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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蝕骨之刑

玄冥宮外,瞳莞的兩個暗衛琉瑩和泠汐在四處徘徊,焦急得等待消息。一見瞳莞的身影出現在她們的視線里,琉瑩忙迎上去,拉著瞳莞道:“公主!你可算回來了!你失蹤了一整夜,我都快擔心死了!”

“公主你沒事吧?”泠汐也迎上前道。

“我沒事。”瞳莞四處張望了一番,問道,“星痕呢?”

琉瑩道:“星痕他去找你了,你們沒遇上嗎?”

“沒有啊!”瞳莞皺了皺眉,回憶著剛才回來的路上并沒有星痕的蹤跡。

三人正要出去找,就聽到從玄冥宮外傳來的叫聲:“莞兒!”瞳莞聞聲望去,只見星痕向她小跑過來,緊張道,“你回來了?你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瞳莞搖頭道:“我一點事都沒有,你們不用擔心。”

“那就好!”

大殿內,尉遲長老走了出來,四人向他望去,只看到他那張冷漠嚴肅的臉,便不敢再多言語。全數低頭小聲輕語:“尉遲長老!”

尉遲長老經過他們幾個人,在瞳莞面前停下了腳步,冷著臉,嚴肅道:“公主!你隨老臣過來!”說完,便拂袖向殿內走去,瞳莞愣了片刻,跟了上去。

星痕、琉瑩、泠汐三人,因擔心公主受責,也悄悄跟了過去。直到看見瞳莞跟隨尉遲長老走進了供奉著魔族歷年來所有魔尊首領靈位的祠堂門口,便停了下來,在門口守著。

尉遲長老站在魔尊的靈位前,背對著瞳莞,不發一語。瞳莞猶豫問道:“長老您找我有事嗎?”

只聞一陣嘆息聲傳來,隨之尉遲長老轉過身,語重心長地看著瞳莞道:“公主啊!老臣是看著你長大的,說句僭越的話,老臣比你的父親資歷更深,更有資格教育你,你可服氣?”

瞳莞點點頭,理所當然的回答:“長老您是魔族最為資深的前輩,父親在世時,也是您盡心輔佐,您教訓莞兒,莞兒不敢不服。”

“好!有公主這句話,老臣便擔下了教育公主的重任。”尉遲長老嚴肅的神情中,多了些許對她的失望,和斥責,“昨日,你初出玄冥宮,連老臣對你的第一重考驗都沒有通過,你讓老臣失望,讓你在天之靈的父親失望!你該當如何啊?”

“什么?昨日那些人……”瞳莞愣了片刻,想到燁塵對她說的那番話,起初她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果然是魔族自己人所為。

“沒錯!”尉遲長老厲聲問責,“你昨日遇上的那些都是老臣精心安排的魔族暗衛,用來考驗你的應敵能力,結果你失敗而歸!玄冥宮的宮規,犯了錯的人要承擔的后果是什么?”

瞳莞不假思索地回答:“罰于寒霜洞,受蝕骨之刑。”

“長老!這萬萬不可啊!”星痕忍不住闖了進來,事關瞳莞的性命,他便什么也顧不得了。

“有何不可?”尉遲長老向門口處望去,神情漠然道,“公主犯了錯理應和眾人同罪,公主可不要怪老臣心狠啊!”

“莞兒明白!”瞳莞決心已定,請求道,“但憑長老責罰!”

“長老!寒霜洞是犯了錯的宮人受罰的地方,公主怎么可以去呢!”琉瑩也實在忍不下去了,跑進來跪在尉遲長老面前,懇求道,“求您饒了公主吧!”

尉遲長老非但沒有絲毫心軟,反而更加苛刻:“她是公主!她若不以身作則,那玄冥宮的宮規何在啊?”

