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婭？”走在最前面的星痕突然道。

“是！”女武士聽到星痕叫她，立刻應道。

“帶公主去休息。你負責整頓王宮里的所有侍衛，我回來以前，把這件事做完。”

星痕只是下了個命令，沒說做不完會怎樣，但尤利婭不敢怠慢，趕忙應道：“沒問題。”

“那個……”星痕在人群中大略掃視一圈，發現目標：“對，你。”

星痕指指先前被自己打穿左手的小頭目，道：“出來。”

人群馬上就像見了鬼一樣散開一條路，小頭目戰戰兢兢的從中走出來。

人群惶恐的看著星痕，不知道他下一步想干嘛。

星痕特意抽出時間，對這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露出笑臉，好歹讓眾人不那么驚恐之后，溫聲安慰小頭目：

“王國剛剛經歷了一次劫難，在這種時候，忠貞之士就顯得尤為珍貴。你用行動證明了你的忠誠，但是僅有忠誠是不行的。我還想看看你的能力，你…意下如何？”

“愿，愿意為您效勞。”小頭目本以為要死了，但沒想到星痕竟然說出這么一番話，劫后余生的幸運感充斥在每個人的心頭。

“很好！”星痕面上微笑，心中獰笑著道：“在……那處大殿。”

星痕指了指之前留下侍衛統領的大殿，道：“那里有一位追隨偽王的逆臣，去抓住他，在我回來以前，保證他活著。”

“是！”

說完，星痕輕輕一躍，消失無蹤。

“……主君。”星痕瞬間出現在索爾德—威爾士二人臨時設立的議事處，房間內還有很多軍官等待這二人商量的結果。

見到星痕，身受輕傷的索爾德面色不太自然，率先行禮。

剛被提拔不久的威爾士公爵見了星痕，也趕忙上身微躬，恭聲道：“星痕閣下。”

“嗯。”星痕點點頭示意禮畢，沒有與在場的各級軍官打招呼，直接道：“叛軍的據點在哪？”

“請隨我來。”威爾士公爵走在星痕的側前位置，索爾德跟在星痕后面，一大群軍官魚貫而出。

站在高臺上，威爾士公爵直指距此足有三百米開外的一棟小樓，道：“就是那里。衛戍軍團駐地存放了一批很先進的軍械，我已經派人去皇宮調取魔晶大炮，等大炮來了以后……”

星痕沒有等他說完，知道叛軍據點后，星痕便浮到空中，向據點飛去。

星痕此舉讓下面的人（除了索爾德）全都大吃一驚。

在這個世界的常規認知中，想飛行不外乎兩種辦法：

一種是研究某些有關知識，再買點輔助工具；

另一種就是成為飛升者，完全脫離法則的束縛。

星痕沒有任何借助工具的舉動便騰空飛起，難道他是飛升者？！

區區一個史詩級小人物就有資格讓一整個王國當大爺一樣供著了……一個飛升者？

如果說先前諸人還對星痕的態度有所不滿，那么現在，這些軍官一個個都是“與有榮焉”：

哈！老子們有飛升者撐腰！

這位大爺說不定哪天心情好，還會在在場軍官里挑出個順眼的，給指點兩下。

得到飛升者的指點？那可就發了，給個龍族的寶庫也不換。

當下，群情激動，軍官們（連同威爾士公爵）一個個都是摩拳擦掌，準備在星痕面前好好表現。

“魔晶大炮還要多久才能到位？……不等了！馬上叫所有人準備，沒死的就都帶齊武器，全軍沖鋒！”威爾士公爵在下方大吼著。

見星痕飛向敵方陣地，早有機靈的軍官抽出佩刀，點出親衛，在地面緊隨星痕之后。

……

一個街區，將王城幾乎分為兩個國家。

星痕來到這里時，剛剛打完一場小規模戰役的雙方都進入暫時休戰狀態，補充體力。石頭街道早已破敗不堪，燃燒的火焰和余燼；不知名煉金藥水的惡臭氣味；不管是士兵還是平民，戰場上殘缺不全的人們的呻吟；都讓此地變得極為惡劣。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星痕沒時間作出假笑，玩一出先讓對方放下警惕，再將對方趕盡殺絕的把戲了——他一直很喜歡玩這種小游戲。

毫無疑問，書記官得為破壞他愛好一事負上全部責任。至于客觀上誰錯在先……星痕不管。

等價交換法則是他在沒好處時拿出來為自己爭奪好處的好借口，又或者在必要時不得不遵守的強制性規定，不是他發自內心擁護的鐵律。

在心中再次罵過書記官之后，星痕將雙手對準小樓，用力一拍，小樓便瞬間隨之轟然倒下，其中活物也料想兇多吉少。

沒有化作齏粉，這與星痕的預期目標差了很多，但他的力量現在已經嚴重衰退，他哪怕心中再恨，就目前來說，這個地步就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兩軍陣前，星痕飛天的身影先是吸足了眼球，他隨后的動作更是震撼人心，在星痕以為大局已定，準備出聲招攬之時，更震撼的事情發生了：

