個人胡亂猜疑。
這園中的景象著實不錯,丁東細漏侵瓊瑟,影轉(zhuǎn)高梧月初出。簇簌金梭萬縷紅,鴛鴦艷錦初成匹。錦中百結(jié)皆同心,蕊亂云盤相間深。此意欲傳傳不得,玫瑰作柱朱弦琴。為君裁破合歡被,星斗迢迢共千里。象尺熏爐未覺秋,碧池已有新蓮子。
悠然如此之忙,居然也有這番情志,定不是什么無情無義之人,她在心中暗自想。
“凝歌,”他叫他,“別再想這剛才那人了,有些事不知道對你會比較好。”
他的眼總是這般睿智,似乎什么事都逃不過他的眼。
她的一言一行,連她在想什么,他都知道。
忽然,她發(fā)現(xiàn)綠樹掩之下那里居然還有一扇門,門上油漆都已剝落,連鎖都銹跡斑斑,與滿園的秀麗景色,實在是極不相稱。
這里面到底是什么了?心中的疑惑一點一點擴大,她終于忍不住拉住悠然,冥冥之中,有一種未知的力量牽引著她一定進入門內(nèi)。
“悠然,”她低著頭,似乎知道這是個不該問的問題般,“我們進去那里,可以嗎?”
他愣住,轉(zhuǎn)而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俊秀的臉上溢滿笑意,“進去了,可別后悔。”
那里可是安王府的禁地,不過現(xiàn)在帶她進去,總比日后她亂闖好。
不過,她進去的話他還真有一些擔心,這里面可是......
她抬起頭,這里面到底有什么,他會這樣說的話,里面真的很可怕么?
悠然劈開灌木,露出一條路來,才牽著凝歌繼續(xù)走,他拿出鑰匙打開門,感覺到凝歌的手有一絲顫抖,他不自覺的握緊了些,“我在這里。”他的聲音極其溫柔,如星辰般的眼眸極其柔和,不像往日般如此不可親近。
原來他溫柔起來是這樣迷人。
凝歌不自覺地笑出聲,“恩。”
他對她說,我在這里。
是一個多美的句子。
只要他在這里,在他身邊,她還要怕什么。
只要是他在這里,就好。
管它,是什么。
當門打開的一剎那,她便呆住了,這個是......滿院的彼岸花,這可是亡靈之花,雖然紫紗姐姐也種了好多這樣的花,問她原因她也總是閉口不言。
這花是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火紅的一大片,像是要把生命燃燒殆盡,忘川河畔,此花開遍,人就踏著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獄。
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
“跟我來,”他緊握著她的手,繼續(xù)往前走,“彼岸花,很美吧,花與葉,注定,生生死死,永不相見。”
生生死死,永不相見。
將來的我們,也是注定如此。
所以,凝歌,請別對我過于依賴。
“啊----”她大叫出聲,“那是什么?”
聽到她大喊,悠然急忙把她攬入懷中,“早說過,你會后悔。”
她在他懷里得到了一絲溫暖,“那是什么?”
他的氣息在她耳畔縈繞,“何必去知道呢?”他的聲音低沉,“只要有我在,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傷到你。”
只怕,傷你至深的那個人,就是我。
讓夜色再黑一點,讓所有想你的夢境都浮現(xiàn)。
別再有人看到我的面容,別再。
彼岸花深處有個人影一閃而過,留下滿目凄然。
想見你,又不再想讓你見到我。
若我離去,后會無期。
“我們出去吧,”悠然將她輕輕推開,恐怕她聽到自己心里的秘密,“這里沒什么值得欣賞的風景。”
他在她轉(zhuǎn)身之后,悄悄嘆息。
恐怕是已經(jīng)陷進去了。
他將門重新鎖上,明知道不會有結(jié)果,卻還是不小心陷了進去,但愿自己把這滿腹心事也一同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