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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老友聚餐

20點,市中心一家川菜館子里。嚴浩和林祭大眼瞪小眼。

這兩個人,一個高大英氣,一看就散發著常年健身的旺盛生命力,另一個蒼白瘦削,雖也高挑清俊但一副無精打采的神態;一個正襟危坐、雙手環胸,另一個毫無包袱、姿態慵懶地仰靠在椅背上;一個西裝革履,另一個從頭到腳凌亂褶皺美學。從外形到氣質,格格不入又莫名有點和諧。連上菜的服務員都忍不住多看兩眼這桌風格迥異但外形極其出眾的客人。

“說說吧”,嚴浩手指輕敲桌面,目光如炬。傍晚時分,他估摸著外賣小哥快到了,就出去一樓抽煙,順便想通過外賣小哥問問小鹿的情況。沒想到正碰上外賣小哥打不通電話在門口東張西望,于是讓小哥把外賣放在一樓大廳,就趕緊坐電梯上樓了。

電梯一開,竟然看到衣衫不整的林祭抱著頭發凌亂的小鹿的場景。還沒來得及驚訝,林祭一轉身瞬間消失在了下午喝咖啡那間會客室的門口。嚴浩揉了揉眼睛,快走幾步,一把推開會客室的門,卻又發現林祭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正以他一貫的慵懶姿態仰靠在沙發上。

“食不言寢不語”,林祭波瀾不驚的聲音打斷了嚴浩的回憶,他甚至有點委屈的歪了歪頭,然后挑了一塊宮保雞丁準備塞進嘴里。

嚴浩一看這家伙這態度,加上今天被拒之門外好幾個小時的悲慘經歷,怒從心頭起,抄起筷子就搶奪起了林祭手里的那塊肉。林祭放下肉,又去夾魚,嚴浩見狀,立刻來搶魚。倆人搶的熱火朝天,直到發現周圍客人的竊竊私語和服務員的偷笑聲才戛然而止。

“你難道要喂我吃?”林祭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浮夸的張大了嘴巴,并挑眉示意要一塊肉。

看到周圍客人那一副好像知道了什么的吃瓜眼神,嚴浩真想給丫摁到那盤肉里,讓你吃個夠!“這家伙怎么從小到大一個德行,問點事這么費勁呢!”嚴浩心里罵罵咧咧,但有求于人,嘴上還得是文明用語。

當然,重點是雖然經常健身的他比林祭高壯,但林祭那小子會妖法,打不贏啊。嚴浩戰略性地揉了揉鼻子,切換橡皮糖戰術:“反正你今天要是不說個道道出來,明天我就搬到你別墅里做客。哦,我還要帶上小鹿一起給你做伴兒,保準你不無聊。”

林祭是鬼都不怕就怕麻煩,只能哭笑不得的攤了攤手表示投降:“真夠無恥的。”然后一秒收起懶散無力的神情,漆黑的眼眸抬起的瞬間仿佛畫風都變得沉穩了,亮晶晶的眼睛定定的盯著嚴浩,像一湖月光下的幽潭,緩緩地沉聲道:“那個小鹿,是你什么人?”

“朋友,重要的朋友。”嚴浩斬釘截鐵的回答。

林祭沉默了幾秒鐘,突然把身體往前探了探,再次問道:“只是朋友?”

嚴浩露出了一個相當無語的表情,兩個飛上天的大白眼球都在表明:你大爺的!這有什么必要撒謊!

林祭了然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哦”了一聲,緊接著輕描淡寫地來了一句:“不祥之人,和她糾葛深了,不能善終。絕交吧。”

毫無心理準備的嚴浩聽得一怔,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這說的還是人話嘛!為什么會這樣,她是個好人呀!”

林祭的身子又靠回了椅背,雙手交叉放在腦后,自嘲地笑笑,“好人壞人又怎么樣,誰知道天道是怎么想的?”面對嚴浩飽含期待的目光,他只是淡淡地說,“收起你那個心碎的表情,人各有命。”

嚴浩的心情跌落谷底,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這樣沉默著僵持了一陣,然后才聲音有點干澀地說:“你這一句話堵死了我好多問題,我理一理思維。你先說說今晚的事情,小鹿怎么突然不見了。”

“嗯”,林祭長長的睫毛晃動了一下,回想起見到小鹿的情形:夢境里,一個清秀可愛的小姑娘被幾只陰物欺負的很狼狽,可她自己卻不知道,她身上盈聚著的濁氣,可比那幾只陰物強烈一萬倍。嚴浩所說的霉運,也遠不止氣運問題。

