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除舊布新
- 浴血的王座
- 天地入扁舟
- 3260字
- 2020-11-04 23:02:05
第18章 除舊布新
“是牛頭人長老!”卡羚低聲驚呼著,只有親眼看過才知道牛頭人長老與普通牛頭人的區別。它比一般牛頭人要衰老,要高大,也更具領袖氣質,殿中人沒有人在意卡羚的低呼,更沒人在意是否是什么牛頭人長老。
有牛頭人在,當然一切都在掌握中了,因為每次牛頭人走出領地,出現在人類王國中,都會伴隨有一個王朝的傾覆。只是牛頭人長老卻是滿臉愁云,因為據說王朝傾覆的代價是牛頭人的滅頂之災。
“牛頭人居然走出了貝卡山谷,上一次是一百年前的事了吧!”
“有牛頭人長老在,永恒之殿的屏蔽就跟紙糊一般了。”白彥波緩步上前,盯著慢慢平靜下來的白彥平:“你以為的萬無一失的防衛,最終是一敗涂地了吧。”
“朕明白了,用牛頭人破了永恒之殿的屏蔽,再用你的飛龍軍控制了朕的衛隊。攻進安洛城只是一個誘餌,目的是調出京城的守軍去十二指腸,方便你們乘著大軍出征之機的混亂,可以上下其手吧。城中有你們不少的內應吧,而唯一的退路王宮的秘道恐怕也被你堵住了吧。”
“那是當然!”一陣轟響,大殿的角落開了一個洞口,一個滿臉塵土的矮人從地洞里跳了出來,抹了一把臉上的塵土,裂開大嘴笑著:“有俺金雷在,什么秘道都不在話下。”
“連矮人族的王子都搬出來了,下了不少血本吧。”白彥平一眼就認出了金雷的來歷。“看來你謀劃了很久了吧,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從十年前你篡位以后,今天的一切就開始謀劃了。蟄伏十年就為了今天”白彥波指著御座,有些激動起來:“枉父王待你如同己出,十年前因為你的背叛,父王就是命喪于此,今天也該輪到你了!”
“視如己出,說得真是太好了。”白彥平重新靜靜安坐在御座上,似乎勝券在握的是他:“不過是替他平叛的一個打手而已,,替他去雙手沾滿血污,去做任何卑劣的事,幫他把篡奪來的王位變得名正言順。他曾許朕平分江山,最后的結果只是扔給一塊最貧瘠的土地,界林,一塊被詛咒的地方。”
白彥平淡淡地一笑,突然不把自己當成國王了:“他塑造了我也毀滅了我,我原本只是想簡單做個混跡草莽的獵人,最后的結果卻是用骯臟的雙手爬上御座,這個已經讓骯臟浸透的御座。”
白彥波冷笑一聲并不開口,只想盡情看著白彥平的表演。
“當然勝王敗寇,為了爬上最高的權利當然可以不擇手段,這也是他的‘教誨’,我可是奉行無誤。”
“那也是為了國家更好的統治,也是為了國家千萬生民。為了權利而流些血總是值得的,得到王位的過程并不重要,重要是能讓安斯洛王國興盛強大!”白彥波冷冷地說著,他的話比他的表情更殘酷。
“流血是為了更好地統治,當然是很高尚的說辭。”白彥平解下佩劍扔在了地下:“再說什么也沒什么意義了,希望我的血能換來一個強大的安斯洛王國。”
白彥平看了下兩邊如石像一般矗立的武士,平淡地安排后事了:“我只有一個要求,沒必要再流血了已經夠多了。我的侍衛們解除武裝,就給他們一條生路吧。”
身邊的兩個侍衛立刻激憤不已:“不,陛下我們兄弟愿意為您絕死拚殺,為您殺開一條血路。反正我們兄弟的命都是陛下的,只要殺出這個大殿,外面總會有忠于陛下的人!”
“不必了,一切都結束了。你們放下武器走吧。我想新國王不會為難赤手空拳的人吧。”
“當然,既然一切都了結了,就無需流不必要的血了。嗜血如命并非為君者的喜好,為君者當然應該懂得適可而止。”白彥波已經開始演繹明君的風范了。
“國王自有國王的死法,把酒拿來吧!”白彥平轉頭對兩個激動地緊握劍的近衛吩咐著:“這是朕給你們最后一道命令了,遵旨放下武器吧!”
“不,陛下!”兩人已經顫抖得幾乎握不住大槊了:“我們愿為陛下作最后的拚殺”
白彥平輕輕擺了擺手,眼看著白彥波身邊閃出一個黑衣人,緩步上前遞上一杯金樽酒。
“邊風!”卡羚不由輕呼一聲,一直是國王之間的爭斗,獵人也懶得插手,可邊風都插手了,而且細細地看去魔法公會的長老也躲在人群中,看來獵人公會也不在乎自己的原則了,真的參與到安斯洛王國的爭斗來。邊風也只是向卡羚眨了眨眼,遞上金樽酒靜靜地退下了,順便向卡羚輕輕做了閉嘴的動作。卡羚沒再開口了,當然不是因為邊風的囑咐,而是白志超諾林表現太奇怪了。對于莫名卷入安斯洛王國的爭斗,他們兩人沒有一點驚奇的表情,反倒是一付早有預料的樣子。尤其是白志超似乎還對白彥波的出現有種親切感。
白彥平平淡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終于都結束了,倒是比我設想的結局好多了!”
