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物還是,人已非
- 妻上夫下:狼君別鬧
- 檀今
- 3112字
- 2020-10-29 18:48:28
錢芝醒來的時候,月亮正掛在黑夜當中,算算時辰,利戎打暈她大約是一個時辰之前的事情了。他詐騙她的師姐妹,明明往南邊逃卻指使她們往西行。然他婦人之仁,未殺自己滅口,現在她提早醒來還能煙火為信,想必此時通知總壇追擊他幾人還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只要沒丟了玉匣子下落,掌門人便會饒她性命,若能將功補過……錢芝眼里重燃信心。急忙從里衣掏出信號彈,選了一個特定的顏色,打開火折子點燃它,投向幽幽夜色。
一大群正往東面趕去的傾城派女弟子突然見到夜空中傳來傾城派的信號……急忙稟告軟轎之中的掌門人白楓林,“師父,應該是大師姐傳來的信號。”
“哦?”白楓林聞言,漫不經心地撥弄著拇指上的玉扳指,“錢芝說什么了?”
小徒弟有些摸不著頭腦,小心翼翼解釋道:“大師姐似乎指引我們往南邊去……”
“南面?”轎子里的白楓林微微皺眉,這些徒弟怎么個個辦事不力,唾手可得的玉匣子失之交臂不說,連追蹤一下蹤跡也都出現了歧義,一個說往東,一個說往南。白楓林沉默半晌,想想錢芝為人雖然好大喜功,卻也算眾弟子里機智伶俐之人,既然她如此肯定,就再信她一次。
“來人!”
“是,師父。”
“改道南行。”
“遵命!”
……
薛卿一行人眼瞧著就要回到農舍所在地了,小游想到此刻傾城派正南轅北轍地追蹤他們幾人位置,無法抑制地哈哈笑出聲。
“利……哈哈……利戎你是……怎么想到……”小游捂著肚子,笑得有些肚子疼了,眼淚花也從眼角漸漸溢出,“……想到這個辦法的?”
農舍就在不遠處,借著月光看得一清二楚。利戎此刻心情甚好,銜著一朵微笑耐心地回應小游道:“讓傾城派女弟子們往西行是第一次障眼法,然卻只能騙到普通女弟子,她們多會以為我們真實的逃走路線與西恰恰相反。”
小游武姬言多失點點頭,非常贊同,薛卿亦不動聲色聽得津津有味。
“故意往南行一段距離,是為了誤導那位愛自作聰明的大師姐。小游故意挑起事端將她打暈拋下,才能借著她之手將假消息放給白楓林,任他白楓林如何足智多謀,一時也未必察覺得到我們其實一直往西而行,如此我們便可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了。”
言多失突然來了興趣,有些不懷好意地問道利戎:“怎么?你打不過白楓林嗎?”
利戎不以為意,哂笑道:“他乃一大幫派之主,我是浪跡江湖無名無分的后生,且不說他勢力龐大,單憑個人武學修為來講,我也是差了他許多年。他既能揚名江湖,必定不是泛泛之輩。我只是身手稍稍敏捷,自然是比不得遠近馳名的白楓林。”
利戎這話說的,將言多失噎了實實在在。他若是嗆聲辯解,言多失就能用長篇大論奚落打擊他,然他看得如此云淡風輕,倒是自己俗氣了。
其實利戎此話并非全然真心之語,利戎雖步入江湖遠遠晚于白楓林,他卻是萬中挑一的練武奇才。他學成以來,至今未逢敵手,雖不至于說是獨步天下,卻也是青年少俠里炙手可熱之人。他只是沒有機會與那些名震江湖的前輩們一決高下,若真有那么一日,以他的修為未必屈于人下。
武功好,利戎是自豪的,他卻不驕傲。他練武最大的目的便是自保,決不能同那些爭強斗勇的武學瘋人相提并論。
“到了!”
利戎道,卻并不驚喜。以他對陸堯之的了解,堯之此時必定心急如焚佇立在農舍外四下張望他幾人是否歸來……此時的農舍大門緊閉,從門縫里透出的微微燭光灑落在泥土軟地上,映出斑駁的迷離之景。
連向來遲鈍的武姬也看出不對勁來,農舍里有人,還不止陸公子和半寅公子,起碼有十來個,且個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傾城派這么快就找來了?
言多失尚未發覺異常,但見利戎武姬皺著眉頭一臉嚴肅,連方才還嘻嘻哈哈的小油條亦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于是慢慢地溜到薛卿身后躲著……看來又有大麻煩了。
“既然回來了,怎么不進來?”
屋子里傳來一聲低沉的嗓音,如此魅惑,如此熟悉。屋外利戎驀地瞳眸緊縮,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危險的氣息。小游聽見農舍內說話的聲音,瞬間白了臉。
薛卿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明白怎么數個時辰不見,半寅的聲音竟變得如此陌生?仿佛他與她們并非一路人,而是對敵。
終于露出真面目了!
