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登門

“疼。”楚云秞拿捏著嗓子撒嬌，那綿長的調子一處，顧木俞只覺得心好像被什么給揉碎了似的，他一把將她拉住，帶著她往屋子走去，一邊安慰道，“沒事沒事，我讓琇瑩給你打點熱水泡會兒，剩下的五遍我來給你抄就是。”

“可會不會太累了？”楚云秞頗為心疼的問道，小手依舊揪著顧木俞的衣袖。

當然累！顧木俞在心中叫苦連天，可面上卻不見分毫，他將人拉著，柔聲道：“怎么會累了？我平常也是被先生罰抄慣了的，也就五遍而已，沒什么大礙的。”

余暉灑進了院子里。

楚云秞笑盈盈的仰頭瞧著顧木俞，那眸中的孺慕，可是讓顧木俞得瑟了好一會兒，可得瑟完了之后，顧木俞便又在心中唉聲嘆氣的。

不須與旁人言，他也能想出今兒他秉燭夜游是何等的孤寂。

他打小也不太愛學這些玩意，是以先生在府中進學的時候，也是常被先生罰抄的，只是那時候他上頭有四個兄長，一人抄個兩遍，也不過是瞬息之間的事。

可想著，今兒他要一個人抄五遍……顧木俞覺得有些委屈，但他心中的委屈還來不及發泄出來，就見自個的乖巧的妹妹，拉著他的手綿綿軟軟的笑著：“哥哥真好。”

得，連五都去掉了。

顧木俞現在的心情真的是又高興又委屈的。

晚膳的時候，是他們兩兄妹在一塊用的。

顧木俞也不怎么下筷，就一個勁的在那里給楚云秞夾菜，不一會兒就見那小碗都堆得有小山這么高，見著這個傻子還想往自己的碗中夾，連忙被楚云秞伸出筷子給擋住：“五哥哥，你自個還沒吃了，這都夾給我，你吃什么？”

“你先吃，我不太餓。”當他停了筷，顧木俞這才感覺到了自己腹中的幾分餓感，可是一抬頭瞧著自家妹子那消瘦的下頜，顧木俞覺得自己好像少吃一頓沒什么什么。

畢竟覺得喂食也還挺有趣的。顧木俞有些興致勃勃的搓著手，若是身后有一條尾巴，那必定是此刻搖的正歡。

楚云秞見著顧木俞那討好傻笑的樣，拿著自己的碗，毫不猶豫的將碗中的飯菜撥給他一半：“五哥哥，我們一塊吃吧，我一個人可吃不下這么多。”

“嗯嗯。”顧木俞撓頭笑著，在楚云秞的注視下，低頭夾了一口菜塞進了嘴里，他沒仔細嘗，囫圇幾下就吞了進去。

楚云秞低頭喝著碗中熱氣騰騰的湯，也不知是不是熱氣熏上了眼，她覺得眼角有了幾分濕意。

其實有時候，她還真挺羨慕顧木兮的，有這么多人疼著護著，恨不得將世間最好的一切都捧至她的面前來。

也不知是她到底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雖然最后，全讓她自個給作沒了。

“楚楚，你怎么不吃？”顧木俞見著楚云秞端坐在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顧木俞頓時心中就擔心起來，又想探身去給她盛上一碗湯，卻被楚云秞給擋掉。

“我飽了，五哥哥快些吃吧。”

衛錚砰砰砰登門的時候，林初正在煮茶。

許是家傳淵源的緣故，林初對于煮茶很有一套，煮茶時候，動作如行云流水，令人賞心悅目。

他幾下上去，盤腿坐在了矮幾前，瞅著他：“聽說那幾日之前去了我姑丈的那里。”

林初將手中的杯盞給推了過去：“怎么好端端的想起問我這事？”

“問問。”衛錚道。

“那日是受邀前去。”林初秀致的面龐上浮出些許溫煦的笑容來，“你沒去也真是可惜，那日裴世子也去了。”

衛錚一臉驚喜：“你是說子期哥哥？”

“不過近來子期哥哥不是在忙著一些軍務嘛？怎么有空去姑丈那？”衛錚的驚喜慢慢的淡了下來，垂著頭，就像是被人給拋棄了一樣。

林初道：“許是少將軍有什么軍務要與裴世子商量吧。”話點到為止，他瞧了衛錚一眼，轉了話題，“對了，你怎么想著問我這個？”

聽他一提，衛錚這才想起了來意，他連忙道：“那日你去，可曾遇見顧木兮？”

林初詫異：“你說顧縣主？”

“對！”衛錚用力地點點頭，身子超前傾了傾，與他挨得幾近，“你有沒有覺得顧木兮和以前變得不太一樣了？”

林初呼吸一窒，瞳孔幽深，片刻后才恢復了往常云淡風輕的模樣。

“不是說她沒了原先的記憶嗎？”林初道，“既然記不起前事，性子有些變動，那也是很正常的事，你問這個做什么？”

“沒什么，只是前些日子見著了。”衛錚摸了摸鼻子，“那丫頭伶牙俐齒的，倒是比原先順眼了不少。”

林初聽了，倒也沒有發表什么意見，只是順著他的話點頭：“嗯。”

聽見這一聲，衛錚興奮地差點跳起來：“原來你也有這種感覺！”

林初只是笑著望向衛錚，爾后伸手壓住了他的肩膀：“吃茶吧。”

入了夜，月明風清天懸星河，遙掛在天幕。

楚云秞攀在窗邊坐著，清涼的風從院子外涌進，琇瑩剛煮好一壺茶，才端到她的面前，就被她揮手給摒退了。

走到門邊的琇瑩沉默的回身看了眼，還是伸手將敞開的門給她掩上。

身邊只余下清淡的茶香，一縷一縷的鉆入了鼻尖。楚云秞靠在床榻上，頭擱在窗邊，吹得腦子比之白日更加清醒。

可清醒歸清醒，她卻是比白日更加思念她的故土。

她不辭萬里，奔波而來，要的又豈會是這般虛無的東西，還有那人……楚云秞捂住了自己又有些絞痛的心口，平息了好一會兒，這才推窗，將琇瑩又重新喚了進來。

“縣主，如今夜深了，您還有什么事嗎？”

楚云秞倚在窗臺上：“九姐姐那可有什么消息嗎？”

琇瑩想了想：“剛才奴婢出去的時候，曾聽見了一些，說是九姑娘被三老爺給關在屋子里，訓了一頓，也不知如今的情況如何了？”

“被訓了一頓？她沒去找祖母嗎？”楚云秞語氣中帶了幾分詫異，可望向濃濃墨色的院子的那張臉卻是波瀾不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