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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會文碩鼠,陰謀漸顯

  • 大煜權相傳
  • 麻木的野草
  • 3198字
  • 2020-09-13 10:53:43

“景川兄你小時也是與刑部密探廝混大的,這李亮學士警覺性居然如此之強,這么輕易就發現你的盯梢了?”吳啟揚和郗成都有些吃驚。

“那這麻煩可就大了,這小院子會不會被他知曉啊?”郗成馬上就警醒過來。

“不會,我在城北市集就把他甩脫了,到一戶暗樁家里喬裝打扮才抄小道來的這院子。這院子在戶部登記的信息沒有紕漏,明面上都是做正經生意的商人臨時落腳用的。”華灝忙解釋道。

“居然在市集還布有暗樁,看來這華灝和背后的刑部侍郎華若海不是別有所圖,至少也是心思深沉啊。”郗成暗想道。

“那景川兄,你查探到的李亮學士的把柄究竟是什么呢?”吳啟揚感到好奇。

“子騰兄、伯昂,根據戶籍登記的信息,李亮中年喪妻,只有一個兒子卻留在老家,不曾接到大岳城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確實奇怪,天倫之樂乃人間至重,與子兩地分居有些不正常。”

“而且他沒什么朋友,在會文館中人緣也一般,所以擢升資深學士時也沒多少人支持他,最后還是靠田浩然為他寫的薦書才得以上位。”

“或許他只是性格孤僻,不喜與人交往呢?”

“不不不,這世上有的是不善言辭,不喜交際,一心埋在書堆里的書呆子,可一個書呆子是沒法在需要文壇聲望才能晉升的會文館混到學士之職的。那李亮二十多年前中進士后,因成績名列前茅,直接選入會文館當教師,二十余年不曾離開。當年他在大岳學界也曾聲名鵲起,與當時才子多有唱和,絕非清冷孤僻之人。可是不知何時他漸漸與昔日的同年、同學、舊交少了往來,慢慢就徹底斷了,可是這時間點早在他喪妻之前,這二十多年間他也不曾受過其他大的挫折,不至因此性情大變。我覺得他是心中有了什么秘密,怕與人交往過甚而泄露,只好假裝孤僻。”

“華少爺,你這推斷有幾分道理。可是這和我們少爺的案子究竟有什么關系呢?”郗成問道。

“伯昂不要急,我得一步一步慢慢說。我覺得李亮心中有秘密,就從他的生活開始調查。李亮是個生活很規律的人,獨居在城南的宅子,只有一個老仆伺候。他每天早起去會文館公干,偶爾與大岳的學家和官員們有些應酬,或是參加一些高規格的文會,也沒什么特別的愛好。可是你們猜怎么著?”

“咳,都什么時候了,華少爺還賣關子。”郗成替吳啟揚急道。

“好了好了,我就直接說。這李亮在城西另有處別院,里面住著個女人,我的人沒見那女人出來過,不過隔墻聽到過孩子的聲音。雖然見不著人,不過可以查案牘記錄啊,我查到這院子登記的名字是曾經紅火,前幾年因經營不善倒閉的勾欄春華樓的一個伙計,叫連才。我派人找到了這個店的其他伙計,打聽這連才的信息,得知這連才十年前就離開春華樓了。不過他在春華樓時,他的妹妹也在此樓,而且還是個小有名氣的紅牌,十年前被人贖了出來從良了,連才在春華樓本就是為了照顧妹妹,于是就此離開。”

“贖人的莫非就是李亮學士?”

“不錯,那時還是李亮教師。因為連才的妹妹在春華樓也不過小有名氣,贖人者又要求隱秘,因此此事當時也未引起轟動。至于春華樓幾年后經營不善倒閉,那是后話了。我猜這院子住的就是連才的妹妹,李亮把她贖出來后以連才的身份為她買了個院子,包養起來,而這連才的妹妹怕是還替李亮生了個孩子。李亮身為學士,人前須得道貌岸然,這樣的事萬萬不敢曝光,只得隱秘。”

“還有這樣的事,難怪李亮把自己的兒子放在老家,都不接到大岳來,原來是在大岳有了相好。”吳啟揚感覺吃了個瓜。

“華少爺,這李亮雖然私下養了個女人,卻是從妓館贖回,于法不禁,無非是學界的老古董們會為此嚼舌根,一般人怕是還覺得他有情有義,這算不上什么把柄啊。”郗成卻為華灝調查的不著邊際更著急了。

“非也非也,伯昂你想想,李亮當年不過一介會文館教師,就會文館那點微博的薪酬,他哪來這么多錢從勾欄贖一個還算小有名氣的紅牌,還另買宅院供她居住。這十余年來女子或許還有孩子的吃穿用度肯定也是筆不小的開銷,李亮雖然升了學士,收入也并未增長許多,自己過得也不窮酸,哪里擠得出這么一筆錢呢?這其中肯定有貓膩。”華灝繼續解釋道。