“長老!求您饒了公主!”泠汐和琉瑩一起跪下,懇求尉遲長老免去公主責罰。

瞳莞在父親的靈位前跪下,一語不發,等待著即將面臨的刑罰。

尉遲長老緩緩地走到瞳莞面前,她自覺伸出一條胳膊,任由尉遲長老將一條一寸長的蝕骨銀蛇穿進她手腕的經脈中。蝕骨銀蛇在她的經脈中快速游走,啃食著她全身的脈絡,頓時疼痛異常。她一聲不吭,雙手緊緊地攥著,手腕上青筋暴起,臉色蒼白,汗如雨下。她狠狠地咬著嘴唇,直到咬出了血,也無法緩解這剜心蝕骨之痛。

可她從不開口向長老求饒,因為她知道求饒無用。既然無用,又為何要求?貴為公主又如何?繼任魔尊又如何?還是一樣的身不由己,任人掌控。怪只怪,自己還不夠強大,沒有能力反抗,只能認命般地屈服。但她不會永遠屈服,這樣屈居人下的日子她已經過了太多年,總有一天,她會強大到無往不利,讓整個三界都為她臣服。

“公主!”琉瑩看著揪心不已。

“只有受了罰,才能記住教訓!才能記住你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尉遲長老罰都罰了,還不忘聽她再次立誓,“今天,公主就當著你父親的靈位,發誓你一定會為他報仇!一定會為他向天族討回公道!”

瞳莞望著父親的靈位,咬著牙,含著血發誓:“我瞳莞再此立誓!日后定會滅了天族為父親報仇!”

“很好!”尉遲長老滿意得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隨后命令道,“在寒霜洞反省思過十二時辰!林染!”

林染聽命:“屬下在!”

“在洞外守著,不許任何人探視。”說完,尉遲長老便拂袖從林染身旁走了出去。

林染立刻將瞳莞拉去寒霜洞,她剛受了蝕骨的折磨,幾乎奄奄一息,沒有多余的力氣掙扎、反抗,只能認命般被人隨意拉扯著,像個十惡不赦的罪犯一樣被扔進了牢獄之中。

從小到大,不知道有過多少次,只要犯了一點錯,就要被關進寒霜洞十二個時辰反省思過。那數百丈深的寒霜洞之下,長著千年寒冰,洞內如同煉獄般陰冷異常。更何況,寒霜洞是魔族犯了重罪的人關押受刑的地方,多半是有去無回,長年下來,里面不知斷送了多少亡魂,陰森恐怖。這換了旁人便是待上一刻也受不住,對于瞳莞這個修行火系法術之人來說,要在這陰冷之地待上十二個時辰,簡直是種難以言語的折磨。

星痕焦心不已,要硬闖進去,林染將他攔在洞外,絲毫不肯容情:“尉遲長老剛吩咐過,不許任何人探視公主,你們是想違抗命令嗎?”

琉瑩在洞外擔心道:“公主自小身子弱,怎么經得起蝕骨之刑?還要再這里關十二個時辰?長老的罰實在是太重了!”

“你竟敢質疑長老?”林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為避免爭執,泠汐立刻解圍:“琉瑩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只是擔心這樣下去公主怕是撐不住啊!”

琉瑩無助地看向星痕,催促道:“星痕你說句話啊,你快想想辦法!”

“林染!”星痕無奈放下語氣,懇求道,“公主受了蝕骨之刑,已經夠了,你就通融一下放她出來吧!再耽擱下去,公主會沒命的!”

“這是尉遲長老的意思,你覺得我敢違背嗎?”林染也實屬無奈。

“可是公主她……”

林染向來特立獨行,從不與人為伍,在魔族只聽從尉遲長老一人吩咐。這些年,也只和星痕有幾分交情,礙于他的面子,林染才稍稍松口些:“她好歹是我們的主子,長老不會讓她死的!你們還是回去吧!不要讓我不好交代!”

話已至此,星痕也實在沒有辦法,懇求道:“拜托你照看好公主,有什么事立刻通知我!”

見星痕似乎要放棄了,琉瑩仍是放心不下,焦急道:“泠汐,要不我們再去求求尉遲長老吧!”

泠汐似乎有些為難:“尉遲長老向來說一不二,他對公主都這樣,我們求情能管用嗎?還是回去吧,但愿公主平安才好!”

