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震驚消息,李亮身亡
- 大煜權相傳
- 麻木的野草
- 3212字
- 2020-09-13 10:53:43
郗成三人與李亮會面的第二天,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會文館資深學士李亮,在眾目睽睽之下,淹死在城東的延北河中。
延北河是一條貫穿大岳城城東的河流,也是大岳城的主要水源。那天傍晚,李亮坐小船渡過延北河,那延北河上本有座金石橋,坐船渡河的大都是為了抄近道。船上除了掌舵的船夫,便只有李亮一人。船夫回憶,那李亮學士似乎心事重重,站在船頭望著對岸一言不發,只是時不時催促船夫快些劃船。那天晚上風有些大,到了河中央,李亮學士在船頭踱了兩步,一時不慎失足落水。那時河上行船不少,見有人落水紛紛靠近前來施救,還有熱心船家跳水去撈人,可惜當時天色漸暗,許久才把人救上來,一看已是氣絕身亡,眾船家勉力施救仍然回天乏術,只好報官。
李亮雖然平素行事低調,畢竟是會文館的大官,早有人認出他的身份,報知大岳府尹。事涉會文館資深學士這樣的高官,大岳府尹不敢怠慢,趕緊派捕快巡檢和仵作連夜前來調查。到了第二天,查明李亮學士并非他殺,應是當日飲了些酒,到了河中央被風一刮,頭有些昏昏沉沉,一步沒采穩船幫,腳底打滑掉入水中。尸身上經查驗除了一處擦傷并無其他傷痕,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船夫排除嫌疑,釋放回家。因李亮孑然一身并無苦主,大岳府通知了他家唯一的老仆來認領尸體,同時向李亮當值的會文館報告了他的死訊。
會文館在大多數人眼里只是清水衙門,并沒有什么人注意他們。會文館的官員與同級的官員同列時,雖然大家都出于對國家最高學府的尊重和尊敬會文館學士,但排序時還是位列各部實權官員之后。不過李亮作為會文館資深學士,在會文館中都是排得上號的存在,級別就在那里,還是引起了不小的波瀾,連建寶帝聽聞都說了句“本汗甚哀,當好生收斂。”
大岳的學家才子們,雖然平日與李亮并不相熟,還是紛紛寫了悼詞送了挽聯到會文館,畢竟也是個交好會文館的機會。
真心為李亮難過的,除了陪伴他十年,如今孤零零為他收尸的老仆,還有田浩然。田副館長知道他的學生平素為人謹慎,一心認為李亮是因為受賄事發,為了保密不牽涉恩師而自盡。
“會明,你怎么這么傻啊。”田浩然心有戚戚,晚間私下里去了李亮的孤宅幫著料理后事。
李亮死了,為了那些需要幫助的人,他田浩然還得活著。活一天算一天吧。
吳啟揚和郗成也在討論李亮的意外身亡。
“這是怎么回事,這李亮學士怎么就這么去世了。官府說是意外身故,并非他殺。從那日接觸來看,我也感覺不到他有自殺的傾向,我們未必就會將他和田副館長受賄一事捅出去,他沒必要就這么自絕姓名吧。伯昂,你怎么看?”
“少爺,現在不好說,我們并非仵作,也沒有親眼見過李亮的尸首,所聽到的不過是官府的調查報告。但我總覺得里面有些問題,只是我心里的隱隱的感覺,并沒有什么憑證。”
“伯昂,我想去看看連馨。”
“少爺,我陪你去。”
李亮既然已死,吳啟揚和郗成也不需再藏頭露尾,約上華灝往連馨住的宅子前去。
連馨畢竟是獨居的女子,三人還是小心翼翼,輕輕敲門候了許久才見連馨開了一條小縫,見三人并不認識,頓時有些緊張。
吳啟揚先一拱手低聲說:“大姐莫慌,我三人是李亮學士的忘年交,前來特有要事相告。”
連馨聽了這才讓三人進門。只見這院子普普通通,無甚陳設,只有一張小石磨放在院中,一個小推車依靠在墻角,倒是院子掃得干干凈凈,幾乎一塵不染。
那連馨果然容貌秀麗,雖三十余歲年紀不施粉黛,看起來仍然是個天然美女。
“三位公子既是李老爺好友,不知前來所謂何事?”連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還不知道李亮的死訊。
郗成深吸一口氣,畢竟這是他前世今生第一次做報喪人,不知該怎樣顧及聽者的感情。“連大姐,我們前來是要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李學士昨日已經故去了。”
“什么?你胡說!”
“千真萬確,此事全帝都都已知曉,大岳府尹也已張貼告示了。”郗成硬著頭皮說道。
連馨一聽,居然一下暈了過去,還好華灝一把扶住。
此時三人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合力將連馨攙進屋中。只見屋中也都是普通人家的桌床椅凳之類陳設,只是有一張織機,還有一張小書桌,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正在讀書。見三人攙著暈過去的母親進來,這孩子把書一丟急忙跑上前。
“娘,娘你怎么了,你快醒醒。你們是誰,把我娘怎么了?”