郗成畢竟兩世為人,自是不愚笨,華灝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當然反應過來了。

“華少爺我明白了,這李亮定然有不在明面上的收入,他又不在會文館外的學館兼職授課,恐怕是有貪墨之舉。”

“對咯,伯昂,我馬上就要說到點子上了。我繼續調查,本來是沒什么頭緒的,恰好遇到有人來我父親的下屬那里報官,說自己已逝祖父的姓名被人冒用,多年前在城南郊外購買了三十頃良田,前幾日戶部盤查時才得知。這些良田一直有人開墾種植,還有人收租。這冒名者經查叫‘季明’。”

“季和李只差一筆,明者亮也。這不就是李亮的化名嗎?”吳啟揚和郗成很快就猜出來了。

“沒錯,好家伙,帝都城南的三十頃良田,這可是老大一筆錢,在大岳都可稱個小富翁了。你們說李亮哪來的這么多錢,是不是肯定有問題?”華灝一語點破。

“可是這又不對了啊,帝都城南的三十頃良田的年租,那可是巨款,只是用來保證李亮在外面養的女人孩子在大岳城住小院子,過勉強算得上富裕的生活?如果這些都屬于李亮,他貪得也太過頭了吧?那剩下的錢都在哪里了呢?”吳啟揚提出異議。

“兩位少爺,我認為這其中有三種可能。其一,是李亮還有我們未偵知的其他用錢途徑,而且是用錢如水的去處,比如賭坊。”郗成擺出猜測。

“據我的初步查訪,李亮沒有其他花錢很厲害的地方,而且他并不嗜賭。”華灝否決了第一個假設。

“其二,是李亮深謀遠慮,所圖不小,懂得細水長流,有大筆錢財被他藏在不明之處。”

“這是一種可能,后續可以調查。”

“其三,他是某個人的白手套,極有可能就是會文館副館長田浩然。畢竟他一個學士,了不得有些潤筆、車馬、教學的收入,在升為資深學士有資格當會試考官前沒人會賄賂他,李亮在外也沒有其他營生,不可能置辦得下帝都城南三十頃良田,而田浩然手握權柄,據傳在會文館比領一個副館長和館長的權力還大,有權力就可能滋生腐敗,這值得好好查一查。”郗成提出第三種猜想。

“白手套?”吳啟揚和華灝對于這個提法感到很新奇。

郗成知道自己說漏嘴了,把前世現代的講法說了出來,急忙開始瞎編圓場道:“那個是我們瑞晟部的俗語,意思是某個大人物自己不方便做壞事,找個傀儡站在前面,一旦暴露了方便把壞事都推給傀儡,相當于把臟的手套一脫,自己仍然是個手腳干凈的好人。以前我們部落的大祭司和游騎隊長就是這樣。”

“這倒是個形象的說法。我很贊同伯昂的推測,李亮極有可能是在為田浩然甚至更高層的人物銷贓,自己獲取一小部分好處。”華灝表示,“我會就伯昂說的后兩種可能性繼續調查。”

“對了景川兄,你又是怎么盯梢不成反被李亮盯上的呢?”吳啟揚對于這一點實在好奇。

“說來慚愧,我偵知李亮在外面養有女人后,又查到他在城南外用化名加冒名頂替買有田產,于是想再次到那個小院子附近去看個究竟,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值得李亮包養十余年,同時這其中是否有什么線索。你二人也知道我朝私闖民宅是重罪,我也不敢犯,再說這是人家孤兒寡母的房子,我更要避嫌,只好在遠處盯梢。誰知剛好撞見李亮從我躲藏的小巷里走出,幾乎撞個滿懷,我當時雖然有點易容,但一個人在無人的小巷子里踱來走去畢竟可疑,事涉李亮的丑聞,他肯定更加緊張,竟然反過來跟蹤我,直到我進了城北市集才沒見他跟上來。”

“這李亮如此警惕,八成是做賊心虛。華少爺,就勞煩你繼續調查,為我家少爺伸冤了。”

“那是自然。伯昂,你足智多謀,到時還要找你一起調查啊。”

“敢不從命!”

華灝、吳啟揚和郗成為會試疑案的第二次會面又有了建設性突破,事情一點點向著清晰的方向透去。

回來的路上,吳啟揚和郗成在討論剛才的事。

“少爺,根據華公子的調查,李亮有問題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而且背后定然還有其他牽涉。不過我還是擔心這事究竟和你的會試答卷被調包是否真的有關。”

“不妨,景川兄急公好義,嫉惡如仇,頗有華叔叔的風范。他既然調查,我們定要協助他。不論這事是否與我會試答卷被換有關,調換試卷的主謀是否是李亮,他有不法之行幾乎是肯定的事。我輩讀書人不可一味趨利避害,當為天下公道正義盡力。”

“郗成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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