她的身上,似乎圍繞著一種特殊的氣場,源源不斷地吸引世間濁氣。

在人群聚集的地方還好,人與人之間的氣相互干擾流動,只凸顯了她運勢格外差,如果到了陰氣匯聚的地方,她的氣息就如同花草、食物的香氣,在陰物眼中格外誘人。陰物如果尋找到合適的介質和特定的環境,必然不會放過她這塊“唐僧肉”。

即使能躲過陰物的傷害,常年被濁氣侵蝕,注定下場凄涼,短折橫死。

看林祭應了一聲但半天沒說話,目光呆滯不知道在哪里走神,嚴浩有點著急的在林祭眼前使勁揮手,嘴里還發出“嘬嘬”聲,這才把林祭拉回現實。

林祭伸出一根手指撥開嚴浩的手,頗為不爽的罵了句:“這什么聲?你小子逗狗呢?”然后修長的手指看似不經意地輕輕一敲桌子,桌面上就飛起了好幾張紙巾一股腦都糊上了嚴浩的嘴巴。

看著嚴浩一臉嫌棄、手忙腳亂的扒拉紙巾,林祭才滿意的繼續說道:“我公司那里是個聚氣利財的地勢,但這聚氣的地勢,同時也利于陰魂聚氣,只是陰陽之氣大相徑庭,常人難以察覺而已。今晚就是陰物借著陰歷鬼月陰氣大盛的時機,借夢恐嚇想霸占她的肉身。本來你小子陽氣旺盛,可惜你跟她分開了,否則她今晚也不一定會被惡靈入夢”。

“惡靈入夢?你是說,小鹿今晚撞鬼了?”嚴浩聽到這也顧不上跟林祭小雞互啄了,有點愧疚的扶了扶額頭,低聲嘆氣道:“這丫頭點子很背的,是我大意了”。

面對嚴浩的沮喪自責,林祭“安慰”般地糾正道,“嚴格來說,不算實際意義的撞鬼,我在公司布了風水局,陰物進不來,只是在夢里吃些苦頭,即使我沒出手,天亮時她也能從夢里醒來。把你的心放回狗肚子里”。

林祭的描述中不摻雜任何情感,一句“吃些苦頭”概括了小鹿一晚上所有的驚心動魄,可嚴浩卻聽得很不是滋味。很難想象小鹿這么多年是怎么過來的,一個小姑娘常年被這樣的霉運跟著,處處碰壁、事事不順心,逃不掉也無力改變,沒被壓垮逼瘋,而是成長成小鹿這樣堅強樂天的性格真是萬幸。

想到這里,嚴浩沒好氣地回懟:“還不是你小子沒風度,讓一個小姑娘等了三個小時!辣雞!別避重就輕啊,內什么,你半裸抱著她是怎么回事?”

“半裸?”一直以來頗守“男德”的林祭被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但臉上卻露出了一個洋洋得意挑釁般的笑容予以反擊。他們倆是知道怎么互相拿捏對方的。

看嚴浩開始齜牙咧嘴了,林祭才擺手示意稍安勿躁。

“律師都這么冤枉好人、泯滅良知的嗎?你救人的時候被蹭亂了衣服還要停下來做做形象管理?是我及時感受到了那么一絲絲的氣場波動,耗費精神力入了那個小鹿的夢,才讓她少挨了不少驚嚇。也是我,考慮到她體質異常,繼續待在公司那里可能還會遭到陰物的侵襲,又耗費了更大的精神力破開空間,好人做到底,送人送到家。”想到“半裸”這個詞,林祭的語速都比平時快了一倍。

說到入夢,林祭的心里更是隱隱泛起了一絲不安,這是屬于術士的不安。

入夢術,字面意思,可以入別人的夢,在夢里,人的一切都無法掩飾。那個小鹿倒是心思單純,她的所有情況一覽無遺:姓名、學歷、過往經歷、家庭情況、甚至銀行卡密碼......

但詭異的是,當林祭想要更深入地窺探小鹿靈魂里吸引濁氣的根源時,卻如同走進了沒有一絲光線的漆黑泥沼,形神氣力仿佛被千絲萬縷無形的線拉扯禁錮,大腦逐漸混沌,身體步履維艱。如果不是他擁有重瞳的極高感知力,極有可能迷失其中無法回到現實。

這個小鹿,有點看不透。

這時嚴浩撇撇嘴“哼”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飲料正要喝,隨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送......回家?你還進了人家家里?”

