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婚宴或祭奠

雖說一切從簡，我還是被眼前這陣仗嚇了一跳，婆娑扛著我那把鐮刀蹦蹦跳跳的跑了來，“瞧瞧，多好看，一路都是紅燈籠！”

“好看……你個頭啊！咋一看還以為是厲鬼復生了”，我無語的瞥了婆娑一看，眼看他又是要淚雨滂沱，我趕緊安慰到，“仔細看來還是蠻好的嘛！”

婆娑揉了揉眼，“當真？”

我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這才將他打發了。不消一刻，水蘭又跑到房里將我叫出去，我才見這族人們盡都是換上了紅衣，這莫非就是所謂的放眼之處皆是春。

我差點就被這眼前的一片鮮紅晃花了眼，娘親今日也是細心打扮了一番，柳葉眉邊畫了只魍魎，甚是好看。爹爹不自然的理了理自己的大紅袍，“我兒今日真是美得無人能及。”

不知怎的，這話讓我眼睛生疼，忍了許久的淚竟是沒有忍住。娘親上前來擁住我，說到時我若是變成一具白骨可要躲著些人，莫將別人嚇著了，我應聲答了是。她伸手給我弄了弄發髻，“不曾想，你竟然先禎兒一步嫁了出去，我本想多留你些日子……”

爹爹聽到這里，將娘親拉到一邊“大喜的日子你說這些作何？”

娘親伏在爹爹肩頭嚎啕大哭起來，她這一哭不要緊，竟是惹得其他人也一同哭了起來，婆娑哭得尤為難看，也是扯著自己的大嗓子用盡氣力的模樣。

我見大家都哭了，我一人不哭也是不好，便也跟著哭了起來，白芷上前來為我擦淚，“梁西大人不哭不哭，妝都花了……”

天庭來接親的人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呆愣了半晌，上前來對我行了禮，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身暗紅色衣袍，說是來接我去天庭的搖光仙君，我朝他身后瞧了瞧，“怎么不見楚華？”

搖光又對我行了一禮，“今本乃大人同天君大人的婚宴，于禮，當是天君大人親自來迎接您，但方才出了些事，天君大人暫時絆住了腳，天妃娘娘恐誤了及時，便差小仙來接您，這邊請上轎吧，天君大人在天庭等著仙妃娘娘。”

這仙君年紀輕輕就是羅嗦得很，本我因這楚華不能來接我是不高興的，但他最后這句天妃娘娘卻聽得我心情大好。

爹爹黑著臉道了一句，“過兩日我再去跟你們的天君大人算這帳！”

搖光不語，為我掀了那轎簾，娘親將蓋頭給我蓋上，水蘭同白芷將我扶上了花轎，歡鬧的樂聲四面八方的響起，隱隱約約還能聽見轎子旁婆娑的哭聲。我掀開簾子，見娘親同爹爹正站在谷口看著我，爹爹將痛哭的娘親緊緊抱住，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當時，我怎么也沒有想到，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一路上也不見有什么顛簸，我也只帶了白芷，水蘭和婆娑三人，婆娑還扛著我那把大鐮刀，說是最后一次了，也能顯擺顯擺。

不知怎的，我卻是覺得有些不安，便將轎簾掀開，想透透氣，轎外的水蘭抬眼看我，笑起來露出漂亮的牙齒，“怎么啦梁……”

水蘭口中比胭脂還要鮮紅的血噴了我滿臉，我一時怔住，水蘭的纖纖玉指死死的抓住轎簾，“大人……”

“水蘭！”

她身后的人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刀，抬眼看我，盡是戾氣。

“幽冥族？”

原是這迎親的人里不止有天兵天將，還有幽冥族的人，我竟然沒有發現。

“主子塊走！”

婆娑一聲怒吼，揮刀將轎頂掀了去，我見那天兵天將同幽冥族的人們齊刷刷的亮出了兵器，面目猙獰的瞧著我們，我從轎子上下來，冷冷的看了一眼眾人，“你們可知，我是誰？”

搖光目光冷徹，“奉命誅殺魍魎族滿門。”

我身形一晃，“奉命？你奉誰的命？”

“我等自然是聽命于天君大人，魍魎族人兇殘成性，人人得而誅之，你還有什么想問的？”

我哈哈大笑，兇殘成性？若是爺爺那一代我倒是能夠理解，被心愛之人背叛，被至親之人算計，成為了殺神弒佛的魍魎。但他最后帶著族人們隱居于沼澤萬年之久，這萬年，魍魎族褪了戾氣，卻成了天庭和幽冥口中的鮮肉，可悲，可笑。

“誅殺我族？到要看你們這些嘍羅有不有這個本事！”

婆娑會意的將鐮刀遞給了我，我冷聲道，“你們可知，這鐮刀叫什么名字？”

原本附在鐮刀里的魂魄動了下，眾人皆頻頻后退，我長刀一揮，被刀風所傷之人皆魂飛魄散。我冷冷一笑，“你們記好了，它的名字是，梁饜。”

這饜，正是我那已死的爺爺的名字，他的魂魄附在鐮刀上，幾千年來，日日等待著噬血。

婆娑將受傷的白芷護住，對我道，“主子你快回鳳凰谷去！”

我對他點了點頭，還未邁開步子，搖光卻是擋在了我面前，“勸你還是不要去，鳳凰谷之下有幽冥靈女下的咒，只怕此刻已經成了煉獄。”

我心中一驚，那個女子不過幾千歲年紀，和以來的這般妖術，恐怕也只是這家伙嚇唬我的，我冷冷一笑，手中鐮刀一揮，卻有兩個不怕死的家伙替他擋了去。

“你不要執迷不悟！”

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執迷不悟？眼看婆娑被一群人圍住，我提了鐮刀沖了上去，殺殺殺殺殺殺！

待我緩過神來，方覺眼前只剩下搖光同兩個幽冥族的族人，手止不住的顫抖著，鐮刀因吸滿了血興奮的發出鏗鏘的鳴響。

“你……魍魎？這就是魍魎？”

那搖光被我一身戾氣嚇得不斷退后，趕緊帶了那兩人逃走，婆娑伸手來接我手中的鐮刀。

“別過來！”我對婆娑道，“你好好照顧白芷，替水蘭……收尸……”

“梁西大人！你去哪里？”白芷焦急的問。

我沖她安心的笑了笑，“身為祭司大人，當然是去救族人們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