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帥萬歲。”

“國防軍無敵。”

吃瓜群眾很多時候都是盲目的，他們看到袁洪一眾人身上傷痕累累，押著的俘虜也就幾十來個。反觀國防軍一方，浩浩人***神奕奕，俘虜排成長排，繳獲無數，這邊到了山下，尾部卻還在山上，立刻就覺得國防軍的實力強大無比，天下無敵。

一個年輕的女記者看到這一幕，立刻拍下國防軍的“英勇”一幕，在上面寫下明天頭條的標題，“我無敵國防軍勝利歸來”。

張升看到了，嘴角直抽搐。

稍有軍事常識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袁洪他們才是經過血戰，艱難取得勝利的一方，國防軍只是驅趕了鳳嶺灣內的居民下山。

他看不下去了，為了清水日報的臉，他要過女記者的筆記本，改成“我無傷國防軍勝利歸來”。

面對山呼海嘯的喝彩聲，蕭四站在飛船上，矜持的招手，享受這一刻的榮耀，可是瞥見袁洪幽怨的眼光，悻悻地收了回來。

他在想接下來怎么說服袁洪呢？他之前可是答應，將石寨的人全都交給袁洪處置。可是他又看上了石寨的技藝和知識，這對他太重要了。

要不就將雷孝忠的營給他，組成一個整團好了。

反正石寨總要保下的。

浩浩蕩蕩的國防軍踏上歸途，后面很多人都沒有散去，而是一路跟隨。

這一點讓蕭四很滿意，說明他們已經有了團結的意識，知道國防軍的榮耀和他們相關，而不是麻木不仁。

這一點很重要。

他從小沒有父母，也沒有一個家，所以故鄉就是他的家，這里的人就是他的親人。不管他們認不認自己，但自己要認他們。否則自己在天地間不就是個無根之萍？

所以，他不但要改變清水人的麻木不仁的性格，還要改變他們的生存現狀，改變世人對他們的鄙視，保護他們不受鮮人的入侵……

總之，他要對清水負責，不管他們知不知道自己的付出，接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反正自己做這些也不是為了獲得他們的感激，讓他們對自己感恩戴德。

你見過哪個兒子為了家里人做點事，就要自己的父母妻女，舅舅兄弟將自己當做恩人，三拜九叩的感謝？

回到郡城，國防軍又接受了一波熱烈的歡呼，甚至不少懷春的姑娘，盯著那些英氣的士兵，眼睛閃閃發光。

周博業和鄭逸風接收了俘虜，國防軍各自歸營。而蕭四則將袁洪幾人請進府內，在后院擺了一大桌子招待。

“吃啊。”蕭四笑著道。

袁洪經過一番激烈的戰斗，消耗很大，需要大量能量來補充消耗。眼前的一大桌子都是高能量的肉類，烤乳豬，紅繞牛排骨，燉豬蹄，烤全羊……

袁洪口水直冒，肚子更是“咕咕”叫個不停，似乎是在催促袁洪快吃。

可是袁洪抱著手，一筷子也沒動，因為蕭四賤兮兮的笑臉讓他很膈應，讓他吃不下。

周魁咽了口唾沫，將手悄悄伸了過去，拿起豬蹄整個塞進嘴里，然后腮幫子緩慢地鼓動，盡量不要發出聲音。

他掄鐵棍可是很耗力氣的，對手又是虎勇士，廝殺經驗豐富，很難纏的。他太需要補充能量了。

這其實很正常，武者雖然強大，但也要遵守能量守恒，你輸出高，補充自然也高，不然也會耗死。

所以武者各個都是大胃王。

“三團長，吃飯了。”蕭四才不在意袁洪擺臉色。他看重袁洪，就應該忍受他的脾氣。總不能天下的好事都讓他占了吧。

“誰是你三團長？”袁洪煩道。

“那就第四師副師長好了。”

“沒興趣。”

“第四師師長？再高沒有了，我就一個師，還是不滿編。”蕭四攤手道。

袁洪的臉色一變再變，在忍耐和爆發之間徘徊，最后蕭四“賤兮兮”的笑讓他最后一點怒氣值滿了，爆發了出來：“混蛋，你到底什么意思？你對我的態度為什么總感覺和別人不一樣？”

袁洪終于忍不住吼出他總瞧蕭四不順眼的原因了。

五年前

袁洪十六歲，當初的他已經完成筑基的最后環節，開始激發潛力，實力提升到一階后級，借助靈之力，清水的一些二階都會被他壓制。于是從十一歲脫離天兵軍專心修行之后，他再一次復出，先是和縣長達成協議，成為了縣尉，然后又組建了朧縣城防軍，將目標對準了囂張的山賊。

經過艱苦的戰斗，他踩著山賊的尸體，在清水聲名鵲起，甚至名聲傳到郡外，那時他已經十八歲，他的實力已經達到二階初級，然后他就遇到十四歲的蕭四。

這個少年是御神師，可是他第一次見面后就覺得他對自己的態度有點怪異，到底是如何的怪異呢？好像有點親近，經常主動跑到自己面前，還給自己帶來一些情報，甚至主動出主意。

但這沒問題，誰讓他自己是英雄呢。

接下來，打山賊的活他干得越來越溜，因為山賊越打越弱，而他越打越強，甚至打到最后，清水的山賊就剩下“三大賊”，也就是唯三沒有被他打死的老賊頭，勉強還活著，其他都不入流。

而蕭四依舊在自己面前蹦跶，可是他感覺蕭四對自己的態度越發怪異，總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自己。

