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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期而會

正值下班高峰期,何莞爾好容易幫盧含章攔了輛出租車回位于內環的家,自己卻好半天沒打到第二輛,而滴滴打車顯示排隊等車的人有三十幾個,她還要再等近半個小時,于是只好一邊排著隊,一邊找出租。

十幾分鐘過去,何莞爾還站在十字路口,每隔幾十秒就看一次手表,眼看著時間流逝,滿目的焦灼。

她嘆了口氣,定定地看著對面車道的幾輛公交車排著隊左轉,直到公交車駛離,對面車道的情況一覽無余。

何莞爾驚喜地發現對面排隊等綠燈的車流里,罕見地排著一輛車空的出租。

她眼睛一亮,眼看著紅燈還剩不到十秒,忙跳下街沿小跑著朝對面的車道而去,然而匆忙之中聽到耳邊傳來一陣刺耳的輪胎抓地聲音,緊接著巨大的黑影在離她不足一米的地方停下。

何莞爾一驚之下站在了原地,幾秒后有人從車窗里探出頭來,沖著她喊:“慌什么!不要命了?”

車燈炫目,她逆著光更看不清楚車內的情景,只是隱約看得到黑色的車頭線條圓潤流暢,車的標志是帶著兩個小翅膀的字母。

她知道剛才冒失闖進車道的行為導致這輛右轉的車緊急剎車,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一邊道著歉,她一邊快速地穿越人行道,終于成功地在綠燈亮起來之前攔下了出租。

何莞爾拉開門坐了進去,喘著氣對司機說著目的地:“師傅,香雪海山,潤園別墅區!”

而被何莞爾逼停的黑色轎車里,握著方向盤年輕的男人目瞪口呆看著差點被他撞到的冒失鬼幾秒鐘就消失在眼前,直到后座的人提醒他:“該走了。”

“哦,好的,老板。”年輕男人回過神,輕踩油門,平穩地右轉彎后加速開上快車道。

而后座的男人,從座椅下方撿起因急剎車掉落在地的一沓圖紙,眉心深鎖。

不過一個匆匆而去的側影而已,為何會讓那個塵封已久的名字,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猝然來襲?

似曾相識?

不,他輕輕搖頭——最多是人有相似。

心頭泛起針刺一般的疼痛,男人深吸了口氣,揉了揉眉心,轉頭看著天邊最后一絲金色的晚霞,喃喃低語:“怎么可能?”

沒有星光的夜晚,暖橙的路燈將城市映襯得半明半暗,有了同白日喧囂不一樣的沉靜與莫測。

何莞爾被堵在市區到南郊的繞城高速入口,半個多小時過去,長長的車隊最多只移動了一公里。

慶州升了直轄市這幾年,市區里大搞基礎建設,今年四條地鐵線、五條高速路同時開工,老城區的內環路也在改造,交通狀況一團糟,幾乎出門必堵。

何莞爾倒也不急,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體,腦海里一直在想白廷海發給她的信息。

有卓安然消息,速來。

“卓安然……”她喃喃念著這三個字,攥緊手心,閉上眼睛。

尋尋覓覓十余年,她原以為永遠不會聽到的名字,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

晚上八點,道路終于通暢,汽車沿著繞城高速行駛十幾公里后,進入了城郊的香雪海山。

白老師白廷海的家,就在香雪海半山腰上的別墅區。

何莞爾已不是第一次來,門口的保安自然記得她,和和氣氣地放了車進去,讓她不用爬幾公里的山路。

這別墅區已修建十幾年,十幾棟中式的小樓順著山勢而建,錯落有致。和擁擠嘈雜的市區相比,這里清雅幽靜,簡直世外桃源一般,只是入住率不到一半,安靜地有些過分。

而白廷海住在幾乎是最高的一棟,尤其冷清。

天已經全黑,山間有了氤氳的霧氣,路旁間或有百年的古榕,白日里亭亭蓋蓋的綠色巨傘,晚上就成了張牙舞爪的一團怪影。

汽車沿著道路盤旋,幾分鐘后,停在那棟她幾乎一個月就要來一次的暗紅小樓前。

何莞爾下了車,按下門鈴十幾秒,卻察覺車還停在原地,一束冷白的光落在黑暗里,驚起草叢里無數飛舞的蟲豸。

她疑惑地回眸,一路沉默的司機大叔搖下車窗解釋:“這里太偏僻,有人開門了我再走。”

半分鐘過去,白家保姆秦姐來開了門,身后的車悄然離去,快得她還來不及道謝。

秦姐自然而然地接過何莞爾手里的包:“來了啊,老師在二樓。”

何莞爾察覺到空氣里飯菜的香味,有些奇怪:“老師還沒吃飯嗎?”

