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生活在聯盟中的某人聽到澤維爾的要求，即使生命受到威脅，也會狠狠甩澤維爾一巴掌：“你今天吃錯藥了么？”

遺憾的是，馬修還沒真正進入聯盟的中心城市，更不清楚大元帥巴洛在聯盟軍部到底是怎樣的存在。所以一秒都沒有思考，他就達成了和澤維爾的交易。

草草談論了交易的大概內容，澤維爾就將馬修送進了一間客房。房間內的設施和豪華客房沒什么區別，可惜房間的管理模式參照的是牢房的管理模式。

在馬修離開后，澤維爾突然抱著腦袋低聲嘶吼了起來。他的腦門上筋脈劇烈跳動，汗水如雨般灑落。

“啊！”隨著他發出一連串凄厲到極點的慘叫，整個房間都扭曲了起來。墻壁、天花板、地板，一切都被撕裂成碎片，在空中無序地狂舞。

五分鐘過去，澤維爾才平息了狂暴的精神力，他的全身都已被汗水浸透。房間在他的控制下恢復了原狀，不過有幾塊地方再也無法縫合。

“該死！這個身體還能撐過多久？如果這次再拿不到那樣東西，我就只能使用那種禁忌的方法了……”澤維爾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滄桑，簡直就像是一個年已過百的老人。

馬修并不是和澤維爾做交易的第一個蓋辛莫爾人，但恐怕是最后一個了。如果不是因為巴洛也是蓋辛莫爾人，如果不是因為只有純血的蓋辛莫爾人才能激活那種物質，澤維爾斷然不會跟一個陌生的外來者合作。不過也正因為馬修是個毫無背景的外來人，澤維爾才有把握掌控他的所有舉動，并在短時間內將他送入聯盟總部。

第二天一大早，馬修就和數十個流浪者混在一起，被帶上了一隊裝甲車，向著南方駛去。

“我已經和佛蘭伊格城的合作人達成了協議，等你到那兒以后，一切都要聽從他的指示。不過有關我們之間的交易，只要說出一個字，我保證你會死得很慘！我的人會時刻盯著你，并按時給你傳遞下一步計劃的內容。空閑的時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低調些。”一輛裝甲車中，澤維爾坐在馬修的對面，一口飲盡了一杯濃稠如鮮血的醇釀，他的蒼白臉色也慢慢恢復了正常的血色。

馬修沒有拒絕的權力，他暫時只能聽從澤維爾的指示。或許等進入了聯盟總部，情況會有所轉變。

行程比馬修想象的要遠得多，車隊全速行駛了一整天，直到朝陽再度升起，眾人才來到了旅途的第一站。

這里是奧丁頓山脈，拉齊摩爾關卡，是進入南方各大城市的第一道也是最嚴格的一道檢查站。遠在數里之外，馬修就看到了矗立在拉齊摩爾山上的五尊高大石像，那是在戰爭中犧牲的五名先驅者的雕像。

檢查站的氣氛森嚴得像是殺戮的煉獄，站崗的士兵沒有一個是馬修能看出具體實力的。數百道冰冷的氣息一遍遍掃過馬修全身上下，半個小時后，車隊終于通過了關卡。

在拉齊摩爾關卡后三公里的地方，另一支車隊早已等待著澤維爾的到來。轉交了所有的貨物后，澤維爾就返回了奧卡杰羅。馬修可以從離開的澤維爾臉上看見一絲厭惡的神色，似乎前方的城市中有一些他不想見到的東西。

那個合伙人并沒有親自來接收這批貨物，在澤維爾離開后，馬修就和十幾個流浪者被塞進了同一輛車中。擠在有些沉悶的車廂里，透過一點細縫，馬修觀察著沿路的風景。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望無垠的作物田。南方受到隕石的侵害很少，很多經過基因改良的經濟作物都可以在這里大量種植。在某些保護到位的田地中，甚至還栽種著舊時代才存在的珍惜品種。

在這些農田中勞作的大多是戰爭前就跟著貴族們撤往南方的平民以及這些平民的后代。而大戰過后獨自前來的流浪者，在拉齊摩爾關卡的時候就會被劃分為臨時公民，被集中到一起運往聯盟的各大城市。在正規市場上被各大勢力挑選一遍后，剩余的人會被運往各個工地，從事那些繁重的苦役。

車隊又行駛了半天，大片的農田才遠離眾人而去。經過了數個關卡的檢查，令人煩躁的旅途終于臨近了終點。

在不遠的前方，一座比加納城大了數百倍的城市緩緩出現。這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大城市，其規模比舊時代最繁華的城市還要巨大。這就是佛蘭伊格，聯盟所有城市的中心城市，亦是這塊大陸上殘存的人類文明的中心。

