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做個交易
- 凰落成仙
- 雪柔
- 3591字
- 2020-09-10 10:53:09
“怎么,你卻怕了?”若離看他不答話,故意氣他:“入了魔界成為魔王使者之后,你血將軍的血氣倒是也都丟在魔王那里了。遇到搞不清楚底氣之人,不敢行動,只會說大話過嘴癮,真讓人失望,”她在這里停頓一下,哼笑一聲“還想學(xué)人間帝王金屋藏嬌,可笑。”
“你說什么?”鬼陰氣得黑云上頭。
“和鬼陰相比,你差的太遠(yuǎn)。”若離走出窗戶,站在七樓的塔檐上,一字一句,緩慢卻清晰地說道。
鬼陰原本就很少的眼白,此刻也變成了黑色。
他手一伸,憑空出現(xiàn)一把長柄大刀,刀面有一道凹槽。他端著長柄向若離砍去。
大刀即將砍刀若離身上時,若離身形從塔檐上消失,驀然出現(xiàn)在一米開外,鬼陰快速將刀面一橫,掃向若離,若離身形又消失,出現(xiàn)在另一個地方。
若離此隱彼現(xiàn)的身形,雪衣青黛,在冷冽的雪光中,比鬼陰還要像似一個鬼魅。
鬼陰砍了幾下,不中,心內(nèi)暗暗害怕,不知這一個乳臭未干的黃毛丫頭是何來歷,竟如此厲害。雖然說句實話,那個小丫頭滿頭青黛,發(fā)色不黃,姿容絕美,也不是乳臭未干。
“不知姑娘尊姓大名,與我有何過節(jié),為何闖我九幽塔?”自己的情況被對方曉個底朝天,而自己對對方一無所知。鬼陰覺得既然現(xiàn)在打不過,就先打聽打聽對方來歷。
“我的來歷你不用打探,也是你打探不得的。”若離容顏肅穆,俾睨鬼陰。鬼陰竟覺得面前的姑娘不怒自威,讓人不自覺順從她的指示。
“不知姑娘來此有何貴干。”
“只是路過,見你這九幽塔風(fēng)景別致,想叨擾一下,誰料和主人一見如故,被她留了幾天。”若離說的很冠冕堂皇。
“姑娘故意用了燈光吸引我的注意,可是有話要說?”
若離心道:沒想到這鬼陰做了魔王的手下,真的失去了血性。當(dāng)年鐵面無私,一把斬魂刀斬了多少怨魂,現(xiàn)在竟然學(xué)會看人眼色形式,虛與委蛇,真真可悲可嘆。
失去了血性的鬼陰,不再是人間的威脅。
“我來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
“借用一下你的鬼王令牌。”
“姑娘好大口氣,鬼王令牌乃四使令牌之一,相當(dāng)于一方將印,如此重要,我怎會給你。”鬼陰歪側(cè)一下頭,不看若離,堅決表態(tài),不愿意給。
“那好,不給鬼王令牌,那么,我要魔界地勢圖。”若離也不為難鬼陰,換了一個東西。
“魔界地勢圖,集市上就有賣,幾個銅幣就能買到,又何須向我借用。”
若離聽此,眨眼間就到鬼陰面前,帶起的風(fēng)吹掉了鬼陰的帽子。
她看著鬼陰的眼睛,冰冷地說:“不要裝糊涂,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份地圖。”
鬼陰被她突然到來的身影和冰冷的表情嚇到,打了一個寒顫,他感到一股如泰山壓頂般的壓力,然后他又覺得有點窩囊。
他自己就來自陰冷的地獄,是以在這寒冷的魔界也沒有任何不適。現(xiàn)在竟然被一個小姑娘嚇得打了寒顫,被他人知道,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不過他也做了地府幾千年的血將軍,經(jīng)歷頗多,很快穩(wěn)住心神,默默運功對抗這股壓力。可是這股壓力就像有生命似的,綿綿不息,他的心口有一股氣,一直出不來,郁悶的難受。他閉著嘴重重地咳了幾聲,嘴角流下一道血。
“想起來地圖在哪兒了嗎?”