林祭眼珠子來回轉了一圈,戰略性地扒拉了幾口飯菜掩飾自己擅自窺探了小鹿所有隱私的事實,最后在嚴浩看違法犯罪分子般犀利的逼視下,才略帶心虛的辯解道:“你可別說我窺探人家隱私啊,我這是緊急避險。不送回家還能送哪里?入夢可是禁術,危險性相當高,如果主人意識里有殺心,在人家的夢里是無處可逃的。”

說罷頓了一頓,瞟了一眼眉頭緊鎖的嚴浩,小聲嘀咕了一句:“不是你死纏爛打非要問霉運的事嘛,入夢就是絕佳的探測時機啰。”

嚴浩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林祭這小子講到重點了。他自然是相信林祭的人品的,揪著今晚的事情一問三連,一方面是擔心小鹿,另一方面,是在掩飾他聽說“不祥之人”這個論斷之后的震驚與不安。

林祭的能力他見過一次,既然林祭說了“人各有命”,恐怕霉運的事情大條了,甚至可能不是林祭不愿意解決,而是根本無力解決。他短暫地沒有追問,而是就著林祭目前提供的信息,猶豫著要不要開口再為難一下老友。

就憑著二人穿開襠褲就一起玩的交情,林祭自然是看破了嚴浩那點善良又糾結的小心思。可嚴浩不知道的是,林祭也有自己善良又糾結的心事。

就在嚴浩因為小鹿的事打電話找林祭幫忙的前一晚,林祭剛下班走出地下車庫,突然眼前出現了一道極亮的光芒,刺的人根本無法睜開眼睛,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被拉入了內景之中。

彼時林祭身處一片正燃起熊熊大火的建筑廢墟之外,林祭下意識地捂住口鼻向后退了好幾步,剛站定耳邊卻傳來一道破空之聲,身形靈敏的林祭一個側身便輕易躲開,然后才看清那是一道不知從何處射來的箭。

林祭的目光隨著箭矢飛去之處看去,遠遠地建筑中心火勢正濃之處似有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中箭倒地,林祭的心臟也跟著一緊。雖然距離太遠看不清長相,可是那身形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林祭剛想動用重瞳之力印證心中所想,可面前的大火卻突然沖天而起,熱浪撲面而來時林祭也回到了現實。之前他一反常態的拒絕幫忙,便是因為從這詭異的內景中若有若無地感覺到嚴浩可能有危險。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事,默契的掃蕩桌上的飯菜。

“要不要再加點啥?”就在飯菜幾乎被梭哈的時候,嚴浩終于舒展了眉頭,似乎想通了什么,諂媚地把菜單遞到了林祭眼前。

林祭輕輕“嘖”了一聲,接過菜單,但卻看都沒看,隨手放在了桌邊,抬了抬下巴示意:“少來這套,有話快說。”

嚴浩沒有客氣,心照不宣的直入主題:“你看,吃飽了不如再討論討論正事兒。這個,剛才說到小鹿是不祥之人,可是我跟她交朋友快兩年了,我也沒覺得自己變得倒霉或者不幸呀?”

“有沒有一種可能,不是她沒有拖累你變得倒霉或者不幸,而是你幫襯著她暫時不那么倒霉了?”這話聽起來有點拗口,林祭說完甚至都想給自己的表達能力點個贊。

嚴浩有預期自己的期待可能落空,但林祭的回答竟然讓他有點驚喜,“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如果她多和我待在一起,就能不那么倒霉了?”

林祭被嚴浩抓重點的能力給氣樂了,為了讓嚴浩重視這個問題,他坐的更挺直了一些,語氣堅定地回答:“不是!”

眼見嚴浩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林祭又心軟了下來,解釋道:“你天生命格通達,生命力旺盛,沒有倒霉或者不幸只是暫時的,再旺盛的植物,如果給它放到陰影下,結果都是枯死。”

“你肯定也發現了,小鹿跟你關系要好,但是你們現實中相處的時間必然不長,恐怕她心里也是恐懼對你造成影響,甚至可能是故意減少一些現實接觸也說不定。”說到這里,林祭有一瞬間動了些許惻隱之心,這個姑娘人倒是挺不錯,可惜天道無情。

開弓沒有回頭箭,嚴浩搓了搓手,還是趁林祭臉上露出些人類正常情緒的時候問出了那句:“那要是多和你待在一起,你也會枯萎嗎?”

話音剛落,一本菜譜就懟臉砸了過來。多虧了嚴浩常年的鍛煉,他的臉都嚇得像一團揉皺巴了的紙,但身體卻反應靈活地躲到了桌下,有驚無險。

還沒來得及罵街,就先聽到了推開椅子的滋啦聲,然后一道熟悉的平淡語調傳進耳朵里:“下周讓她來公司報道。”這句話的含金量誰懂啊!嚴浩簡直想上去抱著林祭轉一圈。

可抬頭一看,林祭這小子已經閃現到了大門口。推門的瞬間,人影就消失不見。

“誒!”嚴浩想喊住他,又怕引起別人的注意,立刻閉了嘴。這小子已經囂張到在鬧市之中使用道術了,只能小聲嘀咕著:“也不讓我問問你到底會不會受影響,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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