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震蕩波呢！不是還有震蕩波嗎？”他用盡力氣大喊道

十米

五米

三米

顧小北已經(jīng)能夠清晰地看到李問那張猙獰的臉了。

狂風(fēng)，黑焰從下方襲來。

“好啦好啦。別大聲嚷嚷，總要讓人準(zhǔn)備一下吧。”終于，那聲音再次在耳邊響起。他拍了拍手。

一米

“霸天虎—震蕩波準(zhǔn)備就緒!”另一個他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故作機器聲的腔調(diào)是那么地及時。

就在這一剎那，顧小北的周身忽然光芒暴漲，他的腳上忽然開始覆蓋上銀色質(zhì)感的保護(hù)層，數(shù)不清的加速粒子在他的身后噴射。一股巨大的動能將他的速度在短短的距離里提升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兩者距離只有一米，然而顧小北的速度在不足半米的時候被提升到如同戰(zhàn)斗機。

“現(xiàn)在，你就是霸天虎！給我踹他！”那個聲音粗著嗓子咆哮起來。

二者以無可阻擋之勢在半空相撞。

顧小北以足球的鏟球姿態(tài)，直直地鏟在李問的正面。

一股巨大的能量激蕩開來。

那顆黑色的炮彈攜帶著巨力沖上天空，然后如一顆流星開始墜下。因為巨大的動能，他的身體擊穿了酒店的地板，一層，兩層……直到地底深處發(fā)出一聲悶響。

外圍是一股巨大的音波，酒店頂樓的玻璃開始碎裂，然后一層一層地蔓延下去。

高空上的云層被一股環(huán)狀的氣浪給震蕩開。

場面極為壯觀

如果有人在遠(yuǎn)處等高度看過去，就像是高空中一顆黑色的流星直直砸入那酒店的建筑主體。

酒店外層的玻璃如海浪般一層層崩潰下去。

顧小北的身體在空中翻了個圏，所有施加在他身上的力被重置一空，他開始墜地。

好在與地面的距離不是很高，他摔下去做了個前翻滾，也只是覺得骨頭快要散架了。這個動作是跑酷里的，可以用來緩沖身體從高處落下的沖擊力，減少身體受到的傷害。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腳，沒有一點受傷的樣子，先前那滿是銀光的加持已經(jīng)消失一空。

這就是震蕩波嗎？

果然和描述的很相似啊，只不過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釋放出來，他還以為那個神秘的家伙會變出一把高科技槍械對準(zhǔn)魑魅來上一槍。

畢竟連伊卡洛斯之翼這種神話里的東西都出來了，還有他什么不能做到的。

但最重要的是，他活下來了。

“你還在嗎？”顧小北對著面前的空氣大聲問道

可等了很久，耳邊也沒有那個狂妄自大的聲音響起了。就仿佛那只是他自己的幻想。

那個魑魅早已不見蹤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底的百米深淵，如同有人拿了把巨大的長矛從上端貫穿整個酒店大樓。

這是何等龐大的力量啊，顧小北在這短短一天內(nèi)已經(jīng)見過太多了超自然能量了，無論是操控雷電的持刀青年，還是能夠操控風(fēng)力的少女……到自己現(xiàn)在一腳踹出的“杰作”

這個世界，還是他熟知的世界嗎？

“如何？感受到擁有力量的美好了么？”

時空凝滯，畫面靜止，天地間只剩黑白兩種顏色，那個聲音在背后響起。終于，它再次出現(xiàn)了。

“謝謝。”顧小北想了想，覺得道謝還是要的。

“哈哈，我就是你啊，你在和自己說謝謝嗎？我早說了，你是一個魔鬼，剛才那只魑魅算什么，它就是你世界里的一只臭蟲。”另一個他說

“你到底是誰，是我體內(nèi)的另一個靈魂嗎？”顧小北問，他覺得這個“他”才是真正的魔鬼。他像是變戲法似的，變出了一對能讓人在天空中飛翔的翅膀，變出了幾乎比轟炸機導(dǎo)彈殺傷力還大的震蕩波。

“當(dāng)然不是，早說了，雖然我很瞧不起你，但我真的是你啊。你不會，連你自己都能舍棄把？要知道你可是一無所有的人啊。”另一個他拍了拍顧小北的肩頭，忽然幽幽地說道

“你……你這么厲害，我哪能是你啊。”顧小北嘆息起來

“喂喂喂，別來這一套，這只是我與你的見面禮罷了。而且我只負(fù)責(zé)變，你自己用出去的，殺那只魑魅的是你不是我，要說厲害的還是你。”另一個他覺得有些好笑。

“那些人會上來嗎？”顧小北問

“放心，現(xiàn)在只有你我，其他的一切都是靜止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另一個顧小北滿是得意與不屑之情。

