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又一具尸體

“濤哥，晚上叫老五過來湊個局唄。”

邙山虎爪坡，胡八一團伙中，三個換班來守墓的男人踩著低矮灌木，說說笑笑往前走著。

走在最在中間的海濤笑呵呵看了同伴一眼：“咋的？嫌斗地主沒意思，想摸麻將了？”

最先開口的男人嘿嘿笑了幾聲，摸著腦袋沒有說話。

“老五跟二哥出去辦事了，這兩天回不來。”海濤解釋一句，隨后臉上掛起男人都懂的笑容，“這樣，這趟山巡完我帶你們到市里轉一圈，晚上找點比打牌有意思的事。”

兩名同伴會心一笑，紛紛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和被埋在大山里的菠蘿啤不同，海濤這個新大哥不好賭，而是對女人更感興趣。

邙山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海濤這些人的主要工作雖然是守墓，但總有去山外轉轉的空閑，一來二去別的可能還不清楚，但卻對邙山市各個娛樂場所都了如指掌，海濤更是這些地方的常客。

“老五跟二哥出去，是辦上次徐老六他們被外人埋了的那個事嗎？”

敲定了晚上的活動，冷靜下來的一名同伴隨口問了一句。

海濤點點頭：“二哥說要讓外面的人知道，邙山不是無主之地，不能不打招呼就隨便埋人。”

一名同伴打個激靈：“操！我一想到二哥那些整人的手段就害怕，埋人那孫子被抓到不知道有多慘。”

“慘點好啊，最好掛在進山路上讓外人看看，以后外人不敢進山，我們也輕松點。”海濤笑著說了一句，突然停下腳步，在兩名同伴詫異的目光中，指著前面不遠處一個土坑，“那里以前有盜洞嗎？”

“好像……沒有吧？”

得到同伴似是而非的答復后，海濤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快步沖向那個陷下去的土坑，身后兩人急忙跟上去。

來到土坑前，海濤探頭往里面望了一眼，整個人便僵在了原地。

這個新挖的土坑并不深，顯然并非不開眼的盜墓賊進山打秋風，但此時坑里卻綣縮著一具男性尸體。

在逐漸轉涼的天氣里，尸體保存的很好，只有裸露在外的皮膚輕微有點腐爛，除此之外，這具男性尸體的五官眉眼仍清晰可辨。

“喂，二哥。”

掏出手機的時候，海濤都能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低聲對電話那頭的崔鎮霄匯報，“虎爪坡又被埋了個死人。”

聽筒里崔鎮霄沉默了片刻，聲音聽不出喜怒：“報警。”

“啊？”海濤一愣，電話那頭，崔鎮霄已經直接掛斷。

……

虎爪坡下停著兩輛閃著警燈的警車，除此之外，還有趙磊那輛價值不菲的保時捷卡宴。

灌木叢生的坡上，海濤三人早已不見蹤跡，在他們發現尸體的那個土坑附近，此時已經拉上一圈警戒線，幾名身著制服的警員忙前忙后，趙磊正站在土坑邊探頭觀察著坑里那具死尸。

“警官，這回我沒騙你們吧，真的有死人。”崔三站在趙磊身邊，邀功似的開口說道。

“法醫來了沒有？”趙磊先問了同事一句，得到答案后轉身望向崔三，推了一把他的肩膀，“那你的意思是上次在騙我們嘍？”

崔三踉蹌著退了兩步，擺手賠笑：“不是那個意思，上次我真的看到……”

他的話還沒說完，趙磊直接伸手將他撥到一旁，快步往前走去。

崔三順著趙磊前進的方向，這才看到從虎爪坡上來的山路上，裹著風衣的徐震出現在視線中。

“師父你怎么來了？先喝口水歇會兒。”趙磊迎上前去，遞給徐震一瓶礦泉水。

徐震伸手接過，先是跟周圍幾個打招呼的同事們點頭示意，然后才再次將目光放在趙磊身上，喘勻了氣息后說道：“翅膀硬了，有案子都不通知我？”

趙磊一改在崔三面前囂張的模樣，討好般笑道：“你昨晚上在醫院通宵審問葉青，我這不是想讓你多休息會兒嗎？對了，你怎么知道虎爪坡有案子？”

