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格達誰不知道偉大的加法爾[6]，宇宙的太陽？

很多年以前，當加法爾還是個少年的時候，他在巴格達郊外信步游蕩。

突然他耳邊傳來一聲嘶啞的呼叫：有人在絕望地呼救。

在同齡人之中加法爾以聰明睿智和處事周密而高人一籌；但是他富于同情，相信自己的力量。

他聞聲趕去，見一個老態龍鐘的老人被兩個強盜逼到城墻邊，他們正在對他搶劫。

加法爾拔出腰刀，向兩個歹徒砍去：一個被殺死，另一個逃之夭夭。

老人得救，跪倒在救命恩人腳下，吻了吻他衣襟的邊，高聲贊嘆說：

“勇敢的小伙子，你的俠義行為不會得不到報償。看外表我是個可憐的乞丐，但這只不過是外表而已。我并不是等閑之輩。明天一大早你到中心市場來；我在噴水池邊等你。這時你會相信我說的話沒有半句虛言。”

加法爾想道：“看外表這個人確實像個乞丐；但是——什么事都會有的。干嗎不試一試？”于是他答道：

“好，我的老爹，我一定來。”

老人向他的兩眼望了一下，便走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放亮，加法爾便動身去集市。老人兩個臂肘支在碗形的大理石噴水池上，已經等著他了。

他默默地抓住加法爾的手，帶他走進一座四周圍有高墻的小花園。

花園正中，綠油油的草地上，長著一棵形狀非凡的樹。

它像一棵柏樹，不過樹上的葉子是藍的。

三顆果實——三只蘋果——掛在向上彎曲的細枝上：一顆中等大小，橢圓形，乳白色；另一顆大大的，圓圓的，鮮紅鮮亮；第三顆小小的，皺巴巴，黃焦焦。

整棵樹在輕輕地沙沙作響，雖然沒有風。它的聲音輕輕細細，如泣如訴，仿佛一棵玻璃做的樹；它似乎感受到了加法爾在向它靠近。

“小伙子！”老人說，“三個果實中任你摘一個，不過要知道：你如果把白的那個摘下吃了，你會成為最聰明的人；如果把紅的那個摘下吃了，你會像猶太人羅思柴爾德[7]那樣富有；如果把黃的那個摘下吃了，你會博得老年婦女的歡心。拿主意吧！……不要猶豫，再過一個小時果實就枯萎了，這棵樹本身也將鉆到地下深處看不到的地方！”

加法爾低下了頭，開始沉思。

“現在該怎么辦？”他輕聲說，仿佛在和自己商量；“變得太聰明了，大概會覺得也沒有意思了；成為最富有的人，所有人都會嫉妒你；我最好還是把第三個皺皮蘋果摘下吃了！”

他果真這樣做了；老人張開無牙的嘴笑了起來，說道：

“哦，聰明絕頂的小伙子！你作了最佳選擇！你要白的那只蘋果有什么用？本來你就比所羅門還聰明。紅的那個蘋果對你也并不需要……沒有它你也會變富翁，只不過誰也不會忌妒你的財富。”

“老伯伯請告訴我，”加法爾聚精會神地說，“我們受神靈保護的哈里發的可尊敬的母親在哪里？”

老人深深地一躬到地，向少年指了路。

在巴格達，誰人不曉宇宙的太陽、偉大著名的加法爾？

1878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