“我已經(jīng)，分不清，這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了。”顧小北走到邊緣，看著下面靜止的萬物。一切都是黑白的，按另一個他的說法，這個地方的時間被凍住了，只有他倆。

“你很快就會明白的。我要走了，真可惜，你才厲害了幾分鐘，又要當(dāng)回那個衰仔了。”另一個顧小北向著樓頂?shù)牧硪活^走去，他雙手枕在頭后面，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喂，我該怎么稱呼你……”顧小北回過頭

“哎,算了，既然你不肯把我當(dāng)做你，那就叫我“混沌”吧。真令人傷心啊，自己都拋棄自己的人，又有什么不能拋棄的……”他自顧自說著，走到那邊緣，徑直跳了下去。

耳旁是破裂水箱的嘩嘩聲，顧小北忽然覺得自己好孤獨，像是失去了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天空沒有留下鳥的痕跡，但已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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魑魅，酒店，伊卡洛斯之翼，還有那個驚悚的震蕩波……顧小北覺得這些東西虛假的像是夢。他獨自踱步在回家的那條路上，夕陽還沒有完全沉下去。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怎么下的樓，怎么在那群持槍的作戰(zhàn)士兵里離開的。

那個叫季遠(yuǎn)程的胖子裹著塊大毛毯，臉色蒼白地坐在大理石上，明明自己都虛弱地要命，卻還笑著要他叫師哥。

外圍的群眾早就被警察給驅(qū)散了，他走的時候看見了站在人堆里的孟磊，可他不想去想孟磊的事情了。

顧小北覺得自己有點懂暗戀這兩個字的意思了，大概這兩個詞就是形容那種基本上不可能的單方面戀情。

每個暗戀的人都會挑一個基本不可能的對象。其實真的有那么喜歡嗎？也沒那么喜歡吧。只不過在顧小北最孤單的年紀(jì)里，她以那樣出塵的姿態(tài)闖入了顧小北的生活，讓顧小北覺得找到了自己的情感聯(lián)系。

可江靜莫到底也只是個普通女孩，她也像普通女孩那樣有著正常的審美標(biāo)準(zhǔn)，喜歡那種高高的帥氣的，有魄力的男孩子。她對顧小北可能只是那種朋友的感覺。

但某時候她微微笑著，不同他說什么話。而他覺得，為了這個，他已等待得很久了。

就是這樣一種情感。

真可惜，顧小北心說江靜莫應(yīng)該會忘了這段可怕的經(jīng)歷吧，她可能想不起孟磊松開了她的手，在那個最危急的時刻，還是只有那個常常跟在她身后的小弟沖出來擋在她面前。而這個小弟可能比她還要害怕。

但人生就是這樣的，顧小北膽大的時候在十八年里為數(shù)不多，沒有發(fā)生在麥當(dāng)勞門口的座椅上，那么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

他覺得自己要甩開這些了，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多了，奶奶應(yīng)該燒好了飯等他回家了。回去的路上順便去陸叔的店里拿一份《電腦愛好者》雜志，再帶上這個月的《我的英雄學(xué)院》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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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強本沉浸在一個無限的夢境里，夢里，一直盯著他的那雙暗金色豎瞳忽然消失不見了，他的夢境被燒得一干二凈。于是他醒了

邊上，是滿身鮮血的李問

李問身上的黑色肌肉布滿了裂紋，像個即將崩碎的瓷瓶，他的身軀縮水了一圈。他們倆都沉在血泊里，已經(jīng)分不清是誰身上的血了。

“早……讓你教我英語，現(xiàn)在沒機會了吧。”李問喘著氣說道，他虛弱地如風(fēng)中的慘燭，隨時都會熄滅。

“是啊，那時候，我還以為日子還早呢。”阿強說

“你覺得我害了你嗎。”李問不再看阿強，他躺下來，看著上面直通天空的大洞，覺得這里好深好深，像個漆黑的墳?zāi)埂?

“哪有，我從來就沒有什么故鄉(xiāng)，從小時候被賣的時候，我就是個孤兒了……我只想有幾個朋友……就夠了。”阿強說

“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不是說了嗎，我們是兄弟，整個的那種。”

“那……就好，我也沒什么遺憾……了。”李問伸出手，輕輕點在阿強的額頭上，這一次，他指尖的血液是紅色的。

不再是那燃燒著的黑血了。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向往人類社會里的那種群體感呢？是孤獨地在陰影里呆了幾百個年歲嗎？還是不斷地在輪回中忘了太多？

它們本該卷土重來，向著這個世界復(fù)仇。

可有那么一天，他決定去嘗試，去融入這個新世界。他變成了一個帶著鄉(xiāng)村口音的傻小伙子，看上去傻，其實只是不懂。他想學(xué)習(xí)一切，想融入這個社會。

世界終究是變了。

李問一點一點化作塵埃，飄散在空中，匯成一條金色的絲帶，向著天上的那個大洞飛上去。

（酒店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