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諭番外,論瘋子是怎么養成的
- 劍靈今天依然在追家主
- 夜砸
- 3923字
- 2020-11-23 17:56:28
俊陽夏侯家家主夏侯辰愛劍成癡,尤其是傳聞中曾出現過的仙劍劍靈,他在繼承家業后一心專研鑄劍一道,除此之外,皆入不得他眼。
夏侯辰的夫人名喚白雙如,不過是聽從父母之命而娶的白家家主的長女罷了,怎抵得過仙劍。
白雙如只是名單純的女子,一心只期盼夫賢子孝,安樂過一生。然她夫君卻是一門心思都在劍上,對她不理不睬,即便生了孩子,連那孩子也不招夫君待見,只讓他覺得爹爹爹爹喚的孩子吵了他鑄劍,擾了心境方才導致又一次未能鑄出劍靈,便是一腳踹開,丟了半條命。
小小的夏侯淵雖然心中有些懼怕夏侯辰,但到底是親生父親,總想著能與父親親近,讓父親能對他笑一笑,就像其他小弟子的爹爹一樣,笑著抱起,舉得高高的,若再能伸手摸摸他頭頂,將努力習字修煉的他夸一夸就更好了。
一次次如此,惹得夏侯辰甚煩,將他關了起來,時間一久,只有白雙如還記得他,給他帶吃的去,教他一些他這年齡該懂的東西,到后來便摸摸他頭頂溫聲輕語:“孩兒,你往后不可像你爹爹那樣,若有人真心待你,你也要全心待她啊。”
當初少年的夏侯淵還聽不甚懂,但這世間只娘親待他好,牢牢記下總不會有錯,后來娘親看著他總是哭,一聲聲抽噎,只道是錯付真心,還委屈了他。
某一天,白雙如一身是傷的踉蹌跑來,將夏侯淵放了出去,直推攘著不明所以的夏侯辰,身后跟著的是提著染血長劍的夏侯辰,神色陰沉,而后就見夏侯辰高舉了長劍,一劍斬下,白雙如倒了下去,口中請求夏侯辰放過自家孩子的話方吐出了一半。
夏侯辰沒有殺他,而是將瑟瑟抖著的他扔給了手下,自己提著白雙如的尸身往鑄劍地去,將尸身扔進了劍爐之中,火光高漲,飛快吞沒應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愿意對他笑對他關切的女子,直至成為灰燼。
死者祭劍,仍是未成劍靈。
夏侯辰最后未有將他扔進鑄劍爐中去,而是聽手下說即墨家先祖曾鑄出仙劍生得劍靈,或有鑄劍方留與后人,即墨家之人心善,每年間總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
于是,他被扔去了羲和城,拿不到鑄劍方就莫再回去,在外頭自生自滅好了。
他也不能在人前說自己是夏侯淵,于是他改姓白,取字中諭,白諭。這兩字皆與娘親相干。
白諭勢要取得鑄劍方,或是直接鑄出生有劍靈的靈劍,不為別的,只為再回夏侯家,當著夏侯辰的面將他一心念著的東西毀去。
他只是想看看這人連多年相伴的妻都可以一劍斬殺投入劍爐,連表情都沒有一絲變動的人,會是什么神情。
那一定極是有趣。
但即墨家卻不好進,即墨家會為乞兒難民施粥布銀,但招收弟子卻是按著規矩,每年各家收弟子的日子方才會選新弟子,屆時不論身份,只要一心愿鑄劍就好。
白諭并未放棄,一直蹲守在即墨家附近,看得久了,就覺艷羨,即墨家夫婦恩愛有佳,對自己的孩子更是寵愛非常,那個名叫即墨青羽的小公子可以無憂無慮的隨處亂跑,想做什么做什么,有的時候還會牽了家人的手逛逛市集,真好啊,那畫面在他夢里都不曾有過。