他不是很懂。

但這沒有問題，他是大英雄嘛。

可是，某一天在路上，他碰到一對熱戀情侶含情脈脈地相對而視時，他突然一個激靈，腦海中不可遏制的浮現出了蕭四望著他的眼神。

他好像懂了一點。

但這沒有問題，他是……

怎么可能沒問題，問題大了好不好。

于是從十九歲時，他面對蕭四就總感覺膈應，尤其是見到他標志性的笑容，總能讓他發毛，然后暴躁。

兩年過去了，他二十一了，蕭四十七了，可是他依舊不敢看他的眼睛。

青春啊。

咳……

想遠了。袁洪趕緊將自己跑遠的思想拉了回來。

他今天就要問清楚，蕭四的眼神到底什么意思。

你問我為何對你情有獨鐘？

蕭四回道：“因為你是我的另一半。”

“歐……啊？”

信息量好大。就連馮和周博業也忍不住投來八卦的眼光。果然，每一個男人都有一顆八卦的心。

見到一幫子不正經的家伙想歪了，蕭四臉色漲紅，怒拍桌子道：“你們想什么呢？”

“沒想什么。”一群人目光在袁洪和蕭四身上亂瞄，嘴上卻整齊的回答道。就連袁洪自己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來。

都不純潔啊。

“煙。”蕭四伸手。

徐平遞上一根煙，滑根火柴點燃。

蕭四手指夾著煙，臉上露出追憶之色。

“那故事就很遙遠了啊。”

“多遙遠你今天都要說清楚。”袁洪黑著臉道。

“那是我十四歲的青春……不，是八歲的青春……不，還是從三歲開講吧。”

“三歲之前我是沒有記憶的，我的記憶始于黑街。”蕭四回憶道：“猶記得三歲的我便是天賦絕倫，心智成熟，誠實可愛……咳……扯遠了。反正我記得自己睜開眼，就好像懂得很多，但又腦子空白一片，什么都不懂的樣子。不知道自己的來歷，姓名，什么都不知道，空白一片，甚至黑街的人也沒有人認識我，就像憑空出現。好在‘幼奴’都是小孩子，也不排外，于是我也成為了其中一員。”

失憶？孤兒？幼奴？

在場絕大多數人這是第一次聽到蕭四的有關身世。沒有想象中的精彩傳奇，更沒有傳說中的江湖奇遇，有的只是世上最可憐的諸多身份的集合體。

難以想象，一個失憶的三歲孤兒，成了黑街里生存“幼奴”，到底需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夠活下去？

幼奴，就是黑街上游蕩的那些小孩乞丐，就如他們的稱謂一樣，在幫派眼里，他們就是幼小的預備奴隸，等到十歲，捕奴隊就會將他們捕捉，然后賣到外地或者豪門。

蕭四的故事沒有因為聽眾的可憐或者嘆息而停止。

“那是在五歲，突然有一天，捕奴隊對我們還沒有滿十歲的動手了，我們因為有人需要，被提前賣了。我被送到春風樓，被人教著如何端茶遞水，裝可憐討錢……反正學習的東西很多。但我不喜歡那里，我喜歡自己動手去偷，去搶，但不喜歡求人施舍，所以我找到機會偷著跑了，又回到黑街幼奴里。”

“后來有一天，大概七歲，我的精神力覺醒了，也是在那時，我在黑街遇到了一個因為要不上飯餓的蹲在墻角哭涕的黑大個，我看他可憐，所以收留了他。誰知他是一個大胃王，為了喂飽他，我不得不開始帶著他賺錢。”

談到黑大個，蕭四臉上不由變得溫柔。李黑雖然傻了一點，能吃了一點，但是他卻是自己的第一個兄弟，也是親人。

“我和他相依為命，可是在黑街這個不講道理，只講拳頭的地方，我和李黑交了保護費，可是他們覺得李黑身體壯得和牛一樣，就將他綁了，賣給一個海外的人去挖煤礦。為了找他，我也不得不去挖礦。”

眾人精神一震，接下來平凡、悲哀的日子過去，恐怕就是蕭四發跡的開始了。

他們很多人，比如袁洪等人，到現在都不明白蕭四到底是如何變出三千人，又是如何做到將三千人悄無聲息地運進城。

“在那里，有很多礦工，都是被騙來，或是被人販賣，替洋人老板挖礦、挖煤。”蕭四說道：“洋人老板不經常在，那里就是一群雇傭的打手在看場子，監管很松，只要看著沒人逃走，按時上交規定數量的媒、礦就可以了。于是我和黑子有了機會。”

蕭四笑道：“或許是我在御神師一系真的很有天賦，我的精神力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壯大，而黑子天生神力，有我利用精神力偷偷溜出去，給他打獵，尋找足夠的肉食進補，他又在礦場不斷鍛煉，竟讓他跨入了一階。于是我的心思活躍起來，開始串聯礦工。”

“當時我十二歲，本不足以服眾，但有了黑子的支持，他的天生神力再加上我的智謀，很快就將一些人聚到身邊，然后在我的計劃下發生了一場暴動。我們趁亂殺死了看場子的打手們，占領了礦場。”

“接著，我便收攏了礦場所有礦工，索性趁著消息沒有散開，襲擊了一個又一個煤礦，鐵礦，還有一個元氣礦……最終霸占了附近所有礦場。并又設計殺死了聞訊趕來的洋人老板，從他那里又得到了很多的資料。步槍設計圖紙，機器設計圖紙……很多很多圖紙，他是個商人，做各種生意。”

“統一了礦場，殺死了老板，我便無后顧之憂占據了那里。發放搜刮的財物，送走了一部分想回家的礦工后，我就和剩下的礦工一邊繼續經營礦場，一邊開始一些訓練。直到一年后我殺回黑街，用一年時間站穩了腳跟，也嘗試改造了部分黑街。”

這是他十四歲之前的人生歷程，雖然說不上驚心動魄，但也不算平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