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時之錯

彭三長嘆了一聲，坦白了一切。

正如徐有功所言，那天他一開始去找劉紅燕的時候，確實只是想找劉紅燕理論，出一口氣的，但是，等到他真的氣沖沖的撞開了劉紅燕的房門，后面事情的發展，就跟脫韁的野馬一樣，徹底失去了控制。

半夜房里突然沖進一個滿臉怒火的男人，劉紅燕心中的駭怕可想而知。

劉紅燕當即尖叫出聲來。

彭三也被嚇了一跳，但很快，他就不怕了，劉紅燕的家離村里那么遠，誰能聽得到？

“不許叫！聽到沒有，不許叫！”

“你要干什么！你給我出去，再不出去我就叫人了！”

“好啊，你叫啊！我幫你一起叫，把人都叫來，讓村里的老少爺們都來評評理，看你這偷東西的賊婆娘以后還有沒有臉做人！”

“你……你別血口噴人，你……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偷東西了……”

劉紅燕的口氣一下子軟了下來。

于是，彭三的底氣一下子就起來了：“哼，還不承認，你地窖里的那些東西我都看到了，那不是你偷的，難不成是我的東西自己長腿跑來的不成！”

人贓俱獲，劉紅燕也無從抵賴，她開始對彭三賠禮道歉，幾近哀求，求彭三不要把事情鬧大，只要彭三饒過她這次，東西彭三都可以拿回去，而且她還承諾，等鐘大奎回來了，她還會賠彭三一筆銀子。

劉紅燕的哭訴，讓老實巴交的彭三，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他有些膨脹了。

劉紅燕雖是村婦，卻長的頗有姿色，更重要的是，彭三當時撞門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睡覺，身上只穿著一件薄肚兜，這讓已經有些飄的彭三心里有了一絲燥動……

徐有功三人一起冷聲道：“你把她怎么了？”

彭三趕緊道：“沒……沒怎么……”

不容彭三狡辯，吳濤就厲聲道：“沒怎么？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跟老子裝呢！”

彭三急的眼都紅了：“真沒怎么！我……我……”

彭三承認，當時他確實腦子犯渾了，所以想過那啥，但是沒想到，劉紅燕抵死不從，兩人撕扯的過程中，彭三撕爛了劉紅燕的肚兜，而劉紅燕則在彭三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彭三畢竟是個老實人，一時的犯渾不代表他真有那膽，劉紅燕那不要命的反抗把他嚇回了原形，恢復本性的彭三，落荒而逃。

吳濤用極度懷疑的口吻道：“你就這么跑了？啥也沒干？你糊弄鬼呢？”

彭三賭咒發誓道：“我真沒干啊，我要干了我就是您孫子成不，我……我現在也是腸子都快悔青了啊我！

你們說，我當時要是就罵她幾句出口氣，把東西拿回來不就完了么，結果卻搞成這樣，本來我是有理的，到后來卻變成了我理虧，我倒要反過來怕她了。”

彭三這話倒是真的，按照律法，偷竊不算特別重的罪，頂多罰銀坐監，但強殲那就是重罪了，最重的會處以宮刑，甚至是斬首。

彭三抱頭哭道：“我跑回家以后，也是怕的不行，生怕她去報官，想來想去不放心，便連夜跑了，跑了幾天，卻見官府并沒什么動靜，也沒有到處抓我，我就以為，這是因為劉紅燕也不想被人知道她偷東西了，所以就沒有報官追究我，于是我就又回來了。

東西我是不敢再去要了，誰叫自己犯渾呢，吃點虧就吃點虧吧，本來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算完了，卻沒想到后來你們在她家里抓到了十三毒蜂，而她不見了蹤影，當時每個人都說她是被十三毒蜂給殺了吃了，我也以為是這樣。

但沒想到今天你們撈到了她的尸體，我才曉得，原來她是那天被我羞辱了，覺得沒臉見人了所以投河自盡了，我……我是真該死啊！”

