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這……這些東西是……”

“確實很容易看錯，你看……”說著山德魯拿起之前自己一直在手中把玩的水瓶，將上面一塊明顯的瑕疵指給塞拉看。

“痕跡很新，看上去極像是因存放不當造成的碰撞所致。”

塞拉聽到這里不禁輕輕點了點頭，這和他剛才的的判斷完全一致，但是他知道總管既然說他看走了眼那是肯定還有后話的。

“只不過以撞擊傷來看，這切面的角度完全和外壁相平，你不覺得很怪異而且又太過平整了嗎？”

“您的意思是說……”

“這是故意由人為造成的！”

雖然經山德魯提醒塞拉很輕易就推斷出了事實，但這事實未免讓人難以相信，什么人會故意損壞將要出手的貴重商品，尤其對于一個缺錢用的賣家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等等！總管說過這些東西是皇家的……

“這下明白了吧！對方就是為了要掩飾這些東西的真實出處才將上面的皇家徽記毀掉，雖然沒了最重要的辨識標志，但是雕琢和繪色的獨到的工藝卻不是一般的貴族階級用品所能比擬的。”

“大總管果然眼光獨到，屬下恐怕就算再鍛煉十年也難以望及萬一。”適時給上司送上一記馬屁，塞拉卻另有心思。

確實如山德魯所說，自己是看走眼了，但他現在反倒不認為自己之前的估價有錯誤了。僅僅花費幾萬金幣買回來一箱皇宮里面的貨色，確實是賺大了，但前提是這些貨必須是完好無損的。

這片大陸上有誰不想和皇家扯上點交情，別說皇家就是和一般的貴族交好也會帶來莫大的好處。別的不說，紫金閣幕后老板和索加爾城主的親戚關系帶給生意上多少的庇護，塞拉可是再清楚不過了，否則不過是一家城里最好的商鋪如何能將生意做到皇城里面去。

但是想和貴族談交情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貴族就像是這大陸上特殊的一種生物，驕傲、華貴、勢利、無恥、殘忍，似乎沒有哪個單一的詞匯能夠準確形容這個族群，總之要想從這些人那里得到好處是絕沒可能的，除非你也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而這則更像是個遙不可及的夢一樣。

富可敵國的帝國五大商會當家主人都和皇室有著密切的貿易往來，但即便如此在付出天文數字的代價之后最多也不過得到二等子爵的封號而已，所以擁有巨額財富的人們更愿意購買一些貴族的用品放在家里彰顯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如果今天收到的這些用品沒有將皇室的徽記去除，價值會比現在翻上成百上千倍，但現在的情況嗎可不值這么多。

絕對不會有人為一件去除了徽記的皇家物品支付它原本的價格，即使它真的是貨真價實的皇家用品。有錢人買貴族的東西是為了炫耀，但你又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有大總管山德魯那樣的眼光，如果不能證明物品的出處，誰愿意花大價錢買你所謂的“皇室物品”。

所以說這堆“皇家用品”實際上也只能賣出那么多錢，看著伙計將箱子抬到倉庫中去，賽拉不禁腹誹總管大人該不會真的是想將這些東西按皇室用品的價格出售吧，如果仿制皇家徽記進行修復，做工能不能達到標準都是次要的，一個不慎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山德魯當然知道塞拉會怎么想，不過他并不在意，任塞拉眼睛轉來轉去琢磨了半天，才低聲吩咐道：“塞拉，去聯系拉爾夫過來！”

聽到‘拉爾夫’這個名字，塞拉一下挺直了身體，也不管是否失禮，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大總管。

“總管大人，您想要……”顫抖的聲音中透著明顯的恐懼，塞拉沒敢將話的內容說完，而是將手掌拿到面前，用食指和中指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沒錯，既然明白就趕快去吧！”

“可是，總管大人，那些人既然能弄到這些東西，恐怕身份不一般，這樣做不會帶來什么麻煩嗎？”

塞拉當然知道那個叫做拉爾夫的男人是干嘛的，多年以前曾是索加爾城郊有名的強盜，素以心狠手辣著稱，被抓之后店東看上他的能力通過城主的關系免了他的牢獄之災，成了紫金閣豢養的私兵頭目。