既然幫不了瞳莞,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回去等,等這漫長的十二個時辰過去。

寒風徹骨的寒霜洞內,瞳莞卷縮著身體躺在一塊寒冰上,凍得瑟瑟發抖,身體一個勁地抽搐著。那張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和散亂在一旁的長發上都落滿了霜雪,她所有的意識都在混沌中漸漸迷失,慢慢交給了無窮無盡的黑暗。她下意識的摸到了系在腰間的那片龍鱗,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攥在手里,攥著那一絲微弱的溫度。

燁塵回到碧晨宮,便一個人待在房中,看著手里的一支銀色發簪,不禁微微出神。想到這是昨夜瞳莞睡著時,在她周邊地上撿到的,本想還給她,卻不知為何竟留了下來。

忘川初遇時那幕情景,和那個黑紗遮面的女子,總讓他不經意間想起,有種似曾相識之感。恍神間,他又想起那女子脖子上帶著的天水滴,更為眼熟,似乎是天界之物。

“晏清!”

隨時守在殿外的晏清,一聽太子傳召立刻走進來,恭敬地行禮道:“殿下。”

燁塵吩咐道:“讓司命來見我。”

“是。”晏清領命退下。

半晌之后,司命趕來碧晨宮,在燁塵面前恭敬行禮道:“小仙參見太子殿下!”

燁塵拂袖,示意他起身。

“謝太子殿下!”司命起身,恭敬道,“不知殿下找小仙來所為何事?”

燁塵開門見山問:“你可知曉天水滴為何物?”

“天水滴?”司命皺眉,想了片刻,回答道,“那是殿下出生之時的第一顆眼淚化作,吉祥之物,珍貴異常。”

“你可見過此物?”燁塵又問。

司命感到不解:“這……殿下幼時還一直戴在身上,您怎么會忘了呢?”

幼時的記憶對于燁塵而言,一直是個解不開的謎。那些記憶碎片在他腦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總是在不經意間浮現,最后又消失不見。他只能通過別人給的線索,重拾記憶。燁塵仔細想來,確實沒有半點有關天水滴的記憶:“天水滴早就不知所蹤,你可知此物現在在何處?”

司命想了想,似乎也不知答案:“但凡天界寶物,小仙這里都會有它的來歷和去向,可唯獨這天水滴,小仙不曾見過您將它贈與過誰,因此無任何記載。”

“你最后一次見此物是何時?”

司命仔細回憶著燁塵幼年時的情景,確定道:“在殿下十歲的生辰宴上見過,從那之后,就再也沒有見您將此物示人了。除了您當年失手打碎的天后娘娘贈的琉璃盞外,現在唯一丟失的就是這顆天水滴了。”

“琉璃盞?”燁塵皺了下眉,一個個記憶碎片忽然在他的腦海中閃過,記憶里的人,都是模糊的影子,他越努力想看清,畫面就越模糊不清。頓時感到一陣頭疼,他用手扶了一下額頭,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殿下,您怎么了?”司命見狀,慌忙上前扶他,“您沒事吧?”

陷于過去的思緒突然被拉了回來,燁塵感到好多了,拂袖道:“無妨,你且先退下吧。”

司命行禮退下:“小仙告退。”

“表哥!”

一聲清脆的叫聲突然從燁塵房門外傳進來,隨后陌璃便急忙闖進燁塵的房間,還差點撞上走出門的司命。

司命向她行了禮,速速退下。

“有事嗎?”燁塵抬頭瞥見她,又冷漠地轉過臉。

陌璃跑過來拉著燁塵的衣袖,似撒嬌道:“你回天宮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

燁塵面無表情,抽回手,轉過身去,冷聲道:“我的行蹤,需要向你報備嗎?”

“表哥,你怎么了?”陌璃有些失落得站在他身后,小聲嘀咕著,“怎么下界一趟,回來像變了個人似的?”

燁塵依然不予理會,仍冷聲道:“我累了,沒什么事你回去吧!”

面對他這種冰冷的態度,陌璃感到一陣陌生,只好先離開:“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

陌璃轉身時,無意間看到他手里好像拿著一支發簪,頓時覺得奇怪,一向不接近任何女子的他,何時會將一個女子之物這般珍視的拿在手里?他突然的冷漠是和那支發簪有關嗎?那發簪的主人,又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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