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北看著滿滿一桌的飯菜，心中對叔叔的敬佩又多了幾分。

在他看來，能夠像叔叔這樣事業(yè)有成賺到這么多的錢就已經是很成功的人生了，何況他又取了個嬸嬸這樣美貌與賢惠集于一身的妻子。叔叔嬸嬸難得來一趟，嬸嬸又親自下廚了，他那個堂妹顧茜茜光著腳丫躺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劇。

顧小北就躲在房間里，他的桌上放著那封錄取通知書，和一張漆黑的銀行卡。從酒店走的時候，那個看上去像是正派山崎龍二的錢先生對他說“新人，很期待你過幾天的面試?！?

那時候顧小北就明白原來那群人就是所謂的古蘇里大學的人了，那個叫秋銘的女孩穿的衣服應該就是那個學院的制服。突然送上門的錄取通知書，現在看來就是一幫特工的邀請。顧小北能夠想象自己去了那地方，以后十有八九會變成特工去打怪獸。

想想還是挺刺激的。

“小北，吃飯了。”嬸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餐桌上

叔叔難得地，親切地對著顧小北問道

“小北，怎么樣，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嗎？”

“那個古蘇里大學好像什么專業(yè)都有呢?！眿饗鹫f

“我想學考古！?！鳖欆畿缱炖镆еl的烤鰻魚，胡亂說道

“學什么考古！女孩子不該學點正經的東西嗎！。”嬸嬸反駁道

“我的話……還沒想好呢?！鳖櫺”毙π?，心里卻在想這個學院明明就是幫身懷特異功能的匪徒。

“還是要慎重考慮啊，畢竟專業(yè)關系到以后的職業(yè)，影響一生。”叔叔一臉認真

顧小北覺得成功的人都是像叔叔這樣注重細節(jié)的。奶奶則是說，在它們那個年代，沒有能力去選想學的東西，到了這個年代，如果有喜歡學的東西就要大膽地去選。果然，顧小北覺得奶奶的思想比自己這個十二年教育下來的家伙要好很多。

于是，時間就這么過去了

古蘇里學院面試的那天，叔叔穿著正經的西裝，開著他的那輛奔馳帶著顧茜茜和顧小北出發(fā)了。從小區(qū)門口路過的時候，顧小北又看到門衛(wèi)大爺那不善的目光了，他決定一定要抽個時間去解釋清楚。

面試地點在中心商務區(qū)里一個名叫茶花酒店的地方，酒店的大廳下面拉著橫幅，站著一排排身穿旗袍的迎賓小姐。連叔叔都被這盛大的排場嚇了一跳，好奇自己是不是走錯了。叔叔說這家酒店的星級很高，在里頭隨隨便便就能花上一大筆錢。

就沖這個學院能在這里擺出這種排場，中外合資肯定沒跑了。

顧小北因為那天畢業(yè)聚會在酒店發(fā)生的事情對這種地方實在是沒有一點好感。

在身材很好的旗袍女孩帶領下，他們坐著電梯一路上升到高層，那里是專門用來接待貴賓的，很多高級酒店都有這樣的商業(yè)樓層。

開了門，元氣少女顧茜茜沖地很快，顧小北在后面慢吞吞地走著，還有一些同齡人在各自家長的陪同下也一起走進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又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錢先生，他準備的很充分，一系列正規(guī)大學注冊的文件陳列在桌上，引得那些家長們滿心贊嘆，他一邊講解一邊對家長們介紹著這所一流大學。免費提供點心和飲料更是讓人對這里的好感度倍增。

長廊上是學院的各個地方的照片，圖書館，宿舍，大學生活動中心之類常規(guī)大學必備的東西。還有些學院里的女孩們，負責介紹。她們都穿著大氣的學院制服，藍色的制服配上短裙，上面還有金色的花紋，看上去氣派又可愛。

顧茜茜很快就穿過長廊，不知道溜達到什么地方去了，叔叔在家長堆里聽著錢先生的講解。倒是顧小北在這里一張一張地把墻上的圖片給看過去，他覺得照片里的建筑滿是綠植環(huán)繞，有中式的庭院也有西式的圓頂樓，看上去很寧靜，環(huán)境不錯。

“顧小北？”耳旁傳來熟悉的聲音

顧小北回頭一看，發(fā)現是他的同學徐欣懿。那個孟磊的頭號小迷妹。

“你怎么會在這里？”徐欣懿像是發(fā)現了什么大事情，在她眼里，顧小北這種寂寂無名的同學與這個古蘇里大學八竿子打不到一處去。

她的通知書是她做房地產的老爹給她弄來的，雖然她沒問個究竟，但是聽老爹說這個學校很不錯，比起名牌大學來都是不逞多讓。她也就選擇了這里。那天在酒店她把眼睛哭的腫的像個大桃子，她幾乎是一路狂奔著回去的，現在還看的出有些淚痕。

顧小北覺得徐欣懿敢愛敢恨是個人物，盡管她總是有些瞧不起顧小北的樣子。

“師弟，你來啦？”不知什么時候，季遠程已經摸到了他的身邊。徐欣懿自顧自地走開了，沒有插話。

顧小北看著這個自來熟的圓臉胖子，敷衍著說了句

“學長你好?！?