“你應(yīng)該不是魔界之人吧,要地圖做什么?”鬼陰用手抹了抹嘴角,問道。
“就因為不是魔界中人,所以才需要,至于我的用途,不是你該關(guān)心的。”
“魔王信任我,把地圖交給我,我不能違背他的信任,對他不忠。”
“哼,”若離冷笑,眼神凌厲地看向鬼陰:“十幾年前,你為了何子君,判出地府,已是不忠,現(xiàn)在,要和我忠誠,不覺得可笑嗎。”
鬼陰氣急,無奈不能反駁。若離繼續(xù)說道:“來到魔界,只為幫何子君找個容身之地,才屈從魔王,今為了一份地圖,又置何子君于不顧,你已不忠,還要不義嗎?”
鬼陰詫異:“此話怎講?”
“憑你的功力,應(yīng)該看出何子君有異常,如再不相救,她活不過半年。”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找救她的方法,可到現(xiàn)在都沒有找到。”
“前段時間,在玄機閣鬧出亂子的黑衣人,是你吧?”若離問
“原來姑娘是玄機閣的人,怪不得所知甚多。你果真有救子君的方法?”鬼陰心中現(xiàn)出一絲希望。
“不能救她,我和你啰嗦這么多做什么。”
“如果姑娘真的救了子君,魔界勘略圖我雙手奉上。”
“都道千年不茍言笑的血將軍一朝鐵樹開花,成了世間少有的情種,今天看來,外人評價果然沒錯。”若離笑言。
鬼陰舉頭仰望天上孤星,慢慢傾訴。
想當(dāng)年我為地府血將軍,刀下亡魂不計其數(shù),,各殿行走,大家都是一片敬仰,可是高處不勝寒,別人都仰望你的時候,你會覺得孤獨。幾千年來,我心中全無他想,把維護(hù)地府秩序當(dāng)做己任,從來鐵面無私。
那天閻王要我斬殺一個犯錯的女鬼,我遵從王命,揮刀欲斬時,她對我笑了。從來沒有人對我笑過,看到她的笑容,我從來沒有猶豫過的刀,偏了一寸。因這一念之仁,我放了她往生,卻記住了她的笑容,翻了陰陽冊,常常擅離職守,到她的降生之地去看她。她從一個小孩子,長成了一個小丫頭,后來她結(jié)婚生子壽終正寢,喝下孟婆湯,走過奈何橋,我站在橋邊,還是揮刀斬她時的裝扮,可是她卻不記得我了。
我第一次不甘心,找了轉(zhuǎn)輪王請求入人間歷劫。怕找不到她,我在她耳上釘了一個血珠,同時給自己下了一個封印,告訴自己,一定要找到一個耳垂上有血珠的姑娘。做完這些后,跟到她后面,也入了輪回。
往生之后,我記著要找耳垂上有血珠的女孩,懵懂時也將此話告訴家人,家人都說我是早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后來我念叨得多,就要魔怔了,才四處幫我找這樣的女孩,卻一直未找到。
后來我初識她時,見到她的血珠和笑容,整顆心都要被填滿了,直覺她就是我要找的人。我想方設(shè)法打聽的身世,創(chuàng)造機會和她進(jìn)一步結(jié)識,可是未料到佳人已有婚約。
我不甘命,好不容易找到命中之人,怎會輕易放棄。我知道她對我有好感,就費勁心機得了她的芳心,我已經(jīng)說服她推掉婚約,而那個未婚夫也同意了,奈何父母出面了。
他們的父母不同意退婚,我的父母聽聞此事,也不愿意我做出毀人姻緣的小人行徑,使計將我騙回了家,關(guān)了兩年。哼,他們不知道,我為了子君,地府將軍都不做了,追到人間,為了得到子君,一點小人行徑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我那時是凡人,羽翼也不豐,擰不過家人,也無法給子君送信,暗暗心急。不知道子君收不到我的信,會不會失望,這么長時間等不到我,她會不會嫁于他人。
