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羽樓
- 仙宦
- 妖爵
- 3632字
- 2020-01-17 14:57:21
湖陽秦府憑溪而建,一條白玉溪將個碩大的秦府一分為二,東西兩院各有假山怪石,樓臺小橋。景致之美,卻好似人間之仙境,落凡之仙閣。
原本秦易將入贅進秦府后,一直都于夫人居于東院,西院是秦老太爺的居所,便是秦老太爺去世,秦易將成了秦府之主后,也都還住在東院。
可是自從四年前秦易將發了瘋似的大鬧秦淮湖畔,搶了當紅的青官人寶珠以后,秦夫人便命家丁持棍操刀,封了東院大門。秦易將倒也識趣,之后便沒去過東院,轉居了西院,而秦夫人也是從不踏進西院一步。這夫妻二人便依溪為界,你占東院我居西院,各不相干。
要說這秦府畢竟是世代巨富,不同于暴發之戶,府中一切景致皆由名家設計,很難找出個類似的所在。若是非要找個相同的景致,便要數那大小羽樓了。
當年秦府主家之人,十分喜好黃香木,便發了心思,想要用黃香木做一處樓閣。
黃香木成材小,味香,是一種稀有的絕好木材。自古便有一兩黃香七兩金之說,加之黃香木沉重,遇水必沉底,重愈鐵塊,所以買賣黃香木都是用同體積三倍的黃金來換。在秦府的大肆收購之下,黃香木之價更是一路上漲,用幾倍飆升到幾十倍,幾乎是收遍天下之黃香。所以要用黃香木建一處樓閣,不啻是要拿黃金堆個金山出來。
便是當時秦府的下人,也多半不信這黃香木之樓能蓋的起來,世人更是將其笑談。可是一年之后秦府不但真的用黃香木蓋成了樓閣,而且一蓋便是兩座,分處東西院。樓閣之中景物擺設皆是相同,就只是匾額之上一刻展翅之羽鷹,一刻歸巢之羽鷹,所以就起名為大羽樓和小羽樓。
二樓一成,整個秦府數十里之庭院香味不絕于嗅前,也正是這二樓使得秦府之富天下震驚,秦府之財天下垂之!
秦易將搬到西院后,便住在大羽樓內,日日聞黃木之香,倒也神清氣爽。坐落在東院的小羽樓,秦夫人以前也時常會去住上幾日,可自從出了秦易將大鬧秦淮湖的事后,卻在一怒之下,居然要命下人燒了小羽樓。
大小羽樓皆是世間少有,材質金貴,又是多位名家所做,再加上數代以來,多有騷客文人來秦府做客,都要瞧瞧這黃香木所成之落,所留墨寶甚多。要燒小羽樓,便是要燒去一件傳世之珍品!
有下人膽大,問秦夫人緣由,秦夫人只說,“秦府行事,只大不小!”一言既出,真就一把火將小羽樓給燒了。
大火繞樓三日,火光沖天,而其香味于整個湖陽城六月不散,那些日里,便是湖人飲水,也都帶著沁人心脾的黃木香氣。
如今已過四年,當日滿城的香氣,如今也都散了,只有在西院大羽樓還能聞到那樣絕世的香味。
昨日陰沉了許久的天空開始放晴,透過稀薄的云彩,照出一縷縷的光華,大羽樓也被映襯的如同是掛了身天際上的彩虹,奪目的很。
趁著日光,秦易將命人將長塌搬到大羽樓的亭臺之上。在熱乎的陽光之下,秦易將倒是如同秦臨一樣瞇起了眼睛,享受這深秋的暖意。
秦易將面容俊朗,劍眉細唇,端是一副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面貌,若非如此當年也不會被秦夫人看上,入贅了秦府。如今做為秦府主家多年,更是添了一縷高高在上的雍容之氣,一般人看上一眼,便要在他面前弱上一分。
在溫暖的日光之下,秦易將瞇著眼睛,好似將睡未睡之際,一段自下而上傳來的笑聲使他睜開雙目。
“哈哈哈…,秦兄果真是好雅興。此時東院那邊早已經吵翻了天,你卻還有閑心在這曬太陽。”
大羽樓是秦易將居住之所,也是秦府的重地。在秦府之中大約也就三人不必通報,可直接入內。一自然是現在獨居東院的秦夫人,可她已經四年未曾踏入西院一步,更加不會到這大羽樓來。二就是秦府的小姐,可謂是府中上下的明珠,廣有才名,也是不用通報便能入內。可聽著那笑聲卻是男人,當然就是三人中的最后那人,舒先生。
舒先生,又號書先生,是秦易將的至交好友,現在為秦府的西席,教授秦府小姐詩詞書畫。私底下他更是秦易將能把湖陽一郡打造成秦家之私地的首席謀士。
“莫管,莫管,我若是敢踏進東院一步,沐嫻她就敢將我亂棍打出,何苦去討打。倒是舒兄你是我秦府西席,如今怎么放任玉兒頂撞其母。”秦易將一指木塌,示意舒先生坐下,話中的沐嫻便是秦夫人,而玉兒則是秦府小姐,秦如玉。
舒先生瞧著秦易將一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兒的脾氣,哪是我一個小小的西席先生能管得了的。便是詩文一道,也向來都是她每每出口成章,哪有我教她的份。倒是你猜,這回如玉是因為什么和夫人吵起來的?”
