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闌磨磨蹭蹭起床，不緊不慢地刷牙，洗臉。滿是水痕的鏡子里，他的黑眼圈比國寶都要重，近兩個月沒剪頭發，一覺過后，發型已經東倒西歪，好似長了兩個牛角。

“媽賣批，一群弱雞，打了一晚上連個雞毛都沒碰到?！?

懶得洗頭發，他打開水龍頭在手上沾了點兒水，使勁兒想把兩個牛角捋下去。最后看了眼嘴的胡茬和滿頭的水滴，沈闌得意地點點頭。

桌子上的面包已經干了，記不清是那天買的。前天？還是大前天？能吃就行??！

“我襪子呢？怎么就剩下一只？”沈闌拿起僅有的一只襪子送到鼻子前聞了聞，“還行，味道還可以，再穿一天。”然而怎么也找不到它的另一半，沈闌索性連襪子也不穿了，腳指頭夾著人字拖朝教學樓走去。

頭兩節是現當代文學史，講課的是一個副教授，這人逢課必點名，要不是這樣，沈闌真打算翹掉。

大學里竟然有老師要課前提問，真是滅絕人性。

“魯迅，原姓周，浙江周樹人……我國偉大的……”沈闌重復著腦子里存活不多的常識，以防點名。

同學陸續來到教室。汪健明看到沈闌后趕緊湊過來悄悄問道：“沒什么事吧。”沈闌和往常一樣回答：“沒事啊，我這不是好好的。”

“聽說昨天你爹來了，好像一路要飯找到這里，有人說你家破落了，真的假的？”

“我靠，誰特么造謠，他爹才要飯呢?！?

“朋友圈里發的啊，你看看?！蓖艚∶髂贸鍪謾C念到，“今晚見證了一出人間慘劇，老父流浪千里只為見兒子最后一面，兒子惱羞成怒對老父揮拳相向。眾人義憤，浪子最終回頭懺悔……你看看，還有視頻呢，你老爹挺有才的，還會吟詩呢？”

“我丟你螺母啊，哪個挨千刀的，老子活劈了他。那就是流浪漢訛上我了，誰說是我爹，信不信我打得他叫我爹?！?

沈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嚇得前面兩個女生豆漿撒了一地。兩個女生不依不饒，沈闌不好意思和女生發作，答應賠二人一人一份豆漿才了事。

汪健明拉著沈闌說：“不是你爹就行了，那最后呢？訛你的流浪漢去哪兒了？”

“回村兒了！”

附近的同學議論飄進了沈闌的耳朵，內容和搶銀行有關。

“聽說了嗎，搶銀行的那個案子視頻流出來了，在網上瘋傳呢。”

“你看過了？給我也看看?！?

“我這里沒有，傳播謠言可是要蹲大號的。”

“網絡上現在也看不到了，被禁了。”

“我財大的同學說他們好多人都看過視頻了，詭異得很?！?

“神不知鬼不覺，穿墻破洞，來去如風?！?

“你那是武俠看多了?！?

另外一個同學加入了討論，眼神熠熠閃光，對著圍成圈的眾人說：“我這里有視頻，想不想看。”

“趕緊拿出來啊，干嘛不看?！?

沈闌和汪健明互相對視了一眼也擠進了圈子。視頻的影像比較模糊，雖然看不清劫匪的長相，但事情的經過還是看得清的。

視頻里三個劫匪看起來有恃無恐，步伐六親不認。銀行的后墻與其說是被打碎的，倒不如說是被融化的更為貼切。一個劫匪放風，另一個竟憑空轟出一團好似液體的物質，墻壁瞬間像是被燒蝕一樣散發出濃郁的灰塵。最后一人接著一拳，厚重的墻壁頃刻碎裂。三人得手后飛速消失在夜幕中。

“這是變異人吧，這么驚悚?！?

“視頻怕不是假的吧，這年頭要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信?！?

這么一番話引得不少人連連點頭。

“我看很像真的，財大據說好多人都知道，銀行的后墻還在呢，不信你們自己去看?！?

沈闌退出圈子，沒有人察覺到他的異常。換作從前，沈闌絕對不會在意這些消息，可這次他百分之八百相信。視頻里三個人的本事根本算不到什么，更為震撼的能力他都目睹過。

身邊的同學繼續說道：“這都不算什么，國外有更夸張的視頻?！?

“多夸張？”

“我沒看過，不過最近有一個說法叫：革命?。　?

“革命？什么意思？”

“我也說不太明白，大體估計是和人類的再次進化有關，要不然那些劫匪咋會有那么大本事呢！我還聽說咱們學校要成立一個新的學院，專門教學生怎么引發革命。”

“真的假的？那這個社會還不亂套了。我要是發生革命了也去搶銀行了?！?

“算了吧，上次去你家搶你弟弟一根棒棒糖都要我放風?！?

哈哈哈哈，附近的同學一陣哄笑。

后面談論了些什么，沈闌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們知道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沈闌早就已經置身其中了。

教室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進來的卻不是現當代文學課的老師，而是一個不認識的面孔。

“同學們，以下點到姓名的同學現在請馬上到學院禮堂集合，有重要會議召開，院長和書記全部出席。”

同學們議論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那個陌生的面孔完全不搭理教室里的吵嚷，點出一長串名字后便迅速離開了。

全班同學大眼瞪小眼，以為這是惡作劇。誰知教學樓里的廣播也響了起來，消息內容分毫不差：“請點到名字的同學馬上到各自學院禮堂開會，務必按時到大，否則后果自負。”

參會的對象都是各個院系大三在讀學生，雖然不多，可粗略算下來人數上千。

這是怎么了，沈闌和大家一樣一頭霧水，然而一小部分腦子靈光的學生已經開始往革命這方面聯絡了，畢竟最近小道消息滿天飛。

學院禮堂座人影攢動，一進門就感受到了和平時不一樣的氛圍。院里的大大小小領導一個不缺，每個人仿佛都有些心事。

一進門就有工作人員確定名字和班級，然后再指引到特定的位置。這樣一來工作量大了很多，所以會場也顯得很雜亂。

沒有任何開場白和領導講話，一個年輕的女子從主席臺后面走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