在那棟倒塌的樓里，幾個人皮完全潰爛的東西跳出來，并且在眾目睽睽之下露出極富特色的真身：蹄子、腦袋上的犄角、背后的巨大肉翅、末端帶倒刺的細長尾巴、以及刻了一身符文的紫黑色抗魔皮膚。

“惡魔！”誰也沒親眼見過，但是誰也不陌生。不知是哪方的士兵先驚叫一聲，隨后原本敵對的兩軍瞬間炸鍋，所有人全都拿起武器對準那幾個身影，瘋狂攻擊。

惡魔是人類的死敵，這是常識。在死敵面前，任何私怨都要立刻放下。

“巴卡納族，怪不得。”看著那幾只小惡魔，星痕立刻判斷出一些事件的前因后果：“我還以為那個凡人篡位成功是自己的本事，沒想到已經有人把手伸進來了。”

除了重型附魔床弩，凡人的其它軍械奈何不了這些惡魔。

眼看那幾只惡魔在躲避中逐漸熟悉了身體，準備進入人群大開殺戒時，星痕捏了個響指——強提一口氣，他還能勉強動一動法則的力量。

星痕捏過響指，除了最強壯的那一只以外，其余惡魔都是身體一僵，隨后從空中跌落在地，摔得四分五裂，化作一股黑煙。

“哦？”星痕頗感意外——他再衰弱，他能動用的法則力量也不是這種沒有爵位的惡魔能抗拒的。

為防萬一，星痕抽出了御星魔劍，又深吸一口氣，湮滅之力才勉強激活。

但之后的情況讓星痕的臉色又是一黑——魔劍上，湮滅之力的顏色是他剛接觸湮滅法則時的淺灰色。

心情差，臉色自然也不會太好看。星痕惡狠狠的看向對面的惡魔，使用通用惡魔語，只說了一個字：“滾！”

“您是～…第八魔王的次子吧？果然一表人才，不同凡響的氣魄。由此也能看出您的兄長是何等風采了。”對面的惡魔并不害怕，反而使用高等惡魔語回道。

“滾！”對面顯然是誤會了，但星痕沒興趣糾正，只是又加了兩個字：“馬上！”

為表決心，御星魔劍上的湮滅之光突然大亮，就像握在星痕手中的太陽。

“謹遵您的意志，大人！”哪怕同伴被殺，惡魔依然笑著對星痕道：“也許我改天會再次拜訪您的。”

說罷，強行撕裂一道空間通道，匆匆逃離。

星痕一臉寒霜的落到地面，正好落在叛軍中央。

“偽王已經逃離王城，現在此地重歸正統皇室治下！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星痕怒道，聲震人心。

“這位…大人，請問現在是哪位大人在主政。而且……如果我們放下武器，那位大人能免掉我們的死罪嗎？”有一近距離的戰地軍官突然問道。

其它人也眼巴巴的看著星痕。

星痕抬手一記指風點死那位軍官，把話重復一遍：“所有人！立刻放下武器！”

天色已晚，也許再過一分鐘，也許只要三十秒，天就會完全黑掉。到那個時候，血祭的難度會成倍上升。

書記官那一下不知道對他造成了什么影響，也不知道那王八蛋留下了什么后手，他只感到自己的力量在不斷衰弱。

萬一在今天結束之前，星痕還沒把世界間隔修復完畢，之后會發生什么，星痕還真不知道——當然，他也不想知道。

所以，他不介意就地進行血祭儀式。

這一手嚇到了幾乎所有人——除了幾個親兵不自量力的沖向星痕，然后被星痕一一點爆之外。

兵器落地的“當啷”聲響成一片，先是叛國，再是惡魔，最后又來了一個看不出深淺的絕世高手，種種變故讓士兵們完全失去了戰斗意志。

“威爾士公爵！”大局終于安定，星痕張口喝道。

“是的！閣下！”撥開眾人，公爵擠到星痕面前，恭謹應道。

“統計一下，把所有參與過反叛的人和所有與他們有關系的人集合在一起……集合在那個廣場。明白？”星痕邊走邊道。

“…是，閣下。”星痕話剛出口，威爾士公爵瞬間就猜到星痕想干嘛，胡亂答應過，站在原地。

“怎么，有問題嗎？”感覺到威爾士公爵站著半天不動彈，星痕不悅道。

“……”公爵沉默一下，道：“沒有。”

“是沒有，還是不敢有。”星痕道。

公爵不敢回答，因為星痕給出的兩個選項都不是星痕想要的。萬一碰巧遇到星痕不爽，那他就得交代在這兒了。

好在星痕現在仍然能保持冷靜，所以星痕允許了沉默。

回到之前的臨時議事處，星痕抽出已經所剩無幾的時間，對公爵解釋道：“威爾士公爵。”

“是的，閣下。”

“你見過…結核嗎？”星痕道。

“見過，閣下。”

“結核該如何醫治？”

“用亡靈系法術進行局部腐蝕。”

亡靈系法術一向屬于不可以拿到明面上直說的東西，星痕頗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又解釋（誘導）道：“那么，結核在發生病變之前，屬于身體的一部分嗎？”

“是的，閣下。”

“所以，你現在還有任何疑問嗎？”