想來秦如玉這個秦府小姐沒少和母親吵架,所以二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肯定又是為了行商之事。”秦夫人一直都希望女兒能夠學商行商,日后好接管秦府,因為在秦夫人看來秦府是她家之秦府,而非秦易將之秦府,膝下只有這么一個女兒,日后必定是要傳給她的,按照血緣關系來說,也的確是這么個道理。而秦如玉這位秦府小姐,顯然興趣不在行商上面,平日里母女二人也曾經吵過多次。如今舒先生來說東院那有嘈吵起來了,秦易將很自然就想到這事上面。
但是舒先生卻遙遙頭,說道:“這你可就猜錯了,今日東院吵鬧還真不是為了行商的事。”
“哦,哪你倒要好好說說,我那寶貝女兒又干了什么出格的事?”秦府上下就這么一個掌上明珠,說是湖陽郡的郡主殿下也不為過,日常也沒少做出格的事,可一來父母疼愛,再加上秦府勢大,秦夫人也不愿板起臉教訓寶貝女兒。今日卻嘈吵起來,看來秦如玉不但是做了出格的事,而且這事還不小。
舒先生十分尷尬的一笑,說:“要是我不說,恐怕秦兄你是猜不到的。如玉這孩子,竟然領著丫鬟去逛了趟秦淮湖畔的百花之地。而且是身著女裝,光明正大的進去的。”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竟然去煙花之地逛了一趟,便是江楚王朝沒有‘存天理滅人欲’的封建大防之風,這樣一事也足夠駭人的。舒先生是秦府西席,秦如玉便是他的一手教大的,行出這樣的事來,也難怪他笑的有些尷尬。
秦易將一聽,也是一呆,說:“玉兒怎的如此大膽!那勾欄所在,是她一個女孩子家該去的嗎!”秦易將是真的很氣憤,平日里任憑秦如玉怎樣胡鬧,他也不會多說一句,依著秦府之勢,斷然是出不來差錯了。可如今秦如玉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孩家去逛妓院,日后還會有哪個男人敢娶她。
“憑什么男人逛得,我就逛不得。當然,這話不是我說的,是你那寶貝女兒說的,當時秦淮湖畔有不少的文人士子在那,有認識如玉的,立馬就是議論紛紛,也有上前調笑的,就被如玉那這句話頂了一下。若是別的女子說這么一句,那些人可能也只當是胡說了,可如玉三歲便能賦詩,廣有才名,容不得他人不細想一下。這話細細想來,也的確有些道理,既然男人逛得秦淮湖畔,那女人家自然也是無礙。”舒先生一手將秦如玉教大,學生沒收老師的影響,老師倒是被學生帶的有些癲了。“對了,臨走之時,如玉還丟了句詩來嗝應他們,叫做‘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端是一句好詩。”
“這不胡鬧嘛!女子豈能和男兒一樣,先不說秦淮湖畔是個什么樣的所在,便是像她一樣大大咧咧在外胡逛,便已經是失了禮數,哪還有什么逛得逛不得的議論!不過…這句詩的確是好的,雖然詞句直白了些,但細細品來卻有意味悠長,是句傳世之言。玉兒詩才不凡,雖從不愿做一首完整的,可每每脫口而出一句,或雅或俗,卻都是禁得起細細品味的。而且在行商之事上,她也有不俗的才能,便是‘限量品’這一法,就讓我秦府之貨物甲于天下,每有新品問世,必是門庭若市,比以前費勁吆呼卻是強了許多,若是玉兒真有意愿行商,我將秦府諸事交給她也無不可。”秦易將想想自己這個女兒,雖然有時瘋了些,可卻又有諸多好處。
一旁的舒先生聽了,卻是心中暗道,你要是真有意把秦府交給女兒,必可又弄出個兒子來,這么一說,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但這事舒先生也就是在心中說說,他雖是秦易將的至交好友,卻不用什么話都說出來。
今日他上大羽樓,主要卻不是來說東院的事,而是另有事情要稟報秦易將。
“秦兄,老鄭那已經傳來消息,尋的那頭天靈選的猛獸已經送上山了,想來現在劍大師已經得了猛虎,讓公子成靈人了。”
天靈選稀少,劉亭長能遇到那頭天靈選的猛虎,原來并不是運氣,而是秦府在背后運作,只是秦臨并不知道而已。
秦易將點點頭,說:“算起來,臨兒出世也有四年了,我卻一眼也沒見過,連名字都不是我這個做父親起的。此番送他個天靈選,也是讓他多些本事。對了,夫人那邊最近有什么動靜?”
夫人那邊的動靜,自然不是問的秦夫人與女兒吵架的事,而是東院對于靠山亭的動靜。四年前秦淮湖畔一事,秦易將便已經和秦夫人斗上了,只是兩人各有顧及,沒直接火拼而已。而秦易將送寶珠到靠山亭,讓劉亭長護著,卻是有他一番打算。
“暫時沒有,夫人她好像不知道靠山亭的事。”
“不知道?那只是好像而已。”秦易將四年前知道他夫人手上握著秦府的根本力量,知道這股力量有多強大,要說靠山亭的事能瞞的過她,卻是不可能的。“我保證那頭天靈選的猛虎一出湖陽城,我的這位夫人就必定知道我秘密送虎的事了。只是想不通,一向善妒的她,這回怎的遲遲沒有動靜。劍大師哪又如何?”
“據老鄭回報,劍大師對公子極親,若是他知道你用公子做餌,恐怕……”
秦易將一擺手,說:“沒什么恐怕的,劍大師和我有誓,斷不會違背。況且臨兒是我親子,我斷然不會將他至于危險之中的,自有另外的安排,要保他個安穩。唯一可慮的,便是女子的嫉妒之心,究竟能大到怎樣的一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