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伸出手在云煦眼前晃了晃，見他眼珠動了動，看向她，神智很清醒啊！

又伸出兩根手指，“這是幾？”

云煦卻白了他一眼，一扭頭向一邊走去。

沒錯啊，自己問這么白癡的問題他要是認真的答才有問題呢！不過人長得好看怎么都好看，就是剛才白了自己一眼，那眼神怎么也看著那么勾魂呢？完了，自己這花癡病恐怕要得一輩子了。

整天這么個“美人”在自己身邊晃悠，自己得是有多大的定力才能把持得住啊，而且貌似這“美人”對自己還挺有意思的。

唉呀！現在哪怕在這種環境下見到云煦的背影，心里都直癢癢，怎么辦？自己中他的毒太深了。

剛才云煦的反應一切都很正常啊，沒有什么表現出他中邪了，或者瘋了。可他竟然允許自己動他的寶貝墨淵，而且還表示自己以后也可以動，這不是瘋了又怎么解釋？

把她當成自己人了？但云曦都不能動的東西，卻允許她動，那是說明自己在他的心中比云曦還重要？

想到這兒莫言心中就像吃了蜜一樣甜，什么關系會比兄弟還親近？自然不言而喻，再想起之前他對她的那些親密舉動，她更確定了他對她的心意。云煦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向來做到都未必說到，現在這些已經是他表達的極限，她又怎么會不懂？

可是轉瞬間又變得心事重重，感情上她很高興自己得到的結論，可是理性上，她害怕，他越是表現出對自己的重視她越是害怕。怕自己最終還是會負了他，怕他們成為彼此的軟肋。

控制，自己一定要控制，有些事過猶不及，開始與云煦建立感情就是為了之后行動的方便，因為知道他性情寡淡，怕之后行事他會不配合。

可沒想到這感情一下子沒收住，遞升得太快，投入的太多，而自己也深迷其中難以自拔，總是一次次的想下決心斬斷卻又總是一次次的心軟做不到。或者更準確的說是舍不得，從內心深處也不想，不想和他分開。

可是自己一次次的遲疑，一次次的放縱，最后的結果可能會將兩人都推向深淵。敵人如果利用他們之間的情感，便可輕而易舉的將他們掌控。

他們的敵人是個最擅長找出對方弱點的高手，一旦被他發現她和云煦之間的這種羈絆，一定會被大加利用。

其實莫言自己也是個利用人弱點和情感的高手，所以才會在最開始想用兄弟情將云煦拉入為她所有。而她的對手顯然這方面并不比她差，她甚至都能想到一旦對方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會做出什么事。而自己或者云煦即使知道那是陷阱也會義無返顧的跳下去，這就是人心，這就是情感羈絆的可怕。

顧佐之之所以還沒有對云煦和莫言他們用這種手段，并不是他不會用或者是不擅長，只是因為他還沒將他們放在眼里，沒用用心思對付他們而已。而莫言現在處處都能占些先機也正是因為她在暗而他在明。

可是隨著之后事情的發展，不用多久，憑著顧佐之的老謀深算，很快就會發現現在讓他處處受制的幕后之手。而當他真正把她當成對手之后，所有的陰謀和算計便會防不勝防，自己的一點點紕漏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蘭妃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如果被他知道云煦與她之間的這種超越一般的情感，后果一定不堪設想。一時間，心亂如麻。

莫言在這邊頭腦里各種的翻江倒海，云煦那邊卻開始進一步的向里面探查，他拿著火把向里走去，果然之前他借著微光看到的那些起伏真的都是尸體。

只見那些尸體一個疊著一個，將這個將近一畝見方的大坑填得滿滿的。

尸體被剛才的爆炸炸毀了一些，上面有一些被炸得支離破碎，殘肢斷臂到處都是，但下面的相對保存得比較完好。

雖然經歷這么多年很多都只剩下了白骨，但放眼望去也能感受到當時那如人間煉獄般的場景。

耳邊似乎回響起當時凄慘的叫聲，哭泣聲、求饒聲、哀號聲從四面八方向他匯聚，仿佛要刺破他的耳膜，鉆進他的腦子里。

胸口一陣氣血翻涌，一張嘴，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腳下都站不穩晃了晃，雙腿無力就要向地上栽倒。

這時身后一個瘦弱但卻堅實的身體頂住了他下倒的趨勢，從他的腋下鉆出個小腦袋，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另一只手摟住他的腰，把他向后帶著走了幾步，遠離了那些尸體，那個尸坑。