深冬的某一日,他等著小公子再次翻墻出來,尾隨著小公子進了城郊山林,一路行來實在餓得不行,冬日里天寒,他身上只有臟兮兮還不避體的單衣,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當他以為他要就此死在雪地里之時,那個小公子注意到他了,他將他翻了個身,給他裹上厚厚的披風,又將一塊糕點掰碎了喂給他,見他噎著了,還用符紙化了雪水給
小白諭睡過去之前想,原來,除了娘親之外,還有人愿意待他好一點。
醒來之時是在即墨家,那少年在一旁守著他,見他醒來,便笑彎了一雙眉眼,將早備好的粥端了來,見他怔怔,便頗為笨拙的執勺喂給他,倒是險些將粥灑在他身上,一旁立著的即墨青羽的娘親池月見狀,無奈笑笑,竟是皆過碗去親自喂食,笑容溫婉的,一如他那死在生父下的娘。
因少年的緣故,他留在了即墨家,即墨青羽鑄劍之時,白諭乖巧的立在一旁偷師,看得專注認真,卻不打擾,若是擾了鑄劍的人,一定會被踹上一腳,他如今剛剛撿回一條命不久,身子孱弱,便是比他年紀小的少爺打他一頓,也承受不住,若將他扔出去必然會死。
沒想到少年不止沒有說他什么,還教他認得鑄劍材料,以及如何鑄劍,還得即墨青羽的父親即墨瀟收做義子,白諭知曉,他能這般全虧得那名笑容燦爛心地良善的小少爺。
一次,白諭一時好心,救下一名搶地上臟饅頭而被一些小乞丐圍著打的孩子,大約是想到了先前,看到那名乞兒只覺得像極了當初的自己,便將人帶去了客棧,喚小二打水洗了干凈,但見這人長得同他心中的少年一個模樣,驚奇當下,還生出了別的心思。
即墨青羽他或許一輩子都得不到,但這名與青羽長得一樣的小孩,或可養下,往后同青羽翻了臉,有他在身邊尚還有個念想。
于是他給這名孩子起名青羽,不姓即墨,到底這兩人不同。
后來,青羽所習一切他都會教他,便是連性格,也想要他能同青羽相似。
后來試煉,他本以為即墨青羽所喜的不過是莫白衣那張臉,莫白衣有一雙生妹妹,這他最是清楚,那姑娘名喚莫清池,扮做夏侯家的女弟子,極是黏他,其中心思不想也知,又見即墨青羽同莫清池兩人甚是親近,他心知這人一旦喜歡上個誰,便會對那人贈禮,專挑那人喜歡的東西送,當下見他特意買的東西送與莫清池,當是他心儀上了莫清池。
再怎么說,莫清池與莫白衣容貌相同,且還是個姑娘,怎么也比莫白衣一男子好,便以為即墨青羽是喜歡上莫清池,而莫清池也不曾推拒。
那一刻,他卻不想看見即墨青羽當真娶了誰同誰人一輩子親近,便借由當初莫清池對他那些情義,以虛情假意將人全然騙到了手。
當他將他與莫清池相好一事告知于即墨青羽之時,卻沒成想即墨青羽反倒由衷祝福于他,又告知他,他心所中意之人只有莫白衣,如此也便罷了,他同雙親直言之時,雙親非但未加阻攔,還甚為支持他。
白諭他又怎會想要看見一直注視的人與別人相好,便回了夏侯家,騙了夏侯辰,說即墨家有先祖留下的鑄劍方,但只傳長子不傳外人,夏侯辰便以即墨家勾結魔修為由,滅了其滿門,留下得知鑄劍方的即墨青羽一人不死。
夏侯辰本意是想無旁人在時親自捉住即墨青羽,奈何即墨青羽得高人所救,消失無蹤,只能等。
原本只是傳言或有鑄劍方,卻不得證實,如今白諭算是立了一大功,到底是自己親子,容貌也同當初的自己有八成相似,在他面前低眉順目極為聽話,心道夏侯家在他將來飛升之后還是得由人來繼承,便將人留下,由他得意弟子來教導白諭夏侯家劍術功法。
白諭聰慧,學得認真也極快,他卻未想到,白諭學成之后,將門中大半弟子由傀儡之術控制,還廢了他的修為去,將他鎖在密室之中,生不算生,死不得死。
即墨青羽消失的日子里,夏侯淵尤扮著一如君子的白諭,只想著那人既然心悅莫白衣,若再入世,必是第一時間便去尋莫白衣。
