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名其妙掛斷電話后,葉桐雨順利的下了山。他一路上沒有看到任何和他上山時看到的一樣的東西。這就很奇怪了,更何況這里還浪費了他不少時間。
基于腓德斯公爵那個負隅頑抗的勁兒,他有點懷疑這里原本有一個結界,不過現在他被正義制裁了,所以就沒了。
在靠近原公爵宅邸的地方,他看到了希爾和邢初化。這倆人實在是太親密了,讓他不由得別過頭去。
看到門口各種各樣的凹坑,他明白了自己沒必要多嘴去問發生了什么。反正離最終的目標已經不遠了,算算時間,離自己出發的時候,已經將近兩年了。
回到天魔城,他順路去給鐘玉饌送了幾瓶酒。她在驚喜之下,直接突破,順便燒了幾棟房子。
馬上就要面對最后的一切了,葉桐雨深吸了一口氣。他決定在去之前,先去找古靈算一卦。
“好久不見。”葉桐雨遞給了古靈她的禮物,“這是魔法人偶套裝,我記得你說過,你很喜歡它。”
“哦是的,太感謝了。”古靈接了過來,“我要用它們記錄下我所見到的靈魂和他們的故事。沒想到你還記得。”
聽到這個回答,葉桐雨有點意外。他一直以為就是普通的愛好,沒想到這么的....富有深意。
“你的請求,我明白了。這真是,很有趣的星象。”古靈的表情有些復雜,“我不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但是星星無法看到比它們還古老的存在。”
“好吧,就這樣也行。謝謝了。”
“你放手去做吧。雖然不清楚,但是,你是安全的。”
須彌山主峰。
葉桐雨站在接近山頂平臺上,面對著眼前的幾塊石頭。自從他進來后,書上的畫面就變成這里的樣子了。
他翻開書,等待著幻影的降臨。
他的等待并非沒有結果的。
很快,一個長發的虛影出現,坐在了他面前的石頭上。她衣著樸素,腿上那皮革質的綁腿昭示了一種古老而自然的力量感。
虛影有些模糊,但是他能感覺到,這種感覺,就是和雕像一樣的那位游吟詩人!
她并沒有在看他,而是凝視著遠方的山。終于,她開口了。悠揚而低沉的聲音響徹山谷。
“混沌開,天地清,萬物初生。”
她唱的很慢。隨著她的吟唱,葉桐雨似乎能看到遠古時那一瞬間的海清河晏。
“吾于萬物中,予眾人生。”
“穹宇俯仰醞清輝,方州羅預釀濁歡。”
她略微一頓,曲調變得低沉起來:
“然眾生腐朽,亦人心可悲,毀余神形。”
“吾以身,喚為劍,萬象終滅....”
游吟詩人停在了原地,靜止不動。此時,萬籟俱寂,似乎天地一同停止了時間。當然,葉桐雨自然也幾乎是不敢喘氣,他的心緊緊收縮,緩慢的跳動。
終于,她再次開口:
“混沌清,天地凝,萬物重生。”
“吾重歸天地間,予萬界以判。”
她語氣決絕,不過在此之后一轉輕快:
“青云出岫,月雨霽,天道明,風情清。”
“潮起落,天盡頭,晨夕遠,歸于寂。”
“終,聽吾歌之——”
隨著尾句緩緩結束,葉桐雨仍然在歌曲中,無法脫離。他剛剛幾乎是不由自主的想要站起來為她鼓掌。不過他忍住了,他不忍打破這平靜。
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虛影悄悄的晃了一下,逐漸凝實,近乎真人。
“你好啊,后來人。”那來著遠古的游吟詩人站在剛剛她坐的那塊石頭上,微笑的看著他,“剛剛那個不過是我第一次創作的曲子,可能有點不太好,更可能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不過感謝你認真的聽完了我的歌。”
“沒有...”葉桐雨猛地閉上了嘴。他剛剛下意識的回應了。可是何必和一個萬年前的幻影多說什么呢?
“那就好。”等了一小會兒,她繼續說,“我猜,你帶著我的書來,一定不是為了單純的聽我唱歌的,是嗎?”
葉桐雨沒有說話。
“為什么不說點什么呢?我聽得見你,但是看不太清。我視力不太好。”
葉桐雨錯愕的眨了眨眼。她能看見自己?這是什么意思?
“呃,你好?”他實驗下的開了口。
“你好啊。”游吟詩人從石頭上一躍而下,跳到了葉桐雨的面前。
葉桐雨不由得往后縮了一步。他感覺面前的人,不,能做到這個地步的大概早已是神明,乃至超越神明的存在,是他不能觸碰,不可褻瀆的。
“嗯?未來人都這么高的嗎?”她沒有一點顧慮,直接伸出了手,輕輕按了按他的胳膊,“嗯嗯,這不挺好的嘛。真的是.....好暖和。”
葉桐雨愣在了原地。這個腔調,和在那公爵宅邸睡覺那晚上那個遞給他酒的人一模一樣!唯一的一點區別在于她的聲音似乎沒有那么低沉。他的心臟瘋狂的跳動,好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那游吟詩人沒有管,自己就向上一步,環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胸口上。
葉桐雨被這樣巨大的沖擊一弄,更加不知所措了起來。他從來沒和別人這么近距離的接觸過,過去就算有趨勢,他也能立刻躲開。但是她實在是太快了,而是說實話,很奇妙的并不討厭。
游吟詩人,這位文明的啟蒙者并不算矮,但是相較于他而言,哪怕肉眼可見她的強大力量,仍然是小小一只,甚至帶給了他自己如此強大的錯覺。
不過他只是一個學者罷了,并不懂半點所謂“力量”,“強者”的判斷標志。
“不必拘束,放松一點,我想要聽你說實話。至于現在,我只是有點冷而已。”游吟詩人安慰式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他就感覺自己好像確實放松了下來。
葉桐雨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是的,我是有些問題。”
“是什么呢?有關于這個世界嗎?”
“是的。”
“如果你真的想要問我什么的話,按照我的規定,只有一個很簡單的要求——”
她沖著對面山腰上遙遙一指。
“殺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