云煦這才好像緩和一些，耳邊那刺入腦袋里的尖叫聲漸漸地消失。

“怎……怎么回事？”此時的他顯得有氣無力，站都站不穩，整個身子都靠莫言在下面撐著，不然早就坐地上了。

“這是幻術，你本就中了尸毒，而這個坑里充斥著更多的尸毒，平時都在尸體里，可剛剛被我們炸得散到了空氣中。內外相交，所以你中的幻術更嚴重。”莫言扶著云煦又向遠處退了退，盡量遠離那個尸坑。

“你也中了？”莫言說他更嚴重，言外之意就是她也中了幻術，只是相比他要輕些而已。相比自己云煦此時更擔心她。

“我沒事，我已經服了清心丹了。”莫言說著將一粒藥丸送到云煦唇邊。“含在嘴里別咽！”

云煦照著她說的將藥丸含在嘴里，一股清涼中透著辛辣的味道充斥口腔，直沖鼻子又沖上腦瓜仁，立時頭腦便清醒了一半，身上有了些力氣。

莫言感覺到云煦好了些，能自己站住，見他看向自己動了動嘴，便搶先一步說道：“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是想問我清心丹怎么能治尸毒？”

她慢慢的扶著云煦到一邊一個石頭上坐下，才又慢慢的解釋，“月影之前給我用過一次，因為清心丹里有薄荷，薄荷有醒腦的功效，所以即使不能完全解除尸毒，也能緩解中毒的癥狀。要不怎么說月影就是我的福星，這次要是帶她來可能很多事會簡單得多。”

云煦的臉色沉了下來，明顯有一絲不快浮到臉上。

莫言正看著他，捕捉到了這一抹不快的表情。皺了下眉，心道：怎么又惹到這家伙不開心了，自己剛剛說錯什么了？每天這么小心翼翼的還能出錯？最頭疼的是他到底哪里不開心，為什么生氣，她完全不知道。

莫言蹲下身，反倒比云煦還矮了一些，只好抬著眼，歪著頭，一臉討好，“云二公子，怎么了？我又哪說錯了，您給個明示唄，讓我死也死個明白。要不您這一會一生氣的，我都不敢說話了。你告訴我我下次就知道注意了，哪些話不可以說我就不說了。省得總惹您生氣！”

云煦定定的看著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但又忍住沒說。依舊是一副我不說要你猜的表情。

這把莫言急的，直撓腦袋，“告訴我吧，好不好？”一邊說一邊扯著他的袖子搖。

云煦有些失望她猜不出自己的心思，很多話他……說不出口，只好心里暗自生氣，有些賭氣似的說了句，“沒什么。”

說完站起身看向尸坑，不再理她。

莫言一臉的無奈，自己喜歡的人跪著也得寵完。在他身后握緊了拳頭，空著揮了兩下，假裝打過他出過氣，長長的呼出口氣，才算是把堵在胸口的悶氣舒解開。

他在背后做的小動作云煦都知道，只是裝作不知，見她生氣，他心情反倒好了些。誰讓她總氣他，總與別人曖昧不清。

嘴唇輕輕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正在這時頭頂上挖掘的聲音越來越清楚，隨著一些沙土嘩嘩的掉落，一束陽光竟然從上面透了進來，雖然只有細細的一束但卻讓這陰氣森森的地方立時便多了幾分陽氣。

莫言心里興奮起來，終于要見到曙光了，“再把洞挖大些！”她大聲的喊道。

“聽見了，聽見了！再挖大些！”從洞口傳進來陳忠的聲音。

莫言轉回身，看著云煦，“我們快成功了，先出去吧，看看那個阿婆有沒有找到解尸毒的方法。”

云煦點頭兩人按原路回到了地上，此時外面也不再陰云密布，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已經是艷陽高照，沐浴在這明媚的陽光之下，之前心中的一切陰霾都一掃而光。

莫言他們這時才看清楚自己身上有多狼狽，剛剛爆炸時翻起的面粉和灰落得他們一頭一臉一身，兩個人都像是剛從土里刨出來一樣。

兩人看著彼此的樣子不由得相視而笑，莫言哈哈笑得很夸張，云煦雖然只是輕輕勾了勾唇，但卻足以勾魂攝魄，莫言看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云煦看著莫言花癡的表情，抬手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記，“發什么呆，去洗洗！”

說完便揚長而去。莫言這才回過神來，揉了揉被敲得發疼的額頭，心說要是他天天對著她笑一次，她不得被他迷死！有時想想難怪有那么多皇上荒廢了國事，要是有這么個美人成天對著自己笑，她可能也不早朝了！

趕緊追了幾步，追上云煦又在一邊蹦蹦跳跳的白話著什么。一靜一動，卻相得益彰。在陽光下明媚了整個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