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變成人形

一夜好眠，再起身已是隔日晌午。

這一次笙榕沒有比她起的早，而是睡得十分香甜。見他毫無戒備的睡姿，墨婉婉輕笑出聲，想必他已經很久沒有放松地好好睡上一覺了。

墨婉婉坐起身準備刷牙洗漱，她揉了揉眼睛去打了一盆水。

等洗完一把臉，將之湊近臉盆清澈的水面，才看清自己不再是蜥蜴的模樣，而是一個披頭散發的小女孩。

她使勁揉了把臉頰的肉肉，難以置信自己變成了人！難道是昨天吃了雙頭雞的緣故？

她很快就接受了事實，因為變成人總比當一輩子蜥蜴要好。

知曉可以不再用蜥蜴的樣子生活，墨婉婉做起事來變得無比輕快。

待她檢查完昨日撿回家的怪鳥傷口，笙榕才睡飽地從床上緩緩爬起。他打著舒適的哈欠，整個人別提多慵懶了。

聽到哈欠聲，墨婉婉打了盆新的洗臉水送到床邊對笙榕道：“今天我們把昨日采摘的蔬菜種進土里，然后去集市上走一走。”

她昨日專挑了好養活的蔬菜也方便耕種，剛才抽空去周圍轉了一圈，這邊的土地濕潤度都是很不錯的。

笙榕迷迷糊糊下床洗完臉，清水撲在臉上，一絲涼意沖散了僅剩的困意，等他再次抬頭，入目是一個少女。

他五彩斑斕的表情被墨婉婉盡收眼底。

“你不用猜了，就是我。”她伸手用指頭彈了彈笙榕的額際，以告訴他這不是夢。

笙榕雙手撫著額間一小塊紅腫疙瘩，墨婉婉還沒學會控制身為蜥蜴靈獸的力道，彈得有點不知輕重。

他蹲在地上仰頭呆望著她，燦若星辰的眼中閃閃發光：“白雀，你真漂亮。”

“有嗎？”墨婉婉摸著臉。

水里只能看清大概的輪廓，卻沒法比肉眼看得更細致。

笙榕用力點頭，起身對墨婉婉逐字認真道：“嗯！你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頭發也是烏黑油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漂亮的人兒！”

墨婉婉眨了眨眼，心里一甜，臉上浮起笑意，俏皮地打趣道：“笙榕這么夸我，莫不是想娶我？”

若兩人就這么一起長大，興許，興許會有這么一天呢。

“那便娶了你又能如何。總有一天我會離開花粥鎮，原本只有我一個人，現在我們一起。”他將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嚴肅的表情讓墨婉婉都要當真了。

墨婉婉鼻尖一酸，最后半句話真真切切觸動到了她。若今生有人相隨，前世再繁華也不過是壓著心頭的那些瑣碎小事。

現在足以。

她牽起笙榕搭在自己肩上的小手，隨即往屋外走。

她只當這是孩子間的玩笑話，說道：“趕緊準備午飯吧，吃完后才有力氣干活，我們兩都在長個子，要多吃些。”

笙榕嘴角微微揚起，如星辰大海般的眼睛里不知想了多少，又想到了多么久遠的事情。

他剛才說的都出自肺腑之言，娶她，不過是早晚的事情。

墨婉婉利落地炒了一些藕片，和幾道清淡可口的小菜。不出片刻，菜已出鍋，擺上了桌子。聞著菜香，笙榕感覺嗅覺優先得到了滿足。

他好奇打量著一桌油亮的菜肴，繼而又打量一番墨婉婉，心里劃過一個疑問：“白雀，你不僅會狩獵，還會下廚，又跟我提議經商和種田之道，你到底是誰？難道靈獸幼崽出生時便通曉如何生計？”

墨婉婉笑而不語，夾了一塊脆蘿卜在嘴里。家里鹽很少，味道淡點卻甜味十足，還說得過去。

笙榕倒不是怕白雀靈獸的身份，他只怕白雀給他的感覺，也像整個花粥鎮給他的感覺一樣并不真實。見墨婉婉不說話，他只好將注意力集中在吃飯上面。

洗完碗筷，兩人在后院土里忙活了起來。

笙榕在墨婉婉教導的步驟下，跟著翻土種菜等一系列工序，等弄完這些，已經快到下一頓飯點時間。

墨婉婉掐著時間與笙榕來到集市上，此時集市最是熱鬧，叫賣的吆喝聲不絕于耳，然而這個集市貌似并不歡迎他們。

笙榕的出現像是一道刺眼的強光，扎的這些商販皺眉。

時間詭異的暫停了幾秒，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連普通行走的鎮民也帶著異樣的眼光看著他們，眼里透著分明的嫌惡。

幾秒過后，人們又開始忙碌起來，可空氣里那分詭異并沒有消失，針對的意圖暴露無遺。

墨婉婉牽起笙榕的手，俏臉浮出怒意，擰眉道：“既然來了，我們可得好好逛逛！”

她說這句話時音量不小，集市上的人清晰可見地眉皺得更深了。

她就是要氣死這群人，他們越不舒服，她就越得意！

笙榕眼里一閃而過詫異，轉瞬又變成了柔和之色，只因墨婉婉是唯一一個不過問他犯了什么錯的人。

一般人見到大家都排擠他，肯定會問一句：“你做了什么讓他們都那么討厭你？”

然后，他可能會在心里回答：“我不知道，只要我在這個世上多活一天，就會多一分令人討厭的理由。”

兩個小孩的歡笑聲傳遍街道，他們牽著手在集市上過著二人世界，尤其是女娃娃笑意盈盈的神采，用“二人世界”四字描寫完全不為過。

之所以說是二人世界，是因為沒人敢靠近他們。

大部分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躲的遠遠的，怕沾惹上霉運，更甚者還會拍打空氣嫌空氣都臟。可就是這樣，他們給墨婉婉他們讓出了寬敞的街道，任由他們肆意發揮著空間，嬉戲打鬧。

墨婉婉屏蔽了周邊婦女的閑言碎語，她知道這些人都不歡迎笙榕，便用自己的說話聲掩蓋了這些惡意指責。

走著走著，她瞧見不遠處有一個在賣糖葫蘆的老叟，好幾個小孩把老叟圍的密不透風，只有那高高的糖葫蘆在陽光下透著秀色可餐的紅潤。

小孩央求老人送他們幾根，有的蹦著要去碰上面的糖葫蘆，有的黏在老人的衣服上嘴里說著什么。反正什么甜話都說遍了，可是老人是出來賺錢的，哪能輕易將糖葫蘆免費送出去。

墨婉婉眼睛滴溜一轉，雪亮的眸子像是鎖定住被圍堵到看不見的老人，拉著笙榕一溜煙跑到糖葫蘆邊上，一現身就驅走了那群小孩。

老人正準備逃走，可哪及那幫孩子速度快，就被墨婉婉揪住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