身旁的武衛眼看著一切無法挽回了,互相看了一眼看出彼此心意的一致。兩人幾步向前跨到白彥平前面,共同單膝跪下:“請陛下原諒,恕我們兄弟這一次要違抗陛下的旨意。如果陛下不在了,我們兄弟也沒必要茍活世上了,侍奉新國王的事我們兄弟也不會做。不如讓我們兄弟先走一步,到地下去護衛陛下吧!”
說完不等白彥平開口,長身而起。扔掉手中的大槊,抽出腰間的佩劍,便立刻相對橫劍自刎了。
鮮血終究還是流淌在御座前,誰也沒有想到僅僅是兩個人的就能噴灑出那么多的鮮血,鮮血不停地流淌出來,浸透了御座,浸透了白彥平的雙腳,也許是兩個侍衛太過高大了。
白彥平看著滿地的鮮血,艱難地站了起來,對著地上的兩具尸體深深鞠了一躬,抬頭望著白彥波勉強恢復了平靜:“看來我要多了一個要求,請找個地方好好埋葬了兩位忠義之士,墓碑上就寫上義士宋氏兄弟,只可惜我竟然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忠義之士往往在草莽之中啊!”
白彥波顯然嘴里有些苦澀的味道了:“兩位義士會有他們應有的禮遇的,忠義之士不該被埋沒。”
欣喜與成功被鮮血幾乎都給淹滅掉了,這完全不是白彥波想要的場景。
白彥平一邊苦笑著,一邊嘴角大口大口吐出黑血。強自撐起身子,白彥平勉強挺立在御座前,對著殿中所有的人昂起了頭:“還有朕的名字不是什么狗屁的白彥平,朕的名字是安如重,諸位都記清了。雖然不是什么國姓,也是這片大陸數一數二的名門!以后再要罵朕的時候千萬可別罵錯了!”
黑血已經打濕了他胸前的龍袍,白彥平,更準確地說是安如重支撐不住了,慢慢地倒在了御座上,低低地喘著粗氣,忽然又轉頭對著一邊抱手冷眼看把戲的卡羚:“安斯洛王國的什么爭斗真是很無聊吧,小姑娘。其實獵人行業也開始不單純了,有時也不比王位的爭奪干凈。”這竟然就是他最后的遺言了。
終于一切都結束了,也許對于逝世來說都是求仁求德吧。不過后世的記錄也只留下干巴巴的一句:武安王白彥波復位,偽王安如重伏誅。唯一讓死者安慰的他最終恢復了真實的姓名,或許才是這如重最在意的,偽王之類的并不重要!
“終于全部都完結了吧!”卡羚還是耐心地等事情告一段落才開始發作,環顧四周卻只能對邊風嚷道:“死邊風你搞的什么任務,我們獵人為什么要摻和這種事!”
馬上又朕想到什么,猛地恍然大悟的樣子,指著一直在苦笑的邊風:“第一次你搞來的任務就是有什么陰謀吧,跟今天的事有朕系的吧,怪不得兩次任務夠古怪!”
又轉頭瞪著白志超:“小白你是早就知道的吧!”又一指諾林:“還有你這個老奸巨猾的!”
沒等別人說話,武安王白彥波(現在可以安上這個稱號了),上前叫住了爆發的卡羚:“卡羚,朕沒叫錯吧,你是叫卡羚。這也不能怪邊風他們,先不要激動,等朕慢慢告訴你事情的源本。”
“還是由我來吧。”殿外傳來個低沉的聲音,門外緩步走進一個全身包裹嚴實的婦人。
眾人紛紛閃開一條路,除了武安王都恭敬地施禮,直到婦人來到卡羚面前。
“師父!”卡羚迎著婦人輕輕叫了一聲。看著憔悴得柴毀骨立的師父,望著面紗后面透出的哀傷無奈的眼神,卡羚什么話沒法說了,只有安靜下來了。
師父沒有理睬眾人的敬禮,連武安致意也只是禮節性地點了下頭,徑直笑意盈盈地看著卡羚,溫柔地拉起她的手:“這兒的血腥味太濃了,我們找個安靜地地方慢慢說話吧,雖然那個故事并不怎么好。”
轉頭身武安王輕輕頜首:“你們負責收拾吧,我和卡羚好好聊一下,完了再過來吧。”
目送著卡羚師徒消失在殿外,于是眾人可以開始忙乎他們的正事了。正殿也該打掃干凈了,死尸也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作為武安王復位的功臣們彈冠相慶也是應題之事。唯一掃興的是御座旁的鮮血怎么也清洗不干凈,血腥味雖然在慢慢淡化,可還是幾年都不散,導致每次國王臨朝之時,即使有再多的熏香也遮蓋不住血腥味,讓國王每每想起自己骯臟的雙手,這倒成了對君主的一種無形的諫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