季遠程倒是沒有聽出滿口敷衍的感覺，反倒開心地拉著他逛了起來。顧小北覺得這個便宜學長表面上嘻嘻哈哈滿是那種人畜無害的樣子，但他可是見過季遠程認真起來的模樣。那種狂熱，幾乎都會把你給吞了。

最終，收到通知書的學員們被安排在一間裝飾華麗的房間內。是的，要開始面試了。顧小北坐在沙發(fā)上，一言不發(fā)，他的身邊是好動的堂妹茜茜。

“緊張嗎？老媽媽。”顧茜茜偷偷問道

“還好?！鳖櫺”闭f

“那就好?！眲傉f完這句話，就聽到房間里傳來了顧茜茜的名字。顧小北在她后面一個?？粗懊鎻姆块g里出來一個個面色古怪的同齡人，有些甚至開始大哭起來。

這面試不會真有什么淘汰制度吧……顧小北心想，看看那些人的表情，就知道這面試一定不簡單?；蛟S是什么深奧復雜的高智商問題，又或是哲學類的問題。

他忽然想起以前在雞湯文里看到的公司面試，小伙子地上撿垃圾被稱贊人品不錯，于是通過的故事。難不成需要觀察細節(jié)，進去先看看地上有沒有煙頭，易拉罐之類的東西？

不一會兒，顧茜茜跳著步子從里頭出來了，他下意識地去看她，剛想開口問問究竟是什么難題，可那家伙一溜煙的跑出去了，壓根沒給顧小北機會。

于是，顧小北還是獨自走了進去。

坐在位置上的是個身穿西裝的枯瘦老人，他的臉上帶著長長的胡須，如果不是那身西裝，看上去真就像個修行的“道士”。他的邊上站著個女孩，穿著學校制服，和那次秋銘身上的一樣。顧小北剛想感嘆學院的女孩身材都很好，那女孩就開口了。

“顧小北同學你好，這位是學院的教授牧羊先生，今天的面試你不用緊張，我們只是問幾個問題，沒有后果，不必擔心?！彼秒娫捒头銣厝岬穆曇糁v解著

顧小北坐下，看著面前那個叫做牧羊的老人。

“同學，你覺得，什么是正義?！崩先藛?

“正……義？”顧小北覺得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怎么會是……這種問題。

“正義就是……做大部分人覺得對的事吧。”他含糊地解釋著。

“大部分人覺得對的事。大部分人？十個人算嗎？”

顧小北想了想，搖了搖頭

“一百個人，甚至一百萬個人，如果他們都在做你覺得不對的事情，那么你覺得這算正義嗎？”

顧小北覺得，大部分人可能都會回答，不算吧，因為他們覺得在審官面前要呈現出自己思維的獨立性，不盲目從眾，這樣可能在審官面前的評價分比較高。

但他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道

“算吧……大家都覺得對的事情，我覺得不對，應該是我的問題?！?

剛說完，顧小北偷偷看了一眼牧羊教授，但他沒什么表情，他的眼睛仍舊停留在一塊水筆板上，看樣子上面是測試的考題。

“好，那我再問你。如果這件不對的事情是指要殺你呢？這只是一個假設，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容許我先道個歉，對不起。”牧羊教授緩緩說道

殺我？顧小北想，十個人要殺他，那他可能是什么富二代，一些殺手用來綁票勒索的工具。一百個，甚至一百萬人要殺他，按照他這一窮二白的身世背景，想必他應當就是罪大惡極之人了吧。

“他們也許是對的，但我得為我自己著想……我不想死，就算我活著是不對的?！鳖櫺”边@樣回答

那個穿學院制服的女孩投來個怪異的眼神。

“好了，你的問題結束了，出門請幫忙傳喚下下一名學生……”

令人意想不到地面試結束了，沒有易拉罐、煙頭、廢棄的餐巾紙，只有一串奇怪的問題。

顧小北站起來轉身出門，覺得自己忽然好沉重。這幾個奇怪的問題不知為什么，他總覺得不像是在問他，而是在問他身體里那個“混沌”。如果把那個滿口魔鬼惡魔的家伙聯系起來，那么這個問題就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