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龍坡，昔日兩大強軍毀滅之地，沿著兩坡，國防軍熱火朝天地挖掘著坑道。坑道清理的土又被運到坡頂，筑起了另一道工事。

這是馮為了保險，提出的另一重保險。如果伏擊失敗，國防軍就可以快速撤退到坡頂，配合大炮防守，總不會全軍覆滅。

蕭四掄著工兵鏟，混在士兵中一起挖土，渾濁的汗水在臉上流下，留下一道黑黑的印子。

“元帥，你說鮮人是不是都和鳳嶺灣的那樣兇？”

三千本部軍接受的是新式訓練，熟悉工事構建，可是其他新加入的國防軍卻還沒有完成訓練，所以蕭四抽出一部分本部軍進行現場指導，就地實習。

開口的是曾經和蕭四一起挖過礦，一起砍過人，一起流過汗的本部軍。雖然之前發過誓，要和蕭四一起打國戰，可是鳳嶺灣的烏丸人的兇悍，還是讓他有點心虛。雖然他也沒交手，只是聽說，但是也夠嚇人了。

所以他想要在蕭四這里尋求點安慰，因為蕭四總能用言語給予人勇氣和信心。

蕭四也看出很多人信心不足，于是直接手支在坑道上借力跳了上去，揮舞了下手里的工兵鏟，大聲說道：“諸位，你們說鮮人兇不兇？”

停下手里活的士兵們面面相覷。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說了實話說不定就要槍斃。

“不錯，你們沒有喊‘不兇’，說明你們有點腦子，不傻，也知道鮮人很兇。”蕭四颯然大笑，沒有顧及所謂影響軍心之類的。

“都要一個坑道里拼命的兄弟了，也沒必要用假話欺騙。”蕭四繼續說道：“鮮人確實很兇，我們源國的鄰居吳國，就是被鮮人打殘，如今茍延殘喘。打殘了吳國，鮮人又立刻調轉馬頭，打我們源國，又花費了三個月，攻破了榆關，就連夏侯元帥都沒能扛下來。”

本來就心虛的國防軍被蕭四一盆冷水澆滅了心頭不多的熱血。

“可是我在這里卻也要說一句‘鮮人不兇’。”蕭四聲音陡然增大，幾乎咆哮道：“剛才我罵你們喊‘不兇’是傻子，我也喊了，但我確定自己不是傻子，鮮人在我眼里就是不兇。因為清水就是大兇之地，這里有比他們還要兇的清水人。”

“你們再告訴我，鎮國軍強嗎？”

“強。”

“強”

“當然強。”

……

這一次，言語雖然不統一，但很多人都喊了出來。

“你們認為鎮國軍強？”蕭四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當場捧腹大笑：“你們可真是會開玩笑。”

“元帥，我們難道說錯了嗎？”有人舉手問道。

“這話別人說，當然沒錯。”蕭四指著國防軍，厲聲道：“可是在你們嘴里說出來，卻讓我丟人。你們難道忘了，你們之前是什么人？”

“是和我霸占了礦山，又稱雄黑街的礦工。”

“是接受了新軍訓練，第一批的國防軍。”

“是曾經號稱三大強軍的黑熊軍和天兵軍的繼承者。”

“是制霸了黑街的三千幫派打手。”

“是赫赫有名的兇鱷山賊團。”

“是清水幾百年一出的‘黃金一代’。”

“如今，如此強大的你們共同聚集在國防軍旗下，足以讓任何敵人在你們腳下瑟瑟發抖，足以成為這個時代新的傳說，可為何你們卻在懼怕對手？”

“沒理由啊，兄弟們。”蕭四道：“舊的傳說鎮國軍不過一萬人，被斷了后勤，他們仍然以一敵七，一萬人擋住了鮮人七萬人三個月。可你們將要做的，是一萬五千人打一兩千人，七打一啊。你們還有大炮，新槍，新刀，難道還不能勝之？”

國防軍被蕭四一番欲揚先抑，也弄得心神膨脹起來。

好像……老子們之前也猛如虎啊，不差啊。

沒道理慫啊。

蕭四心里松了口氣，總算是給隊伍找回信心了，否則一支猶豫之師，很可能就在戰場上崩潰。

“各位，我送大家二十八個字。”

“戰士不效死，何必言國防。”

“血肉筑長城，舍我保大家。”

“國戰光榮，后退恥辱。”

“再沒有比這個時代更壞的了，但作為戰士，也再也沒有比這個時代更光榮的了。為國而戰，國戰萬歲。”

蕭四的話就像是男人的春藥，讓一群本來心里彷徨的國防軍紅著眼，開始聲嘶力竭的像野獸一樣的吼叫，銳氣沖天，眼睛中閃爍著明亮的光彩，再無半絲的猶豫和彷徨。

“為國而戰，國戰萬歲。”

“為國而戰，國戰萬歲。”

…………

“現在我終于可以確定他有資格爭霸七國了。他簡直是天生的領導者。”

馮在滾龍坡頂上，親眼看著蕭四短短時間就一步步調動了幾千人的士氣，將軍心擰成一股，灌注心念，讓他們為了自己而歡呼。他走到鄭逸風身邊贊嘆道。

鄭逸風欣喜之色溢于言表，激動道：“清水一直缺乏一位統帥之才來統御，現在這個人終于出現了。”

“好了，諸位。”蕭四揮舞著工兵鏟，大聲道：“讓我們一起來挖坑道吧，挖好了坑道，我們躲完，就可以砍下他們的腦袋，將他們的尸體填進去了。國戰萬歲，呼哈。”

“呼哈。”

幾千柄工兵鏟揚起，代表著一顆顆振奮的心。

馮計算過，就國防軍目前人員混亂，訓練又沒有完成的情況下，至少需要八個小時才能夠構造出符合條件的坑道作業，可國防軍卻只用了一半的時間，四個小時就上交了一份完美的答案。

……

三天后的下午，秋日的太陽照常曬在滾龍坡，蕭四，袁洪等指揮官和各自士兵士兵混在一起，同吃同住，也一起在坡上經受太陽的毒曬，默默等待對手的到來，直到通訊兵跑到山坡，找到蕭四，喘著氣道：“來了，來了。”

蕭四合上手里的兵書，沉穩的問道：“大概多少人。”

“大概一千五六的樣子，后面還有一些馬車。”士兵回道。

蕭四點點頭，讓通訊士兵回去，然后下達了命令。

“全體都有，隱蔽。”

國防軍迅速起身，跳下坑道，開始隱蔽。這時，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有一個軍官穿梭在隊伍中。

這是各排的排長，在檢查和告誡自己的士兵注意隱蔽和糾正他們的錯誤。

日耳曼尼亞的軍事指揮有一個鮮明的特點，很多的軍官，包括將軍都喜歡待在一線，就近把握敵我動態。他們尤其注重基層軍官能力的培養。

蕭四很喜歡這個特點，希望能夠在國防軍中培養成這種習慣。所以他規定以班排為基本單位，各級軍官都必須和自己的士兵待在一起，管理好自己的隊伍。

士兵下了坑道，很快又從坑道里找出一塊覆蓋著褐色布塊的木板，將它們撐在坑道口，只在前面留十厘米高的觀察口。

即便站在不遠處，不去細看，也無法發覺。

觀察口，一個個槍口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