一路走來,陪在他身邊的青羽如他所想一般,長相同那人別無二致,言行舉止也學得七七八八,還算滿意,且他對自己生出即墨青羽不會對他抱有的愛慕之情來,白諭將青羽看作是心中那人,只覺得歡喜,一面又清楚知曉,他不是那人。
對著言聽計從的青羽那雙滿是愛慕的眼眸,看得久了便會生出一絲別樣情緒,白諭只當是有些厭惡別人竟也能同心上人一個模樣,為拋卻心中異樣情緒,便讓自己將人當做是心中那人,也只是心中那人。
沒想到后來莫清池竟懷了他的孩子,他不曾將此事告知青羽,那時即墨青羽也已歸來,卻是個魔修,還是魔修之尊,一心要查出當年即墨家之事,即便如此,竟還是同莫白衣極為親近,他決不會允許,心中便已有了盤算。
某一日即墨青羽帶著莫白衣一同來探望他,恰被扮成老者的青羽看見,青羽默不作聲,接下來那段時日也與平日有些不同,他未多想,只讓青羽進行著計劃。
后來經由多事誣陷以及青羽因莫清池之故屠殺莫家近千人之多一事,莫白衣得見就此入魔,即墨青羽趕去之時為護莫白衣清譽,竟然主動承認是他殺了莫家之人,就此與莫白衣殊途陌路,不曾想后來,即墨青羽竟甘愿死在莫白衣劍下。
白諭慌了,他從未曾想過真要即墨青羽性命,看著跪在身前的青羽,莫家險些滅門一事,是由青羽擅作主張,只因青羽以為他心儀莫清池。
青羽不乖,要同心中人一樣,那身子如何自然也該是一樣的,便抽了劍,在跪于身前之人的脖頸上劃了一道同樣深長的口子。
青羽死后,他將青羽魂魄禁錮于尸身之中,又翻閱禁法典籍,找出一本寫有九九魂祭之法將人復生的書來,依此法將青羽再度復生。
卻是個不尸不人的模樣,但也好過再不會醒來。
便將此法交由莫白衣,莫白衣藏有即墨青羽尸身,賭一把,這人或許是存有與他同樣的心思。
復生之后的青羽愈發乖了,學那人也學得十層相似,這樣很好,但他總覺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呢?好像是那雙曾經鮮活明亮滿是愛慕的眼眸,如今滿是沉沉死氣。
后來生魂夠數,即墨青羽藏身于靈劍之中的魂魄再現,他卻又不想看見即墨青羽與莫白衣走得近,便又由青羽生事端,以生人生魂再成劍靈之后,拿到地牢之中夏侯辰的跟前,親手毀去,夙愿達成,好像沒有什么旁的事要做了。
得見贈恨百載的人一臉心死模樣再將其斬殺,是件值得高興之事,幸事當與人分享,而此時卻得即墨青羽傳信,青羽被擒捉了,要當了正道的面審問,絕無活路。
救……是不救?
后來還是帶著手下人前去,沒想到青羽會將所有事獨攬,一雙平日里只看著他的眼眸如今卻不再看他,一心求死。
白諭方才明白,他不愿青羽死。
但面對即墨青羽,他出口的話是早年的癡,一字一句道出心中想法,當青羽問他他眼中所見之人可曾是他時,白諭只道,不曾。
這話想是將青羽最后一點期翼磨滅,隔了許久方才聽青羽再次開口。
青羽伸了手臂,喚他再抱一抱他,他猶豫了,是因他所做一切,最對不起的那一個便是青羽,事到如今,他還能存什么期望。
但在雙臂將要失望放下之時,到底不忍,相擁那一刻,白諭見到了青羽眼中的決然,本是可以將人一掌擊出,卻未加阻止。
即墨青羽與莫白衣的情如何也分不開,做再多也是徒勞,而懷中人卻是一心想著自己的,他早前親手殺了他,青羽也不曾恨過他。
就這般相擁,到一個沒有旁人之處,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
他不曾開口,只是將人擁得更緊了些,唇畔露出最為真摯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