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互扶持

南風依舊照慣例做了一個夢，這個夢很長很長，長得他幾乎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也忘記自己到底夢到了什么。

他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溫柔的月光透過玻璃窗戶照在他臉上，冰冰涼涼的，四周一片漆黑，角落里的電子掛鐘顯示時間是晚上十一點。

身上傳來鉆心的痛，他方才發現自己正被無數條紗布包裹著，就連動動手指都有些困難，他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

“顧隊，您醒了嗎？”

身旁傳來了李言若焦急的聲音，南風不由得一愣，難道自己和李言若睡在一起了？不行，不能發出聲音，繼續裝睡，避免尷尬。

“別裝了顧隊，我知道你醒了。”

不行，她應該也在裝，其實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醒了，南風心想。

“啪嗒！”

忽然，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發出來刺目的白光，南風急忙緊緊閉上眼睛，原本想用手來遮的，可發現手被繃帶纏住了，根本動不了。

“對不起顧隊。”

看著南風用力閉眼的模樣，李言若急忙按掉了床頭的電燈開關。

“沒事……諾諾，我睡多久了？”失去了刺痛感，南風也可以自然地睜開眼了，原來他正在李言若所在的病房內，躺在李言若旁邊的病床上。

“超過兩天了，”李言若的語氣透著幾分責怪，“我都以為你成植物人了呢，那天叫你不要去，可為什么你就是不聽！”

“那片老城區里有我們的敵人，”南風想了想，似乎不應該把馭夢集團的事告訴李言若，“應該是什么秘密團伙，對了……那幾個被擊斃的殺手是什么來路？”

“什么殺手？羅隊說第二天早上在老城區里發現了昏迷的你，并沒有說什么殺手。”

黑暗中，南風緊緊皺著眉頭。如果那天槍擊殺手救下他的不是HIT的人，那么又會是誰呢？誰會在暗處幫助自己呢？

不對，應該說誰會在暗處幫助顧南風？

他不知道，也無從得知。

“兩天了……那今天應該是星期二，”南風喃喃道，“李琳案調查得怎么樣了？”

“還沒線索，羅隊他們已經查遍了那片老城區，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南風納悶了，疑惑道：“不對啊，那天晚上有幾聲槍響，周圍的居民沒有聽見嗎？”

然后，他聽到李言若堅定的回答：“沒有，大家訪遍了周圍的居民，那天晚上除了聽到摩托車聲音，就沒有其他聲音了。”

南風更加不解了，難道說那晚上的槍響，以及救他于危難之間的人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羅興他們甚至連那些殺手的尸體都沒見到，難道自己遇到襲擊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幻覺？

不，畢竟自己身上的傷是實實在在的，不可能是幻覺。那么唯一能解釋的，就是那天晚上經歷的一切，只有自己可見，這并不奇怪，“靈魂附體”這種荒謬的事他都正經歷著，有什么好奇怪的。

……

就這樣，一個星期過去了，南風就這樣掛著液瓶躺在醫院里，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傷得很重，幾天下來卻好得差不多了，難道顧南風的身體真的這么強悍？

關于李琳案的調查則一直止步不前，林正南殺害林瑞與李琳罪名城成立，已經移交法司處理，李楠則因可能涉嫌參與犯罪、教唆他人犯罪、包庇罪犯等罪名，目前還在看守所等待進一步調查。

至于有關李言若和南風遇到襲擊的事情，HIT竭力調查了，卻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南風害怕隊員們也遇到危險，于是讓他們對這件事的調查先暫停，因為他知道那些殺手是馭夢集團的，他也知道馭夢集團沒什么事做不出來。

9月8號，這一天是南風和李言若一同出院的日子，羅興已經叫人去辦出院手續了，此時小小的走道里有二十來號人，紛紛攙扶著南風，HIT的人本來就健壯，一個個前胸擠后背。

“諾諾姐，你當心啊，來我扶著你。”

