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好活著

春日的清晨，依舊是帶著絲絲寒意，微風吹動天藍色的窗簾，連趙超良的心也被吹的發癢。

他抬頭看著宋凜雋，她的雙眸依舊清冷如故，“我就是下意識的，總不能看著你在我面前受傷吧？”

宋凜雋往前走了兩步，垂眸看他一眼，又轉頭，面色凝重，“你們先出去。”

房間里安靜的有些詭異，宋凜雋站在床頭，和趙超良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開口。

良久，宋凜雋俯下身子，俊俏干凈的臉一點點靠近趙超良，她的雙瞳依舊深不見底。

宋凜雋離著趙超良的距離越來越近，鼻尖輕輕摩擦著，兩個人的呼吸幾乎糾纏在一起，趙超良盯著她的臉，屏著呼吸，臉上已經微微暈染上了一層緋紅。

“宋……”

“別說話。”宋凜雋把他的話打斷，纖細白皙的手指微微探著他的傷口，趙超良胸前一熱，臉更紅了。

“疼嗎？”她柔聲問道。

“不疼。”

他確實是不疼，在疼之前，就已經暈過去了。

“很好，”她倏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冷肅無比，“等你傷好了之后，你就不是我們異能調查組的人了。”

趙超良腦袋一懵，愣生生的看著她，“什么意思？”

宋凜雋走到窗戶前，背對著他，繼續說：“為了加快異能犯罪案件的破獲進展，你被異能局總部特聘，等你傷口養好之后，直接去總部述職，他們將會告訴你接下來要做什么。”

趙超良眉間緊皺，直接把手臂上的輸液管一扯，光腳走到她身邊，強迫她看著自己，“為什么？就因為我救了你？”

他實在想不通，她為什么要這么對自己？

當初二話不說把自己的紋身店查封，讓他跟著她，現在不到兩個月，又要像踢皮球一樣把自己踢走？

宋凜雋看著他，眸光冷冽，毫不留情，“不，因為你是紋身異能人的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趙超良松開她的手腕，剛剛因為用力過度扯出來的輸液針的地方，開始不停的往外冒血，“一開始是你說的，只要有你在，我就不會有事。”

他像是個小孩子責備不守信的大人一樣，等著她的交代。

可是他忘了，大人從來不會把給小孩兒的承諾當真，也從來不會在乎小孩兒的意見，他們只做他們認為對的事情。

宋凜雋視線重新看向窗外，面無表情，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自的說道：“過去之后，他們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寸步不離的保護你，這對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　寸步不離的保護我？”趙超良笑了一聲，滿是嘲諷，“是寸步不離的監視我吧？同時像是對那些文身異能人一樣，對我也進行身體研究？”

宋凜雋扭頭看著他，有些詫異，驚恐，卻沒說話。

她一直以為，趙超良什么都不知道，現在看來，他什么都知道。

那些她一直想瞞著他的骯臟，黑暗。

宋凜雋轉身，朝著門外離開，“我會通知他們，讓他們好好照顧你，你準備一下。”

“不勞你費心。”

宋凜雋腳步頓了一下，忍不住回頭，趙超良站在她剛剛站的位置上，寬大的病號服被風吹的晃來晃去，隱約勾勒出他精瘦的身材。

他的背影，蕭條　，落寞。

三天后，趙超良出院，直接去了異能局總部，這三天，調查組的同事依舊是輪番來照顧他，只是大家都強顏歡笑，心事重重，再沒人提過宋凜雋。

異能局總部給他安排的職位是心理部，說是心理部，不過是整理異能人犯案的資料和規律，單調又乏味。

他受命一周進行兩次身體檢查，但是他從來沒有拿到過檢查報告，不過他也不在乎，這些事情對他來說，早就已經是心知肚明了。

直到他接到宋健的電話。

“超良，美國異能聯絡部那邊今天打過電話來，說他們成立了一個異能犯罪心理進修班，進修時間三年，但是這個期間，你要完全服從美國方面的指揮……”

后來宋健又說了什么，他沒記住。

但是，他知道，這次肯定是上次從兩個受害者家中找到的相同藥劑有什么進展了，這次去美國，不是他研究別人，而是別人研究他。

他淡淡的笑了笑，“我有其他選擇嗎？”

說是商量，不過是好聽一點兒的軟囚禁罷了。

一周后，他所有的檢查全部合格，異能局幫他辦好了出國所需的所有證件，宋健親自送他去美國。

豪華頭等艙。

趙超良晃著手上的紅酒，雖然不是什么好酒，不過顏色卻濃郁的讓人迷醉。

“這也是她的意思？”

宋健尷尬的笑了笑，“什么她的意思？誰？什么意思？”

“當時，她打電話的時候，明明說了絕對不會把我交給你們，可是第二天她卻親口說是為了我好……”飛機昏暗的燈光下，映著趙超良手中的紅酒波光粼粼，“我到總部沒幾天，又忽然被調往美國，如果這中間，她不同意的話，誰都動不了我吧？”

趙超良一字一句，句句誅心。

宋健端起旁邊的橙汁一飲而盡，干笑了兩聲，聲音極其的不自然，“怎么會！這就是局里想讓你去提高一下知識儲備，好好學，到了那邊之后，吃喝拉撒衣食住行所有的花銷都是我們承擔，可不是誰都能碰上這么好的事兒的！”

“是嗎。”

趙超良面色淡漠，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飛機的轟鳴聲不斷的鉆進他的耳朵里。

為什么？

到底是為什么？

他明明什么都沒做錯，她為什么要把他棄之不顧？

宋凜雋坐在老屋天臺上，抬頭看著一架又一架的飛機劃過漆黑的天空，指尖的煙已經燃了一般，濾嘴還是干凈的。

她收回視線，看著長椅最那邊的位置，空空如也。

她這才把煙送進嘴里，猛吸了一口，煙草的味道瞬間灌滿鼻腔。

“好好活著。”

煙霧彌漫之間，看不太清她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