陸堯之還在屋內,不知是生是死,事已至此,利戎只好邁著沉重的步伐推門而入。
一進屋,利戎便看到陸堯之一動不動定坐在椅子上,應該是被點了穴道,見他應無大礙,利戎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這才看向半寅……他端坐在桌前,桌上砌了一壺上好的鐵觀音,他一手捏著白玉杯,一手撐著下巴,正氣定神閑地看著利戎等人。
半寅身后站著十來個黑衣男子,這十個人身材頎長,眼神銳利,一看就是練家子。他們呼吸有序,神情冷漠,這種人利戎聽某位師父說過,是某些邪魔歪道特意訓練出來的殺人機器。只要主人一聲令下,他們便抵死絞殺,任你是手無寸鐵的婦孺老幼,都撼動不了半分他們的殺戮之心。
眼見薛卿武姬們一個個難以置信地盯著自己,似乎在自己臉上尋找往日那個半寅的蹤跡,半寅笑了,笑得玩味至極:“怎么?才多久,便不認得我了?”
“你究竟是誰?”
此情此景,若還以為半寅并非歹人,薛卿可就真的愚不可及了。半寅雖然對著他們幾人面帶笑容,那笑意卻未達眼底,那眸色中的無情和冷漠,都在告訴薛卿,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謊言。他們著了半寅的道兒,這從頭到尾就是一場精心策劃的騙局,而她,押注最多,輸得最慘。
“我?”半寅好笑地指著自己的鼻尖,對薛卿提出的這個愚蠢問題感到啼笑皆非,“我當然是半寅……你所傾心之人!”
口蜜腹劍無恥之輩!薛卿惱羞成怒,道:“你閉嘴!我再問你一次,你究竟是誰?”
薛卿話剛說完,半寅身后站立的一位男子便投來毒鏢,好在利戎眼疾手快,一掌揮去了此暗器。那人見薛卿有高手護著,冷冷道:“大膽賤婢!竟然敢對我陰花教天地人天堂堂主無禮,豈有不死之理?”
那人正欲與利戎打斗,卻被半寅揚起的手掌制止了:“黑九,退下。”
黑九聞言,差異不已。堂主向來睚眥必報,這賤婢如此呵斥于他,以他往日性子,她早已碎尸萬段不下千百次,如今怎么如此好脾氣了……既然堂主發話了,黑九雖然一頭霧水,卻也只會聽令行事,“是,堂主!”
利戎指尖微微發麻,方才為薛卿揮去那毒鏢時,竟一時大意了,那黑九內力深厚,若不是自己收回掌力及時,豈止被那無形之力震得發麻。若那閃著寒光的毒鏢真的入了薛卿肌膚,只怕她會當場斃命。利戎思及此,后怕不已。這陰花教數十人,卻比方才傾城派幾百人難以應付多了。真要硬碰硬,他們一行人未必是陰花教的對手,況且陸堯之還在他們手里。
“陰花教天堂堂主?”薛卿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她與武姬曾被人堂堂主蘭綺攔截,當初蘭綺聽聞某種隕聲后半途而廢,她還為此憂心忡忡了好久,還奇怪這向來作風狠辣無情的陰花教為何就此放過她二人……
原來,薛卿苦笑,原來陰花教從未放過她,只是換了一種方法來打探玉匣子下落罷了。什么顏泉中鏢命不久矣,什么鳳魯縣被無奈逼取,看來統統都是苦肉計。他那所謂的通匯門人身份只怕也是假的吧?通匯門行蹤隱秘,門人個個技藝非凡,又怎會輕易一而再被擒被傷,他不過是用這種假身份接近她一群人罷了。
難怪利戎不信任半寅,難怪言多失從頭到尾不喜半寅,他們從未對他降低懷疑,只有自己傻傻的以為他或許是良人,還早早地許了心……呵呵!可笑至極!可悲至極!
薛卿此時面色蒼白,顯然受到了巨大打擊,白唇輕輕顫動著,千萬句嘶吼在心中翻騰,面上卻是久久不能語。同樣心中受創的還有小游,她亦是一臉菜色地看著突然搖身一變的半寅,真相轉變得太快了,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她呆若木雞,傻傻站著,似乎遲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此時的半寅,才是真正的陰半,薄唇微張,吐出的字眼帶著笑音,卻是字字冰冷:“正是在下。”
半寅……陰半不僅只是陰花教的天堂堂主,更是教主陰罌的嫡親長子。他不顧安危親自上演苦肉計混入薛卿身邊,為的必定是那玉匣子無疑。
思及此,薛卿忍下心中悲痛,怒斥道:“好一位位高權重的陰花教堂主,為了區區玉匣子竟然裝模作樣扮做柔弱書生博取我們的同情,真是無恥至極!卑鄙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