說完，彭三左右開弓，對著自己的臉一陣猛抽。

徐有功滿臉無語，忍不住道：“行了，你就別抽了，現在你就算把臉給抽爛了也沒用。”

彭三一聽，手雖然停了下來，但卻也哭的更大聲了。

徐有功干咳了兩聲，忽然道：“你那天逃跑，就是腳下套著這雙鞋跑的吧。”

徐有功盯著墻上掛的那一雙木鞋道：“你倒是挺聰明的，鞋底卡住獸骨，就成了一雙能滑冰的鞋，那時大雪已經開始封山，道路不通，所以你就是從冰封的河道上，滑冰逃走的，對嗎？”

彭三點頭承認了，這種鞋子是他每年冬天打獵都必備的出行工具。

徐有功道：“可這鞋子看起來好像很新啊，這是你今年新做的？”

彭三道：“嗯，這是我這個月剛做的，準備冬天的時候用。”

徐有功道：“為什么要新做，舊的呢？”

彭三道：“別提了，去年我逃回來以后，放在院子里也不知被誰給順走了，所以就新做了一個放屋里了。”

他是個獵戶，幾根合適的圓滑獸骨他很容易就能弄到，所以重做一個也簡單。

說到這里，彭三眼神不安的又補充道：“對了，那天我還丟了一個用來誘捕走地雞的竹籠，我看著……有點像……”

徐有功冷笑道：“有點像我們剛才從龍潭里撈起來的那個，對嗎？”

彭三小聲道：“是有點像，不過隔得太遠，我也不確定。”

徐有功點點頭：“行了，你先出去等著吧。”

外面有好些個捕快等著，彭三一出去就被看管起來了。

關上房門后，徐有功就道：“你們怎么看？”

吳濤立馬道：“彭三在睜眼說瞎話，劉紅燕明明是裝在他的籠子里扔河里的，他還敢跟咱們扯什么投河自盡。”

沈洛也道：“彭三的話確實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徐有功微笑道：“比如？”

沈洛道：“且不說劉紅燕不可能把自己裝進籠子里跳河，就說她跳河以后衣服怎會回到自家的柴房里，還偽裝成被人一劍刺死的樣子，這點就是絕對說不通的。”

吳濤一拍巴掌：“不用說了，肯定是彭三這家伙說了謊，想借此減輕罪行，

其實是那天他強暴了劉紅燕，怕吃官司，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劉紅燕，然后拋尸，又拿著劉紅燕的衣服回來，順水推舟的嫁禍給十三毒蜂！”

沈洛卻道：“不，你這話初一聽好像是有道理，但實際上，卻很不合理。”

吳濤忍不住爭辯道：“怎么不合理了？”

沈洛道：“我問你，就按你剛才說的，那你說，彭三是在哪里殺的劉紅燕呢？”

吳濤道：“那肯定就是在劉紅燕的家里啊，難道他還敢把劉紅燕拉出來再殺嗎，那被人看到了，或是劉紅燕趁機跑了，那他不是死定了。”

沈洛道：“嗯，在劉紅燕家里殺的，然后呢？把劉紅燕的尸體裝進籠子里去河邊拋尸？”

吳濤道：“那肯定啊。”

沈洛道：“好，那我們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彭三在拋尸的時候，十三毒蜂是肯定沒有來的，如果十三毒蜂來了，那他根本就沒機會離開。”

吳濤想了想：“嗯，對。”

沈洛道：“那么問題就來了，彭三當時是強暴了劉紅燕，劉紅燕應該就是還沒來得及穿上衣服，就被他給殺了，彭三去拋尸的時候，劉紅燕是沒有穿衣服的，

后來彭三想起來，要回來處理一下現場，免得留下自己的犯罪證據，可是，這個時候十三毒蜂來了，那他又是怎么進到房中，取走劉紅燕的衣服的呢？”

吳濤怔住了，思索了一會，道：“或許，是他拿走了劉紅燕的衣服以后，十三毒蜂才來的呢？”

徐有功跟沈洛齊聲道：“這絕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