秦姐抿唇笑著:“老師說你應該還沒吃的,專門等著你。”

何莞爾悄悄摸了摸還鼓囊囊的胃,有些頭疼起來,不過還是夸張地舔了舔嘴唇相當捧場:“番茄牛尾湯、素什錦、金鉤冬瓜,還做了甜點。”

秦姐瞪圓眼睛:“你這怕不是個狗鼻子吧。”

二樓的書房門大開著,白廷海埋頭在書桌前,專心致志地看著厚厚一沓資料。

“白老師。”何莞爾站在門口,恭恭敬敬地敲了敲門框。

“莞爾,”白廷海摘掉眼鏡沖她一笑,“你可真是姍姍來遲。”

也許是才從異國歸來,白廷海的胃口比平時好很多,連添了兩碗飯。

何莞爾略動了幾筷子,被白廷海問出其實是吃了火鍋過來的。

他錯愕地大笑:“你可別再吃了,小秦做了花膠凍,一會兒要是餓,你再當甜點吃吧。”

白廷海年紀漸大,這幾年精神狀態不是很好。

他吃過晚飯更顯困倦,坐在書房沙發上瞇著眼,小憩十幾分鐘才吩咐何莞爾:“開始吧。”

何莞爾乖順地點頭,先是給他身前的一杯黃芽添了熱水,接著起身打開功放連上了CD。幾秒后,音響里流淌出低音大提琴的聲音。

茶和音樂,這是白老師討論案件時候缺不了的東西,十幾年如一日,已經成了他的習慣。

她又走到墻邊關上書房頂燈,只留了寫字臺上小小的一盞臺燈。

一切準備就緒,白廷海按下手里的遙控器,眼前一扇空白的墻上出現了電腦屏幕的投影,開始播放PPT。

何莞爾抱著杯熱乎乎的紅棗茶后退到墻邊,表情安靜,心跳卻在慢慢加快。

卓安然,十一年前她在父親那里聽到過一次的名字,十一年后終于再度出現。那一次那名字的出現伴隨著她小小天地的分崩離析,那么這一次的出現,又會帶來什么?

何莞爾深吸一口氣,漸漸平息不斷起伏的心緒,專心致志地看著眼前一閃而過的圖像,只是很有些抓不住頭緒的感覺。

白廷海快速按著遙控器,PPT前面幾十頁的內容一閃而過,每頁停留時間不超過五秒。他沉默地看著屏幕,神色凝重。

何莞爾看不出個所以然,也沒敢出聲詢問,只靜靜地等待白廷海開口。

幾分鐘過去,投影上不斷閃爍的圖像終于靜止了下來,停在似乎是某個合同最后一頁的頁面上。

白廷海順手拿過靠在沙發扶手上的拐杖,起身走近屏幕,背對著何莞爾發問:“莫春山這個人,你聽說過么?”

何莞爾微微一愣:“誰?”

白廷海回過頭,略有些不滿:“沒聽過莫春山,那桐城路橋,或者內環路改造工程,你總該聽過吧?”

他站在背光的方向,何莞爾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心下愈發地疑惑。

白老師叫她過來,應該是來說卓安然的事的,可怎么又扯到了內環路改造工程上?

不過內環路改造工程她自然是知道的——不僅她知道,全慶州的人都知道。

這可是今年慶州市的頭號工程,投資兩百個億,要在原來雙向六車道的內環路上架起一座雙向六車道的高架橋,這樣上下兩層分流車輛,可以有效緩解老城區的交通壓力。

何莞爾的家正好在老城區內環旁,也因為這個工程的開工,她家門口的公交車幾乎全部改道,本來直達的路線成了要轉車,相當地不方便。

不過,現在忍一忍,一年后就出行會方便很多了,所以市民們對工程帶來的困擾也相當寬容。

忽然想起剛才一閃而過的PPT上似乎有“老城區內環路”和“PPP“三個字母,何莞爾忙把注意力轉向墻面的投影上。

投影上的的合同條款不過百來字,最下方有甲乙丙三方的單位鮮章,以及三方法定代表人的署名。

甲方和乙方,一個城鄉建設委員會一個慶州交投集團,都是PPP模式項目合同的固定參與方。而丙方慶州市桐城路橋建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這公司的簡稱,不就是剛才白老師問的桐城路橋嗎?

至于桐城路橋法定代表人的字跡,則相當地龍飛鳳舞。

何莞爾皺著眉頭辨別了好幾十秒,終于認清楚那個簽名,似乎正是“莫春山”三個字。

她指著墻面,問:“老師您的意思是,桐城路橋承包了內環改造工程,而莫春山是桐城路橋的法定代表人?”

“對,他也是桐城路橋的董事長,”白廷海點了點頭,繼續說,“PPP模式下,桐城路橋投標競得內環高架橋兩個標段接近四十個億的工程,現在開工半年了,工程進度非常好,材料款支付到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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