徐震還沒來得及回答，不遠處的崔三便一溜小跑跟過來，掏出包兩塊五的紅梅遞給徐震一支，嘿嘿笑道：“徐警官，來了？”

徐震瞥了崔三一眼：“又是你報的案？”

崔三連連點頭，一指身后被警戒線圍起來的土坑：“就在那兒，這回是真的……上回也是真的，不過這回死人還在。”

徐震沒有搭理語無倫次的崔三，擰開礦泉水瓶灌了兩口，靠近警戒線彎腰鉆了進去，站在坑邊一眼就看到了坑底那具輕微腐爛的男性尸體，緊接著臉上的表情逐漸嚴肅起來，眉頭不自覺皺在了一起。

趙磊沒有發現徐震臉上表情的變化，站在他身邊說道：“法醫還沒到，暫時不確定死者的身份，不過我想多半又是山里的盜墓賊狗咬狗。”

“錯了。”

徐震搖搖頭，側過臉盯著一旁好奇的崔三，一言不發。崔三愣了下，隨后迅速反應過來，賠著笑臉退出警戒線外。

趙磊等崔三離遠后，詫異問道：“不是盜墓賊？”

“以前是，現在不是。”徐震繞著土坑走了一圈，咧嘴笑道：“醫院里那個女人有點本事，連我都被她耍了。”

趙磊滿臉疑惑，又盯著坑里的男尸仔細看了看，目光在尸體的寸頭和五官上游走幾圈，臉上逐漸露出難以置信之色：“師父，這家伙不會就是秦牧吧？”

徐震掏出手機，手指懸在通訊錄上祝三愿的名字上，卻遲遲沒有撥通號碼，而是扭過臉問徒弟趙磊：“你喜歡吃狗肉，要是真的被你遇到狗咬狗這種情況該怎么辦？”

趙磊不解其意，茫然地搖搖頭。

“讓他們使勁咬，最好一個都別活下來，這樣你連屠宰的工序都省了。”徐震按下手機的鎖屏鍵，重新揣回口袋，“懂了嗎？”

趙磊慢慢的點點頭，緊接著又搖搖頭，苦惱了抓了抓后腦勺：“什么意思啊師父？”

徐震笑笑，轉身往回走去，臨走前最后看了眼土坑里秦牧的尸體，語氣唏噓，“你說你出來圖什么？”

……

“大……大……大妹子，一個人出……出門玩啊？打……打算去哪兒？”

魏立軍咀嚼咽下嘴里的肉包子，沖面前的秦璐咧嘴一笑，牙縫間還沾著一塊蔥花。

秦璐乜斜魏立軍一眼，將剩下半截的女士香煙摁滅在吃完豆腐腦的空碗里，從包里掏出濕紙巾擦擦嘴，然后又自顧自將一面小鏡子擺在桌上，取出口紅慢條斯理補妝，完全無視了故意搭訕的魏立軍。

面對這種態度，魏立軍嘿嘿一笑，絲毫不以為忤，一邊盯著補妝的秦璐，一邊不斷伸手抓起塑料袋里的包子，大口大口往嘴里送著。

“尊敬的各位乘客，從邙山開往廬陽的列車即將啟程……”

車站旁的喇叭里，語音播報連番響起。

邙城小館前，四五桌食客們相繼拿起行李離開，人來人往，路人們行色匆匆，唯獨角落里那張桌上的魏立軍和秦璐巋然不動，兩人近在咫尺，做著毫不相干的事，與周圍路人對比鮮明。

就在語音播報戛然而止的時候，秦璐終于補完了最后一塊唇妝，開始不急不徐的將鏡子、口紅以及濕紙巾這些小物件裝進包里，看都沒看始終盯著自己的魏立軍，拉開椅子便往客運中心走去。

魏立軍盯著秦璐款款扭動的兩條大長腿，抓起塑料袋里最后一個包子，整個塞進嘴里用力咀嚼幾下，順手抄起一旁桌上不知是誰喝剩下還有一半的礦泉水，狠狠灌了兩口，起身跟了上去。

邙山小館外，葉濤扶了扶鴨舌帽，饒有興趣看著一前一后走進客運中心正門的秦璐和魏立軍，舉起手機看了眼屏幕上秦璐剛剛發給他的消息。

“大叔，讓車停在外面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