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思量
- 廢柴律師擒神記
- 兜兜搬小海星
- 3373字
- 2019-12-20 16:03:45
凌俐一面感嘆田正言料事如神,一面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懇些,按照之前想好的說辭對他說:“南老師,你知道我之前那個案子里被算計得挺慘,我這樣做,也是回敬給祝錦川一份大禮。”
說完,又簡單重復了一邊自己秦興海一案中被祝錦川算計的過程。
南之易歪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田正言卻做恍然大悟狀:“哦,我明白了。你是授薪律師,每個月拿固定的薪水,接案子沒有分成的,這個案子賺再多也沒你的份,反而都歸了祝錦川。簽了無償代理,讓他在眼看著兩億的標的卻吃不進嘴里,肯定很難受。”
接著沉沉點頭,聲音里滿是贊賞:“不錯,你的辦法很不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不能更同意。”
凌俐默默地給田正言的演技點了個贊。
他明明早就知道她的想法,然而那一番起承轉(zhuǎn)合的表演,簡直是影帝級別。
從剛剛一聽到無償代理時候的震驚,到驚聞原因后的恍然,再到之后一瞬間的頓悟,情感變化的脈絡(luò)非常清晰,表情有層次又無比順滑,她都快要相信田正言事先不知情了,不愁南之易不上當。
然而南之易卻面帶懷疑,沉默著半天不說話。好一會兒,終于說話:“你不是說你能理解他的做法嗎?”
凌俐咬了咬唇,又趕忙說:“道理是這樣將,話也是這么說,可是,不給他懟回去,我心頭這口氣始終不順。”
見南之易依舊不為所動,她急忙說出之前想好的托詞:“南老師,這家牛排館他也帶我來過的,就是給你打掃完衛(wèi)生的平安夜那天。他故意點了一個四人份牛排,卻不告訴我,我怕浪費硬撐著吃完,結(jié)果第二天消化不良胃痛了整整一天。他就是這樣把我當成傻瓜,我上了當他還嘲笑我繞著彎罵人,你說可不可惡!”
田正言正在喝水,這一下沒掌住一口水噴出來,差點嗆到大咳。
看到一側(cè)的南之易有些詫異地望著他,他忙正襟危坐一本正經(jīng)地添油加醋:“平安夜的位置可不好定的,凌俐,他一定早就存了心思來整你,讓你無話可說又沒法翻臉,真是可惡至極。”
南之易終于被他嚴肅的表情和貌似合理的說法迷惑,雖然有些不情不愿,終究還是妥協(xié):“好吧,你覺得要報復,就報復吧。協(xié)議什么的,都按你說的做。”
凌俐高興地嗯一聲,眼睛里滑過伎倆得逞的小興奮。而田正言早就恢復了高冷表情,等配合凌俐表演的一時興起過去,回想起凌俐剛才的話,心里有一絲疑惑。
雒都首屈一指的牛扒館,平安夜當晚的預定必定很搶手,提前十天半個月就得下手不說,有時候不花點心思托點關(guān)系,還真定不上。
按說那律師是要取得眼前這小丫頭的信任,卻把人家騙來撐得快生病,這多此一舉的行為,似乎適得其反。
忽然想起他當年在追求某只懵懂迷糊的單細胞生物時候說過的話:“你知道小時候,男生總是欺負女生,是什么意思嗎?”
那時候某人一臉懵圈云里霧里的狀態(tài),倒是和眼前這兩只都有些像。
田正言勾起嘴角,想起自己在這個問題上的答案,心底有幾分感慨。
是啊,喜歡她,才會老是欺負她,捉弄她。
腦回路異常的科學怪人雖然還沒長醒,卻并不妨礙在荷爾蒙的作用下,走上中二少年自以為欺負女生就能得到對方關(guān)注的歧路。
而那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在他們口里為欺負菜鳥律師用盡手段的反面人物,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目前尚未可知。
還有,關(guān)于番茄妹口中的這個反面人物,他的行為在田正言這樣一個曾經(jīng)當過律師的人眼里,似乎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只是,完全可以直截了當跟番茄妹說,你身份特殊我們?nèi)绱巳绱诉@般這般的,只要說清楚前因后果,番茄妹這樣實心實意的孩子,未必就不肯接受。
又何必繞那么大的一個圈子?
他皺起眉頭想了好一陣,只覺得揣摩不透也想不通,除了知道這人是故意為之以外,沒法推斷出更多。想不通,也就拋開不再想。
反正,正所謂棋逢對手,這一場,可有好戲看了。
第九十五章
牛扒房里的一番唱念做打,簽協(xié)議的事終于就這樣定了下來,接下來的程序卻讓凌俐有些頭疼。
她本來打定主意在春節(jié)后就跳槽去其他所的,可那天見了祝錦川一面就迷迷瞪瞪跟著他的思路走,答應(yīng)不辭職了不說,現(xiàn)在為了無償代理這回事,為了自圓其說,她還真得繼續(xù)掛靠在祝錦川那里。
還有,這個無償代理合同,要怎么讓祝錦川同意?
她和南之易是有交情,也愿意無償打這樣一個官司,可是,她是授薪律師,簽不簽協(xié)議的,還是祝錦川說了算。
如何讓祝大狀放過兩億標的額案件中八位數(shù)的代理費,這個難題,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然而真是煩什么來什么,還沒想好要怎么過這一關(guān),當天下午補辦銀行卡的時候,凌俐順便查了查余額,看到ATM屏幕上顯示的六位數(shù),一時間驚呆了。
再三確認確實是那數(shù)額沒錯,她連忙退出卡去找柜員,說:“我卡上余額仿佛是搞錯了,麻煩幫我查查是不是誰轉(zhuǎn)錯賬了?”