“沒有，閣下。”威爾士公爵道：“但是哪怕我會因此被算作叛逆，也請恕我仍然不能遵從。”

虛心接受，屢教不改，這幫王八蛋……星痕暫時還得用他，因此不得不加深解釋（誘導）：

“其實我又何嘗忍心呢？可是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這就是我們不得不做的事！你也看到了，惡魔啊！萬一有更多的人已經被腐化呢？我們就這么放任它們腐化全國？腐化整個世界？最后連你最心愛的人也被殺害，等一切到了無法挽回的時候你才要出手奮戰嗎？”

頓了頓，星痕又道：“這是我們的權力，也是我們的責任，我們必須為更多人負責！你不是在殺害一群沒有抵抗力量的弱者，你是在拯救世界，你是保護你的愛人，你是在救贖你自己！想想吧公爵，那些腐化者正潛伏在角落嘲笑你！你難道要讓自己的榮耀蒙塵嗎？！你要讓你的祖先也為你的軟弱蒙羞嗎？！”

星痕跟隨夜星學習多年，凡人的弱點和軟肋早被他洞悉的一清二楚。

世人皆有私心，任何事，一旦涉及到自身，做它的阻力就會減少很多，只要再拿榮耀之類的大義名分在背后推一把，一切則水到渠成，理所應當。

“可是……”星痕力量衰退很多，公爵仍然有能力繼續抵抗。

“他們曾經有過背叛行徑！我絕不容忍任何背叛！這是原則！這是王國的尊嚴！只要投降就沒事！誰都能跑來造我的反了？！”星痕終于大怒，暴喝道。

“是，閣下！”果然，公爵被星痕一喝，腦袋頓時發暈，惟星痕命令是從：“是我太狹隘了，請在今后允許我與您隨行，我以騎士之名在此立誓，愿永遠忠誠于您，死亡也不能中斷我的腳步！”

臥……我要你何用啊？星痕心中暗道，同時又給書記官記了一筆。

用力太輕，說半天也沒用，稍稍加點力，立刻出現現在這種叫人啼笑皆非的副作用。歸根究底，還是書記官的錯！

但星痕臉上卻是一副莊嚴表情：“嗯，我接受你的單獨效忠。那么…行動吧？公爵？”

“是！”威爾士公爵以個人名義成為星痕的私臣后，跑出去做星痕吩咐給他的事。

威爾士公爵離開了，留下星痕一人頹然的坐在房間內。

這些人哪怕不是他親手殺的，也和他有莫大的關聯，因果鏈上肯定跑不了他一筆。

今天過后，就算他的力量能恢復，他真正成神的日子也得大大后延了。

書記官這一手玩的實在太妙，不光能直接削弱他的力量，還能間接削弱暗夜星辰的勢力。

哪怕他不喜歡濫殺無辜，他也不得不這么做。

如果別人說什么他就照著做什么，那夜星也就沒臉再坐第八魔王的座位了；可如果他不做點什么來彌補，他必定要受書記官更多的侮辱——以絕對公正的名義。

如此看來，這批凡人只能為了他……以及正統皇室而死了。

世界從不在乎對錯，它只在乎強弱。

……

當夜10時51分整，大批人頭在王國廣場上落地，為偽王做了不戰而逃的犧牲品，死難者不乏王國貴族，而且還發生過一些不小的騷亂，然而有星痕和索爾德在場，一切反抗變成了星痕添加更多犧牲品的借口。

月亮被沖天的血氣染得通紅，猶如一只懸掛在半空的獨眼。血氣也激發了許多在暗中潛伏的惡魔，這些暴露出來的蠢才不光堅定了底層士兵擁護星痕決策的決心，更為星痕的修復大計增添了不少好材料。

在幾乎殺光反叛者及其親朋、墮落者、小部分邪神信徒之后，星痕搞出的破壞總算被他修復完畢。

他的力量雖不再衰弱，但丟掉的那部分卻回不來了。這在星痕的意料之中，但仍然讓星痕極為惱火。

可就算他去找書記官，對方會給他的也不外乎兩個字：“沒收。”

所以星痕暫且壓下了這股邪火，準備先專心于其它事務，畢竟維多利亞這里還百廢待興。

緊接著，星痕以正統皇室的名義頒布了在后世都鼎鼎大名的《忠貞條例》，同時設立了負責監測條例執行情況的敬業司。

至于那個小頭目……星痕命令他殺光他在地牢時的同伴的家屬，并答應將抄家所得的東西都賞賜于他。

而在小頭目興高采烈的完成后，星痕又以他違背《忠貞條例》為名，處死了他。

戲弄小人物，看他們在大起大落中極度扭曲的面容，總算為星痕飽受折磨的心找回一絲絲平衡感。

而剛開始的侍衛統領……由于他慘叫得太大聲，吵得維多利亞沒法休息，所以星痕命令女工們用針把他的嘴縫起來，每一針的間隔不允許超過或者少于1毫米。

不到10針，統領便連痛帶嚇的斃命了……

安排完這一切，星痕遣散身邊的所有仆役，獨自一人找了一間靜室，進入全知秘典，等待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