佛蘭伊格城中高聳入云的建筑物數不勝數，城市外圍則立起了一堵近三十米高的鋼鐵圍墻。圍墻上每隔十米就布置著重型武器平臺，上面的守衛兵如雕像般站立著，監視著城市外圍的一切動靜。

車隊沒有從那道宏偉的正門進入佛蘭伊格，而是繞行了兩個多小時，從城市東面的一道偏門開了進去。在這里車隊受到的檢查寬松了許多，或許澤維爾所說的那個合作人已經和檢察人員打好了招呼。

不知穿過了多少個街區，兩邊的繁華建筑退去，一大片空地出現在了車隊之前。空地的外圍沒有任何障礙物，也沒有任何巡邏隊。

空地的中央，聳立著馬修所見過的最壯麗的建筑。五棟千米高的方形大樓拔地而起，組成一個標準的五邊形。大樓的表面覆蓋著一層未知的合金，上面刻滿了復雜的符文。大樓的頂端直接破開了云層，釋放出一道耀眼的光柱。五道光柱在中心匯合，凝聚成一個巨大的光環。在光環的中間，一只合金打造的巨型拉格倫巨鷹無聲地懸浮著，那銳利的鷹眼中似乎射出了一道無形的眼神，透過千米的距離落在眾人身上，使人感到莫名的敬畏。

這里就是聯盟的總部，是聯盟精英的聚集地，聯盟所有的行政人員和軍部的官員都在這里工作。

不過這里并非車隊的目的地，繞過了這些雄奇的高樓，車隊折而向南駛去，進入了一片地下停車場。幾分鐘后，馬修和流浪者一同被帶進了一家地下歌劇院。

可容納上萬人的空曠觀眾席上此時只坐著一個二十四五的青年男子，他身后還站著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下的神秘人。走進歌劇院的第一眼，馬修就看到了那個青年男子綠色的雙眼中釋放的興奮神色。

“那些垃圾隨你們扔到哪去，把這小子留下就行了！”拉斯莫朗已經在這兒等待了一整天。要不是不想讓某些人起疑心，他早就親自前去接收貨物了。畢竟作為大元帥巴洛的侄子，以他的身份明目張膽地進行非法人口買賣實在有失妥當。

在馬修之前，拉斯莫朗已經從澤維爾那里購買了三次純血的蓋辛莫爾人，只可惜他的三次計劃都失敗了。以前的那三個蓋辛莫爾人也被調到了北方戰場，幾天后他們的名字就出現在了死亡名單上。

不過這次的貨物讓拉斯莫朗相當滿意，至少馬修看上去就比以前的那三個大叔順眼了很多。而且馬修那張麻木的臉，像極了荒原上被災難折磨得麻木不仁的難民，這正是他需要的。

和他的叔叔大元帥巴洛一樣，拉斯莫爾可以說是聯盟民眾眼中的完美偶像。剛學會走路，拉斯莫朗就表現出了驚人的進化潛力。別人八歲才能參加全面基礎訓練，他五歲就可以適應；別人十六歲才能前往實戰訓練營，他十二歲就可以獨自清剿五階墮落者的老巢；別人二十歲進入聯盟軍部基層，他二十歲已經成為了一名少校。

論名譽，光是巴洛的光環就可以讓拉斯莫朗成為聯盟中最知名的年青一代；論實力，他的基礎能力已經進化到了八階，特殊能力更是達到了九階；論勢力，軍部的老一輩官員都是巴洛的老部下，年輕的官員也和他保持著親近的關系；論財富，此刻的他已經不用在意那些東西了。只要一開口，底下就會有無數人送上自己的全部家當。

拉斯莫朗本以為自己已經無欲無求，下半輩子只要繼續消滅北方的那些爬蟲，幫助聯盟開拓領地，這一生就算是完美了。然而，五年之前，那個人的到來，終究還是喚醒了埋藏在他內心深處的欲望。從那時起，他的靈魂開始扭曲。

“小子，你真的是從荒原來的吧？”拉斯莫朗的語氣有種天生的高高在上的感覺，讓人聽著很不舒服。

“是。”馬修擺著麻木的臉，眼神飄在地板上，說話的語氣像個毫無感情的木頭人。

“沒有撒謊。”斗篷下的神秘人輕聲對拉斯莫朗說道。

“好！很好！待會兒你就得用這種語氣說話。除了有關我和澤維爾的事，別人問你什么你都如實回答。接下來，先帶你去換個形象。”拉斯莫朗越來越滿意馬修的表現，可惜讓他想不到的是，悲劇很快就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