小隊員楊順一見李言若拄著拐杖從病房里出來，急忙走上前伸出手來。

“不用，”李言若理了理額前的頭發，笑道，“不用扶，我自己能走。”

南風聽罷，也甩開柳濤和李小昆兩個大老爺們的手，怒吼道：“我也不用扶。”

“那要不這樣，”李小昆舉起手拍了拍，表情一臉淫邪，“既然他們倆不讓咱們扶，我們又怕他們摔倒，那就讓他們相互扶持，大家說怎么樣？”

“對！相互扶持，共同脫貧！”

一群人跟著舉手起哄，楊順也滿不情愿地舉了舉手。

南風倒一臉無所謂，他不信扶一下就能被看出來不是顧南風？

于是，在一群人的推搡之下，李言若一邊害羞一邊順其自然地挽住南風的手，臉蛋通紅，估計關二爺見了也得自慚形穢。

而南風渾身上下傳來一種觸電的感覺，因為天氣很熱，大家露胳膊露腿的，南風穿著短袖襯衫，而李言若穿著藍色的短袖連身裙，露出纖細的手臂與雪白的大長腿，肌膚接觸之下，南風感受到一陣嫩嫩的溫暖。

心跳也加速起來，急忙定睛往前看，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而當他極目望去，卻看到幾名護士推著推車急匆匆地往電梯去，推車里裝著堆疊如山的文件。

當那些護士看到HIT走近，紛紛愣在了原地，一個個驚慌失措，不知該干嘛。

“你們怎么了？”柳濤率先走到她們眼前。

一名護士戰戰兢兢道：“HIT……你們是來查這些處方單的嗎？”

“什么意思？”李小昆聞訊也趕了過去，“這些處方單怎么了？”

一群護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說！”

楊順突然跳了出來，稚嫩的臉滿是冷厲，道：“對HIT你們也敢隱瞞？”

一名年輕護士終于頂不住壓力，帶著哭腔道：“我們說了，估計會丟工作的。”

這時，羅興從人群后方走了出來，拿出自己的HIT隊長證展示給一群護士，說到：“我是林洋縣HIT第一分隊隊長羅興，現在我要求你們把知道的事情說出來，放心，只要你們沒有做違法犯罪的事，我保你們安然無恙、工作不失。”

“好，”那護士聲音顫抖，“是……是這樣的，前一陣子，我們醫院有一位內科醫生，他妻子出軌了，于是決定報復社會，在病人的藥方里胡亂開了一些藥，醫院發現后開除了那位醫生，最近有許多患者都出現了大大小小的后遺癥，于是來醫院詢問情況，院里怕驚動醫檢局和HIT，就讓我們找到相關的處方單和病例資料，私下處理。”

“居然有這等事？”

羅興一臉憤怒，對旁邊的李小昆道：“通知城南分隊的人，讓他們把這事查清楚！”

“好的！”

李小昆點點頭，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他會通知HIT總部，由總部直接下發指令給城南分部。

羅興又轉身對幾個護士道：“你們把資料都推回去，配合我們同志的調查，我保你們沒事。”

“是。”

幾人正要轉身離開，卻被南風叫住了：“等一下！”

“怎么了顧隊？”羅興一臉疑惑地轉身。

南風沒有回答，而是對著李言若微微一笑，滿懷歉意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然后徑直走到了一輛推車前，從中取出了一張單子，南風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視力那么好，即使這張單子混合在一堆處方單中，也能大老遠就注意到上面的字——

【就診單】

姓名：李琳　性別：女年齡：30歲

科目：皮膚科

備注：祛痣手術殘留清除

日期：2021年8月15日

一瞬間，一種無法言喻的擔憂從南風心底升起，盤旋直上，直通天靈。

原來，李琳在她遇害之前是來了人民醫院，而來人民醫院的目的，就是為了清理之前做祛痣手術產生的殘留物，也就表明，她之前還做過祛痣手術。

南風感覺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席卷了全身。

李琳如果祛了額頭的痣，不就直接變成李楠了嗎？

那么現在還在看守所里的李楠，她到底還是不是李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