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頌點(diǎn)點(diǎn)頭，“沒錯，在看到了吳翠翠的資料之后，我都以為我看錯了，特地跟雇主確認(rèn)了一遍。因?yàn)檫@樣的普通人，還生活在老舊的小區(qū)，監(jiān)控不發(fā)達(dá)，是最容易的一種目標(biāo)，而雇主給了一個跟吳翠翠身份完全不相符的價格。”

“雇主給了你多少？”

“三百萬，雇主唯一的要求就是他的丈夫要成為唯一的嫌疑人，這個條件雖然復(fù)雜一些，但三百萬依舊是個高價，所以我沒有猶豫，我立刻就同意了?！?

聽到這里的時候，傅瑾瑜的表情變得很復(fù)雜，像是想到了什么異樣，表情震驚。

站在傅瑾瑜身邊的甄俊也驚呆了，“這個吳翠翠到底是什么人，我翻遍了她的生平，不管哪里都很普通啊，怎么會有人花這么多錢殺她，難道還有我沒有查到的地方？”

林蔚壓下心里的震驚，然后繼續(xù)問道，“管君婉也是你殺的?！?

“管君婉？”張頌愣了一下，然后說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才剛開始接生意不久，雇主給的價錢很高，要求也很高，要求必須要是意外，為了那個案子，我廢了大半年的時間，才成功?！?

林蔚聽到了傅瑾瑜的聲音，“林蔚，問他是怎么做到的。”

張頌聽到了林蔚的問題，然后說道，“我跟了管君婉很長一段時間，為了避免被人盯上，我隔幾天就去不同的車行租不同的車子跟著管君婉，管君婉的行程很簡單，我很快就弄清楚了她的路線，然后去她常去的車行去修車。在她給車子做保養(yǎng)的時候，在輪胎上動了手腳?！?

林蔚看向張頌，“當(dāng)時的警察沒有懷疑？”

張頌說道，“那輪胎是她的輪胎，我只是讓它的磨損程度更重一些，看起來就是正常磨損，我跟在她身邊。開車的時候，我跟在她身邊，逼她拐彎，車子打滑，她就從橋上掉下去了，這個方案在一定程度上需要一些巧合，但看起來就是意外。”

林蔚忍不住感慨，張頌只是寥寥數(shù)語，但是聽也知道，為了這個案子，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這當(dāng)中經(jīng)過了多么復(fù)雜計(jì)算，“真是個人才，為什么要做殺手呢?！?

張頌說道，“剛從訓(xùn)練退出來的時候，我很痛苦，我只要閉上眼睛，就想起戰(zhàn)友的死，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攻擊人的欲望，跟身邊的人經(jīng)常發(fā)生沖突，所以我待不下去了，只能退役。然后就開始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有罪惡感，畢竟當(dāng)了那么多年的兵，我從小受到的教育和我的是非觀都告訴我，我做的是錯的。”張頌說道，“我一方面控制不住自己攻擊人的欲望，所以接單，然后去殺人，一方面又覺得愧疚難當(dāng)，我并沒有從痛苦中解脫出來，反而更加難過了?！?

張頌的語氣里沒有代入感情，但即使是如此，林蔚還是覺得她感受到了當(dāng)時張頌的那種絕望的情緒。

張頌閉了閉眼睛，頓了頓，然后繼續(xù)說，“我沒有家人，退役離開之后，我因?yàn)樽隽藲⑹?，居無定所，過了一段很頹廢的生活，甚至一度想著而死了算了，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幾個混混，他們喝多了，見到人就挑釁，然后他們選擇了我?！?

“那天我完全沒有反抗，我想著這樣死了也不錯，不用再苦海中煎熬，我受了傷躺在地上等死的時候，是她救了我。她是個善良的女人，她應(yīng)該得到最好的對待。”

林蔚聽到張頌的語氣突然溫柔下來，“你是說徐子軒的母親？”

“對?！睆堩炚f道，“她的生活條件很拮據(jù)，但還是救了我，還幫我墊付了第一筆醫(yī)藥費(fèi)，大概是我當(dāng)初看著實(shí)在是太落魄，那筆錢她沒跟我要，她跟我說，生活就是這樣，誰活著都不容易，總有各種各樣過不去的坎，但是只要努力，總有熬出頭的一天?！?

“那時候的我很生氣，她根本不知道我經(jīng)歷了什么，就因?yàn)榘盐宜偷搅酸t(yī)院，就以為有資格對我指指點(diǎn)點(diǎn)嗎？”張頌表情有些懷念，似乎想起了當(dāng)時的情形，“然后我就心存不滿的去調(diào)查了她，知道了她的事情之后，我就明白了她為什么會跟我說那樣的話，大概她就是一直堅(jiān)持著這個念想，所以才能在那樣的家里面堅(jiān)持活下去?！?

張頌說道，“在查到了她的家庭情況之后，我就打算把錢還給她，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時就有一種沖動，想要看看她能夠堅(jiān)持多久，然后就在她家附近找了一份工作，住了下來。她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像我一樣驚心動魄的生離死別，但是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她已經(jīng)算是經(jīng)歷的太多苦難。”

聽著張頌的語氣，林蔚說道，“你喜歡她？”

“應(yīng)該吧?！睆堩炗行┟悦５恼f道，“我沒有談過戀愛，該談戀愛的年紀(jì)在部隊(duì)，后來退役了，就走上殺手這條路，并不適合找一個伴，而且那會兒我也沒心思?！?

張頌停了一會兒，然后繼續(xù)說道，“以前在部隊(duì)的時候，大家說葷段子，說女人，那時候我覺得女人就是要漂亮，身材好，年輕才好。我認(rèn)識她的時候，雖然是很多年前，但那時候她并不算年輕，甚至還比我大上幾歲，長得也就在她的同齡人里稍微出眾一些，算不上很漂亮，身材也一般，無論哪一點(diǎn)，都不符合我的語氣，但我就是覺得她很順眼，居無定所的我在她的隔壁一住就是好幾年?！?

林蔚聽到張頌的話忍不住心頭感慨，如果這還不是喜歡，那是什么？

林蔚有些奇怪，“既然你都知道了她的情況，你就只是做個旁觀者，你就看著她受苦？”

張頌嘲諷的笑了笑，“我是很想幫她，我又有什么立場呢，我那個時候是個連身份都是假的人。那是第一次，我對自己所作所為感覺到十分的后悔，如果我能早點(diǎn)遇到她，或許我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而她也不會被虐待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