一番查詢過后,柜員妹子抬起頭:“應(yīng)該沒有錯,這筆錢的轉(zhuǎn)出賬號,之前每個月月底都有一筆三千的款打到您這張卡上,備注是工資。”
凌俐頓時傻眼:“啊?工資?”
柜員妹子看了看電腦,又轉(zhuǎn)過頭跟凌俐說:“最近這筆轉(zhuǎn)賬,雖然數(shù)額比較大,不過備注也是工資。如果您覺得有錯,可以咨詢您的單位,可能這筆錢是年終獎吧。”
說完又瞅瞅凌俐,毫不掩飾艷羨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凌俐緊攥著剛補辦的銀行卡,有些沒抓沒拿。
按照銀行的說法,這筆錢是呈達所上轉(zhuǎn)出來的,而轉(zhuǎn)出日期,正是在秦興海案件第三次開庭后的第一個星期一。
開庭那日是周五,如果是對公業(yè)務(wù),確實要到周一才能辦理。
如此看來,這筆錢很有可能是所上按照祝錦川的吩咐,轉(zhuǎn)到她賬戶上的。
想了想剛才看到的數(shù)額,凌俐頭大如斗,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
她苦笑起來,二十萬,對于祝錦川來說是毛毛雨,可對于她來說,真算筆巨款了。
除了她剛剛賣掉房子后卡上有過這么多錢以外,其余時間,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數(shù)字。
這筆錢,仿佛夠她在雒都三環(huán)以外不那么好的地段,買一套五十平米左右一室一廳小套間的首付了。
一時間忍不住想象有自己小窩自由自在的幸福,忽然之間又搖搖頭。
她怎么能這么沒骨氣?怎么能用這筆錢?
之前她面前只有“如何讓祝錦川同意無償代理然后簽名”一個難題,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如何把二十萬還回去”。
凌俐臉都快扭成苦瓜,只覺得心煩意亂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回到家,凌俐拿起枕頭捂住頭,嗷嗚一聲倒在床上,只盼望自己能就此睡昏死過去不再醒來,免得再想這些糟心的事。
————
一大早,祝錦川到了辦公室,等內(nèi)勤一上班,便吩咐把她所里所有新收案件的簡要情況列表,送給他過目。
等看到手里有的案件時,祝錦川有些拿不定主意。
目前標的額最大的是一起他正在辦理的建工合同糾紛,案情簡單適合練手,本來提過讓凌俐一起辦理,可她似乎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感覺完全沒有一點興趣。
至于一起玉米種子的植物新類型案件,難度有些大,如果辦理不好會打擊到她的信心。
要不然再來一起家事糾紛?可某礦業(yè)集團老總意外身故后二審打到省高院的分家析產(chǎn)官司,原配小三小四私生子爭家產(chǎn),丑態(tài)百出的,小野丫頭那性格,怕是光閱卷就要把自己氣個半死,還是算了吧。
看了一圈,他都覺得沒什么合適的,只能再找。
心里存了事,祝錦川不由自主點燃一支煙,一番躑躅之間,忽然,門口方向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祝錦川將桌面的幾張紙收入抽屜,掐掉了煙頭,接著坐直身體淡淡的一句:“請進。”
虛掩著的門被推開,隨之而來的一張清秀的小臉,倒是讓他很意外,也有些驚喜。
“二妹?”他不由自主站起身來,聲音微揚:“你怎么過來了?不是說元宵節(jié)以后才上班?”
凌俐緩緩步進祝錦川的辦公室,先是聞到煙味有些不適應(yīng),接著聽到他又這樣稱呼她,眉頭微微皺起。
不過,反正他一貫的我行我素,她再三的糾正也沒用,凌俐干脆忽略掉這個讓她有些不悅的稱呼,直接開門見山:“祝主任,我自己談了個案子,無償代理協(xié)議,需要您對協(xié)議的確認和所里的公章。”
祝錦川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公事,倒是有些意外的模樣。然而聽到無償代理這回事,他馬上說:“你不要好心幫人白干活,再小的官司,多少都要收點代理費,至少五千起,懂嗎?”
凌俐垂下眸子盯著自己腳尖:“已經(jīng)是談好的狀態(tài)了,我?guī)团笥讯眩粫加盟锏馁Y源,也不會給您帶來其他麻煩。”
祝錦川正要說她幾句太過天真之類的話,可看她垂著眼簾肩膀有些瑟縮,以及唇角抿得緊緊的不安,忽然心里一軟。
他終于妥協(xié):“好吧,你擬好了協(xié)議把初稿拿過來,我看一眼沒有問題,就拿去辦公室蓋章。”
凌俐點點頭,心里惴惴不安。協(xié)議她早就按照所里的固定格式擬好,南之易的簽名也拿到,可終究有些心虛。
祝錦川是什么人?省內(nèi)知識產(chǎn)權(quán)糾紛第一梯隊的律師,怎么可能看不出和南之易有關(guān)的案子鉆出個無償代理的無厘頭?
可丑媳婦總得見公婆,最終她還是磨磨蹭蹭掏出協(xié)議擺到他桌面上,心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