“孩子,我們是李亮學士的朋友,前來告訴你娘一件要事的,你娘一時激動暈了過去,我們只是扶你母親進來躺一下。”郗成溫聲說道。
那孩子趕緊引他們將母親抬到床上。郗成此時也顧不得其他,按照前世按摩太陽穴的法子胡亂給連馨按摩了一下,好歹讓連馨悠悠地醒轉。
孩子雖小卻頗為懂事,早倒了一杯茶,喂母親喝下。
“你們說李老爺。。。”連馨醒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盯著郗成三人追問。
“連大姐,我們都是讀書人,絕不會特地來誆騙你。很不幸,李學士真的去了。”郗成慢慢把官府通報李亮死亡的消息告訴了連馨。“具體我們也不知情,只是官府通告確實如此。”
“李老爺啊~~~”連馨嚎啕大哭,那孩子聽說李亮的死訊也大聲哭了起來。
“連大姐節哀,李學士遭逢不幸,我們也感同身受。”華灝作為官家子弟,說話也帶著點官氣。
連馨哭了一陣,差點哭暈過去。郗成又不好像前世安慰人一樣拍著背安慰她,只好手足無措地和華灝、吳啟揚站在一旁。
連馨和孩子哭聲之大,連隔壁宅子的住家都聽到了,前來敲著門問道:“連姐,可遇上什么事了?”
連馨暫時止住哭聲,到院中隔著門回道:“沒事,是我家相公忌日,想到昔日時光,心中凄苦,多謝關心。”
“還未請教三位公子尊姓,又是如何得知奴的事?”把熱心的鄰居打發走,待情緒稍稍平復,連馨出聲問道。
“這位是華公子,這位是吳公子,我姓郗。我三人與李學士相熟,聽他提起過你,如今李學士故去,我們想他也沒有家人,特前來告知你一聲。”關于和李亮的關系,為逝者諱,郗成就撒了一個謊。雖然不知連馨與李亮關系究竟如何,但既然人已死,與吳啟揚一事也應無瓜葛,那之前調查一事便是翻篇了。
“見過華公子、吳公子、郗公子。聽聞恩公李老爺驟然故去,心中苦痛,讓三位公子見笑了。”連馨起身行了一禮。
這一世還是第一次有人叫郗成“郗公子”,之前最客氣的也不過是“伯昂”,這還讓郗成有點不好意思。
“連大姐,這位便是令郎嗎?我看眉清目秀,天資聰穎,更兼讀書勤奮,再過一兩年便可考取秀才了。”吳啟揚看這懂事的小孩很有好感。
“多謝吳公子,我這孩子可憐自小沒了爹,好在自幼聰明。禮兒,你先去院子里把泡好的豆子磨了,小心別碰翻了磨子。”連馨找了個借口把這叫連禮的孩子打發到屋外。
連禮很是乖巧,站起身去院子還不忘帶上門。
“禮兒的父親我也不知是何人,唉,還是不知道的好。我一直騙他父親早逝,因此談及身世時讓這孩子回避。三位公子既是李老爺好友,可知奴的身世?”
“李學士生前與我們提及過,但我等并不知詳情。”郗成只好先忽悠著。
連馨將自己的身世大略向郗成說了一遍,果然與李亮之前所述絲毫不差。
郗成三人雖然不是第一遍聽,還是為其中凄慘感嘆不已。
華灝更是氣得一拍桌子。“這等官官相護的惡官昏官,我當讓家父查明,一網打盡!”
“哦,華公子是官家子弟嗎?沒用的,這些縣官與地方惡霸勾結,又與郡州官員關系匪淺,不是朝中官員動他們不得。家兄當年多次報官鳴冤,還差點被當堂打死。”這么多年了,連馨對于伸冤早已斷了念想,只想好好過日子。
“家兄多年氣病交加,今年終于挨不住去了。只留下我和禮兒相依為命。這孩子雖然不知是誰家的種,卻自小懂事,吃得苦。當年我流落妓館生不如死,若非恩公田老爺和李老爺將我贖出,又不懼污名為先兄和我添置宅院,時時為我們送些錢糧,有了禮兒后還送來識字讀本,不叫這孩子和我一般蒙昧一生,如此大恩大德,永世難報。。說起來我和禮兒的名字都還是田恩公和李恩公幫著起的。我平日替街坊做些針線紡紡布掙些零錢補貼家用,和街坊說我相公早逝獨自寡居,李恩公是夫家長輩。沒想一來十年了,這殘破之軀在帝都竟能存活至今。”
“連大姐放心,李學士雖然去了,你和禮兒的生活還有田副院長和我們。”吳啟揚趕緊先承諾道。
“多謝三位公子,奴和禮兒的生活暫且無憂。如今只希望到李老爺墳頭一祭,奴日后年年為他燒些紙錢多念些經,禮兒也快快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