父母指給我個混亂的姻緣,我自然誓死不從,在婚禮上鬧得很難看。父母和女方家里有了嫌隙,也對我失望了。我的堂兄趁機誣陷我長期挪用公中銀兩,欺男霸女污了家族名聲,我被趕出家門。我去找子君,得知她已嫁于常邑,我心像碎了一般,不知道沒有子君得人生將要向何去,下半生要做什么。
因為機緣,我在子君附近落草為寇,家里人聽聞了,更是對我不恥,不愿意承認(rèn)家中有我這樣一個子孫。以前提起來人人稱道的韓二公子,就這樣消失了。
過了幾年,一次醉酒,我說出了子君的事情。我的手下覺得不就是個女人,搶過來就是了。大家都喝了酒,趁著酒興進(jìn)了城,要去常家搶子君。可是后來事情失控了,不知怎的,我的一個手下失手殺了人,常家的人反抗,大家亂做一團。我的手下見了血,匪興被喚起來,也不甚清醒,就忘記了去的目的,做起殺人掠財?shù)墓串?dāng)來。
我趕到時,剛好見到我的一個手下當(dāng)著子君的面摔死了一個她的女兒。我偷看子君時,常常看到她抱在懷中的女兒,軟軟的,很可愛。摔死了女兒之后,那個手下舉起了子君得兒子,子君一直求他不要,他還在哈哈大笑。
那一刻我腦子像充了血,提起刀就沖了上去,一把捅進(jìn)我手下的身體里,接過要摔倒地下的兒子,遞給子君。
子君的家人已被全部屠戮,只剩下她兒子和她。她一直求我,放過她兒子,我讓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我想既然她已經(jīng)沒有了家人,把她兒子送走,她身邊就沒有別人了,只有我,我們可以互相依靠,就說可以。
子君生怕我后悔,顫抖著聲音讓她兒子快跑。她兒子不愿意,她就打他,威脅他,讓他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
那小子滿身血污,終于踉蹌著跑了,我也帶著子君走了。
常家一夕幾十口人被殺,動靜鬧得太大,我聽說官府成立了剿匪隊剿了我的手下,都判了死刑。
那晚之后,我怕子君對手下有陰影,沒有帶著子君回去,而是帶著她四處流浪,逃過了剿匪。但我的畫像被四處通緝,過了一陣之后,終于還是被抓,執(zhí)行了斬立決。幸好,子君被我藏在一個偏遠(yuǎn)的山村,不知道我的事。
死了之后,我到地府,十殿閻王對我嗟嘆,說我人間歷劫造孽太大,不能再做血將軍。而子君,早應(yīng)灰飛煙滅,因我一時之念,放了她,卻沒想到成為了我的情劫。陰陽冊上子君陽壽已盡,功過簿上記了子君的生平與賞罰,閻王就讓鬼差押了她的魂魄,行功過簿上的灰飛煙滅之刑。
我執(zhí)念已經(jīng)太深,不愿子君有事,就恢復(fù)血將軍之貌,在地府大開殺戒,帶走子君的魂魄,強行讓她還陽。在我被法則帶到魔界時,我又強行讓子君帶來了魔界。
“情之一字,害人不淺。”若離聽他講完,不免唏噓。
“小姑娘,你年紀(jì)還小,不懂情為何物,等你遇到了心上人,就會知道,情的奧妙。”他探過頭看向窗戶內(nèi)正在熟睡的饒歌,又看向若離,傳達(dá)一種那個小伙子有可能就是讓你心動的人,否則你也不會結(jié)了結(jié)界將他護(hù)在內(nèi)的猜測。
若離也回頭看饒歌,暗自苦笑:我還道別人長與短,自己又何嘗不是有執(zhí)念呢。也許在他人看來,自己和鬼陰一流,無甚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