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字帖

張四狗轉頭沈鷺說道：“他就是鑒川，裴炫光就是他給設計的，卻沒想到跑這里來喝花酒了?！?

沈鷺把前后的事情聯系起來想了一下，馬上就想明白了。

張四狗又說道：“我說三舅，你設計裴炫光就設計了，何必把我編排進去呢，我當場就吃了沈小姐一個大嘴巴子，可疼著呢?！?

沈鷺此時也想到是真的冤枉了張四狗，一切都是王崇古所安排。她有些不好意思得看了一眼張四狗。

張四狗在抱怨了一句以后，又轉身對著一邊的小高臺的簾后說道：“簾后的青蓮姑娘，麻煩您彈一曲十面埋伏吧，小生覺得很應景呀?！?

張四狗說了一句，但簾子后面卻沒有反映。

王崇古輕笑一聲：“我在你的眼中真就如此不堪么？”

胡萬胡掌柜也說道：“青蓮姑娘不在這里。她被人請去扶琴了。”

“哦？”張四狗心中有些懷疑，因為剛剛張四狗料定已經沒有人會再找青蓮姑娘了，如何又會被人請去？誰又會去請一個沒有了姿色的青樓女子呢？

胡萬解釋道：“這還得多虧了張公子的詩，那個詩讓青蓮也有了一些名聲，就算不靠臉蛋，也有人會去請她出圍彈唱?！?

張四狗雖然心中還有疑惑，但還是輕點了一下頭表示明白。

王崇古問道：“裴炫光如何了？”

張四狗答道：“被趙吉通逮了一個正著，光著膀子就給押走了，不過我沒看到他進衙門，我是從客棧過來的。裴炫光連褲子都沒脫，想來事情還沒有辦成。要是能在他辦事的時候拿下那才好呢！”

王崇古點頭說道：“是我特意吩咐的，不能讓那演戲的姑娘吃太多虧。沈家如何了？”

王崇古當著沈鷺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并不是情商不夠，而根本就是故意的。

王崇古一早就看出來張四狗還是不想放棄娶沈鷺以終結贅婿命運的念頭。他就是想讓沈鷺覺得張四狗如此關心沈家是別有用心。

張四狗心中明白王崇古的用意，此時如果做不到心中坦然，那一定會被沈鷺懷疑，那么這個誤會以后就真的解不開了。

張四狗馬上應道：“沈家的情況不是很好呀。現在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幫沈老太爺！”

張四狗以“幫”字化解了王崇古給自己找的難題。

“什么不是很好？”沈鷺發現他們說到沈家于是連忙發問。

張四狗說道：“如果……這要看看最近市面上能不能發現你爺爺的那張宋徽宗的字貼了！”

“什么意思？”沈鷺不是很明白。

此時胡萬突然說道：“宋徽宗的字貼？我有呀！昨天才收來的，花了我好一筆銀子呢！”

張四狗心中一顫，問道：“是誰出的手？”

“不知道！”胡萬應道：“那人沒說賣家是誰。”

像書畫這樣無法估量價值的東西一直都遵循著賣家買家不見面的交易習慣。參與交易的也只能是中間人，中間人按行規是不可能把賣家的信息透露出來的。

張四狗問道：“字帖上的內容是什么？”

此時沈鷺十分注意得聽著。

胡萬回憶了一下說道：“神宵玉清……”

沈鷺馬上接話道：“神宵玉清萬壽宮詔？”

“對對對！”

“是我爺爺的，怎么、怎么會這樣！你騙我？你還跟我說能在我爺爺的書房里找到它呢?！?

張四狗解釋道：“我說了是也許。不等于一定。東西一定是沈老太爺自己收起來了，不是別人盜走的。他這么做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沈鷺問。

張四狗解釋道：“沈家的財賬真的出了大問題了！所以沈老太爺才會把這心愛的東西給出手了！一來能讓家賊收手，二來也能緩解一下家中的用銀。你爹沈江最近缺銀子花，也正是由于沈家如此！”

沈鷺一下子沉默下來，她應該是在后悔自己做的事情，她覺得沈家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拿走那三十兩銀子就一定會給沈家雪上加霖，一種濃濃的負罪感襲上了沈鷺的心頭。

其實沈家并不缺幾十兩銀子，沈家缺的是以千、以萬計的大銀子。

王崇古聽得張四狗的話，沉思了一下，然后又看向了張四狗，王崇古的眼神中好像還藏著一句什么疑問。

張四狗見得王崇古的眼神，卻是搖了搖頭，回應了一下。

王崇古一愣，開始輕點著頭。

兩個人打啞謎一般得無聲交流著，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交流了什么。

張四狗突然笑道：“說真的，我現在真想聽十面埋伏，十分應景呀！”

王崇古輕聲說道：“項羽敗的不值呀！比起劉邦他更有英雄氣。”

張四狗卻是笑道：“用勇不用智，聽饞不聽賢，外寬內忌，以私治國，其敗在理矣。”

王崇古也笑道：“如果你想聽曲，我覺得去茶館比較好。青樓真的不是聽曲的地方！別到頭來讓你爹又數落我把你帶壞了。”

“你已經把我帶壞了?！睆埶墓沸Φ溃骸霸诖酥拔铱蓮膩頉]有登過青樓的門。但三舅你卻看起來是常來的樣子。我在想，青蓮姑娘不在這里你又要找誰陪坐呢？你到青樓不找姑娘，會不會讓別人覺得你是龍陽呢？”

王崇古也笑道：“剛剛你以為青蓮姑娘在，現在卻失算了，所以急于找回面子才如此說我的吧？話說回來了，你也沒有找姑娘呀！”

王崇古好似想讓沈鷺誤會什么，張四狗笑道：“我無所謂了，反正沈小姐從一開始就叫我斷袖者。”

“這樣的名聲可不好！”王崇古說。

張四狗笑道：“那我也招一個就是了?！?

“我給你銀子可不是用來花在這里的！”王崇古道。

張四狗譏笑道：“三舅，你這是讓我嫖呢？還是讓我不嫖呢？”

王崇古白了張四狗一眼，說道：“人惡有五，你竟是全占了！”

人惡有五出自《荀子》，原文是“人有惡者五，而盜竊不與焉：一曰心達而險，二曰行辟而堅，三曰言偽而辯，四曰記丑而博，五曰順非而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