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文會

那個人作仆從打扮，穿著樣式上與之前見到的王福還有一些相像。但是他穿得更加花哨一些，像是某種特點服務職業(yè)的固定服裝。

張四狗只向外門瞟了一眼，便不再看那里看，因為來人他并不認識。

張四狗已然知道這行令的規(guī)矩，就是外面有人進來，找誰就得誰喝酒。其它人自然是也是知道規(guī)矩，有一些人連看都不帶往外看的。

仆從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有人要與自己說話的樣子。他以為是在場的人看不起一自己仆從的身份所以就沒有人過來說話。

那仆從躡手躡腳得從外面走到了被眾人圍著的張四狗的身邊，低著頭輕聲問道：“這位公子是這間雅室的東主吧。”

“十六杯！”高個文人喝了一聲，把那仆從嚇了一跳，仆從不明就理得看著原本默不作聲卻又突然歡呼起來的文人們。

張四狗此時的表現(xiàn)與之前王崇古見到自己的表情一模一樣。

張四狗咬著牙說道：“你誰呀！我認識你么？進來就找我！”

那仆從十分委屈，退了兩步連連道歉。其實這也不能怪那位仆從，誰叫當時誰都圍著張四狗呢，自然是會被人誤會為此間的東主了。

“行了，進來都進來了！”張四狗說：“有話就直說吧，是要幫我把這十六杯酒給喝了，還是把這雅間的酒賬給付了呀？”

仆從委屈至極，哪里敢多說什么。

王崇古卻是對仆從笑道：“你讓他輸了酒令，故而惱你，你不要害怕，有事便說來就是了。”

張四狗心中不爽得嘀咕：“這十六杯酒里也有你的份！還有空為別人說好話呢。”

仆從見得王崇古還算是講理，他連忙從懷中拿出了一份紅貼出來，說道：“我家姑娘想請這里的東主叫上兩個好友作陪一同去隔壁赴會。”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是什么情況。

王崇古問道：“你家主人家是誰？”

仆從答道：“是映承樓里的花魁，墨萼姑娘。”

趙夫子突然笑道：“學甫如何還學會招惹這等人了！”

王崇古苦笑一聲說道：“先生何必取笑，你知道我不好女色的。”

王崇古轉(zhuǎn)而對那仆從說：“我等酒令還未行完，等行完這一圈，便選賢前去相赴。”

這其實是一種委婉的說話，誰知道酒令會行到什么時候去。

可那仆從卻急道：“還請眾位才子相救我家姑娘！”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卻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經(jīng)仆從講述這才知道了隔壁雅間出了一些小事故。

一個月以前沈家的長公子沈江在映承樓下了定金，讓墨萼姑娘出樓在這家酒樓里相陪。

當時沈江還預約了十來個文人一起要來這里聽墨萼姑娘撫琴。

所謂文會其實是文人中的一種消遣，很多情況下一個文人如果要出名，就得有人幫著一起揚名。

于是乎就有一些有錢的文士自己辦文會，還請一些文人或是藝女相陪同，在文會上寫詩填詞，那些作陪的文人藝女便幫自己相應和著，以此為自己楊名。

而沈江就是這么做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沈江卻沒有如期而來，并且將把這次組織的文會賣給了另一個叫孟百康的人。

所謂賣“文會”，就是自己已經(jīng)組織好了一個文會，又因故不能前來，但已經(jīng)定下的東西都是要花錢的。那些花去的銀財不能浪費，于是轉(zhuǎn)手低價賣給別人，讓別人來當這個東主。

沈江就是把文會賣給了一個叫孟百康的友人。但這個孟百康接手以后如期在這里舉行文會，卻被裴炫光撞見，裴炫光甩下二兩碎銀子給強要去了，并且還逼著墨萼姑娘喝酒，意在灌醉行奸。

墨萼姑娘是個青樓出身的女子，她當然知道裴炫光想做什么，只是她心中抵觸裴炫光。

抵觸的原因并不是裴炫光只是一個紈绔并沒有多少文彩。墨萼姑娘最先是說自己原本只是陪孟百康出來的，孟百康既然已經(jīng)走了，自己也沒有留下來的道理。如果裴炫光想要接著聊，那就把尾賬給現(xiàn)結(jié)了。

但是裴炫光只是假意許下銀子，沒有現(xiàn)結(jié)的意思，且而還不讓墨萼姑娘走。這分明就是裴炫光想要白嫖，不想結(jié)青樓那一邊的尾賬。

反正裴炫光都沒有打算把后面的賬給結(jié)了，墨萼姑娘覺得這一趟可以說是“賠本”了，那又何必便宜裴炫光呢。

于是墨萼姑娘臨時便想出了一個主意。她說，如果沒有人出來結(jié)自己青樓的尾賬，那么這個賬就算到她自己的身上，甚至今天這一頓的酒錢自己都能掏銀子。但是她要請樓里別的雅間正在辦文會、酒會的其他人前來且她愿意免費陪聊。

這話正好落入了裴炫光的下懷，他堵在了雅間門口不讓別人進去，以紈绔子弟的做派及裴家的家世讓別人知難而退，到時候墨萼姑娘的房間之內(nèi)便就又只剩下了他一伙人。

到時候墨萼姑娘除了自己要付酒錢之外，還得免費陪著自己。

王崇古聽得仆人說話，只是笑了一笑。這種青樓銀賬糾紛不是什么新鮮事，自己本來就是一個潔身自好的人，自然也是不想去理會這件事情的。

但是高個文人卻來了興致，他哈哈笑道：“我倒是有一些興趣。這墨萼姑娘可不常出樓！我有心與她一見，眾位看如何？”

趙夫子有一些擔心得說：“裴家可惹不起。”

高個文人卻哈哈笑道：“他裴家是山西望族，難道我河東薛氏就是擺著看的嗎？”

那高個文人姓薛名亢字潛良，也是富家子弟一員，他一點也不畏懼于裴炫光。

“潛良兄！不可起爭執(zhí)，還是算了吧！”王崇古這話說出來不像是在說和，更像是在激著薛亢去與裴炫光一爭。

王崇古說完轉(zhuǎn)而將那青樓的仆從請出了雅間之外，權當沒有這么一回事。

薛亢疑心道：“學甫，這不對吧！你是那種怕事之人嗎？我可聽聞你曾持劍與山匪相拼，救下過一戶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