像紫金閣這樣的商業大戶背地里少不了要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尤其以店東的身份，在索加爾城中可以說是土皇帝也絕不為過，殺人越貨的勾當做起來自然是信手拈來，只不過對于真正有權勢的目標還是有些忌憚的，比如五大商會這樣的勢利，就是城主親自來也不敢拿對方怎么樣。這樣一個能輕易拿出如此數量皇室用品的賣家，身份一定不一般，而這正是塞拉擔心的事情。

“沒大礙，做得干凈些，黑吃黑暫時還不會惹上什么麻煩。”山德魯似乎胸有成竹并不在意塞拉的擔心。

“總管大人如何肯定對方來路不正。”

確實如果對方的東西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得來的，即使被偷被搶也只能吃啞巴虧，而且拉爾夫出手從來不留活口，只要對方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事后也不會有人追查到他紫金閣的身上。

只是大總管為何如此肯定對方干的也是殺人越貨的買賣，即使他相信大總管的眼光，但只要能拿出貴重物品的賣家就被認為是強盜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不過之后山德魯的一番解釋卻讓他釋然了。

“你好好想想，皇室專用的物品和器皿大量外流無外乎兩種情況，除了戰亂中被逃亡的皇族或者是掠奪者賣掉，就只能是被竊走，至于是皇宮的仆人偷偷倒賣還是大盜所為其實都是一樣，凱恩陛下還健在，幾個王子之間的王位爭奪戰還打不起來，雖然其他三大帝國都不太安靜，看局勢短時間內也不會有什么戰爭，這種局勢哪里來的流亡皇族，這批人應該也是吃黑食的。”

看著塞拉仍然一臉擔心的表情，山德魯繼續道。

“當然就憑這些我還不敢肯定，但是如果他們真的是一般的商人或是貴族，絕對不會將上面皇家徽記抹去，他們是絕對不會怕追查物品來歷的。剛剛你也聽到了，這些人手里肯定還有這樣的東西，只不過手頭緊才決定先賣出一些，所以才不會考慮影響這些貨的價值而將徽記抹去，就是為了不想讓人知道這些東西是哪來的。更何況剛剛已經問過，他不是打算要去哈坎城嗎，自然是想要賺一筆大的。”

“閃金商會確實會給個更好的價格，但是那以老家伙假清高的勁頭恐怕是不會收贓物的，他們既然干的也是黑活，不可能想不到這點呀。”塞拉似乎已經相信了山德魯的話，不過仍然對剛才一行人的行為感到疑惑，既然干的也是殺人越貨這一行那就一定會知道一個道理：想出手贓物，找個出價高的買家遠不如找個安全的買家，并不是所有買得起的人都愿意收贓貨的。

“哼！哈坎城又不是只有他盧卡斯的產業，這些人應該是奔著索倫森家族去的。”提到閃金商會的會長盧卡斯，山德魯眼睛稍微瞇起露出一抹陰冷的目光。

聽了大總管的話，塞拉頓時覺得狂然大悟：“是了！原來如此，自己怎么會忘了這個。哈坎城不只是閃金商會的根據地，還有掌握著全帝國絕大多數黑市產業的索倫森家族，那里可是所有盜賊和強盜最愛的地方。”

“大總管慧眼如炬，那些人肯定是要將東西帶到黑市上去的。如此一來，這便宜與其給了其他人不如我們自己拿來更好，我這就去找拉爾夫！”塞拉的目光也陰冷了起來。

“安排得妥當一點，只要這次做得好，東家的賞賜是一定少不了的。東家的意思來年會讓我去皇城全力發展，到時候我會進言讓你全權負責打理這的生意，最近一段時間一定要記得在東家面前好好表現。”

“謝大總管栽培，塞拉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聽到如此的喜訊，塞拉差點高興得給山德魯下跪，連聲道謝。

“趕快去吧！”看著塞拉離去的背影，山德魯嘴角幾不可查的微微上翹，表露了他此時心中情緒。

“真是神恩顯靈，有了這批貨不但能為紫金閣賺取大量的資金，而且還能為店里下一步在皇城的發展計劃奠定堅實的基礎，這些皇家的用品將會助自己在貴族的圈子中打開關系，看來也許用不了3年，‘紫金閣’就會在皇城站穩腳，那時我山德魯就有機會躋身上流社會，就算是成為貴族也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了！”

想到這里，山德魯眼前似乎能夠看到自己在貴族社交圈中如魚得水的模樣，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