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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木難扶

  • 帝執
  • 賀北昌
  • 3528字
  • 2020-09-12 21:30:10

一條略顯破敗的巷子里,一位青綠色長袍的青年男子早早便把那些腌魚掛在了院子里,背著一只竹簍,簍子里放著一些拿去出售的書字,可打開院門后看到的卻是腳下一條枯敗脫皮的柳枝橫攔在院門口,看起來毫無生氣。

一雙柳葉眼中有著不解。

那顆高大的楊柳在巷口位置,即便樹枝掉下也不太可能飄落在自家門口,再者來說昨夜風吹的并不算大。

男子放下竹婁,彎腰看著那條柳枝,用極為溫和的聲音輕輕詢問到:“柳枝,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什么?”

不知想到了什么,回頭看著已經被自己掛在院子里等待著風干的那些腌魚,再低頭看了眼地面那條毫無生氣的柳枝,男子嘴唇止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把那條柳枝輕輕放在院子里,開始在小巷中瘋跑。

街口巷民都有些奇怪這個平日里溫和儒雅的青年男子為何突然如得了失心瘋一般。

......

畢四遷并未再多說上些勸說的話,看起來只是在喝粥,還不時在與許長安搶著那只小蝶中的腌菜。如果讓外人來看就像是爺孫倆互相逗弄對方一般,場面顯得異常溫馨,和諧,還有些寒冷...

一碗米粥很快吃完,畢四遷抬起衣袖隨意抹了抹粘在胡須上的米粒,咂著嘴似有回味。

抬起頭來看著楊賀九老臉很是慈祥的問道:“九先生,可否?”

說著話還指了指自己面前已經空了的那只粥碗。

楊賀九領會到了他的意思,并未說些什么,只是點了點頭,左手拿碗便要起身,可他只是剛起身就覺著有些不妙。

忽然察覺了什么,身后椅子瞬間迸裂,化為齏粉。

雙腳一滑便來到了白衣老者的側方位置。

沒有猶豫,左手張開五指,連帶著那只空空的木碗一掌向著畢四遷的肩膀轟了過去!

同時右手唯一那根食指重重按在了許長安的后心位置,手指由上及下快速滑動。

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看似行云流水般的操作,但卻為時已晚。

強者交手往往只需一瞬,而這一次正是楊賀九起身的那一瞬。

結局似乎已經注定。

木碗被積壓,開始急速變形,破碎。

伴隨著那一掌傳來的悶響,以及木碗破碎的獨有聲音。畢四遷從進入這座城開始,一直堵在心頭的那口老血總算是噴了出來。

從院子里搖搖晃晃著站起身子,他無法想象這位從少年時期便陪伴在院長大人身旁,不曾與外人接觸過的青年男子為何會這么快的就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動機。

更不明白他又如何會為了一位剛認識兩天不到的少年孩童便可以毫不猶豫的對自己這位御靈司的司正大人動手。

他認為楊賀九根本就察覺不到自己的動機,因為他并沒有直接一掌拍下讓許長安瞬間斃命,而是改了另外一種方式來掩飾自己做了什么。他還認為即便是自己做了什么,楊賀九也不會為了區區一位少年來與自己動手。

他認為自己的掩飾已經做得足夠好,可他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楊賀九。

為此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換來的也只是出了心頭的那一口惡氣而已。

至于那位臉色蒼白,鼻眼不停滲血少年的生死,他根本就不會考慮,甚至也不會把它算在自己的收益之中。更甚至,如果出手之前就知道自己哪怕是會有一丁點的風險他都不會選擇出手。

少年若死他不會有任何欣喜,少年若僥幸存活他也更不會有些許的遺憾。

那條命不是他出手的目的,他的目的只是為了發泄憋在心頭的那口惡氣。

好比幼小的孩童,受了委屈生氣之后在巷口不停踢打一顆高大的柳樹只是為了發泄。至于踢死了幾只或是一群螞蟻之類并不會算作是自己的戰利品而心情稍微有些好轉,更不會去在意是不是勾起了楊柳旁邊,隔壁院子里一位青年男子的回憶。

他需要的只是發泄。

擦掉嘴角的血漬,來不及管顧深深刺在自己肩膀位置的那些木碗碎片。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這間院子,逃離了這座城。

身形極為狼狽。

反觀許長安的情況,則更是危急許多。

那雙飽滿的雙眼顯得愈發飽滿,飽滿到將要溢出一般,血漬順著眼眶向下慢慢流去,一張幼臉恐怖異常。

身體更是燙的通紅,后背汗如雨下。

有兩道極為霸道陰邪的氣息在體內不停的上下竄動。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兩條黑惡的鯰魚在自己的身體里不停的游走吞噬一般,很痛苦,卻不止是痛苦,其中還伴隨著少年對于死亡的恐懼。

少年面目猙獰,全身卻又動彈不得,下場仿佛如那些待人宰割的魚肉一般。

可這種吞噬并沒有就這么持續下去。

立馬就有另外一股溫暖的氣息從自己背后緩緩滲透了進來,包裹著自身的心脈和小腹處那座自己也說不上來如大山一般的存在。那股氣息如大海一般深厚,卻又不如大海那般洶涌,只是柔和。

許長安并不知道那就是本源靈氣。

楊賀九沒有任何保留,一股強大的靈氣波動從這間不起眼的屋子里散發開來。

不停的聚集,翻騰,直沖云霄!整座城都為之震撼。

城外那些沖殺戰場,見慣生死的強壯戰馬,都為這股沖天的靈氣波動而生出莫名的恐懼,不停的踢打著前蹄,惶恐不安。

沖天氣息之后緊隨著的是寂靜,似乎一切都將化為烏有的最極寂靜。

靜到許長安已經漸漸聽不到自己的喘息聲,也感覺不到自己體內那兩團強勁的氣息以及包裹著自己的那團溫暖,甚至都不確定自己到底還有沒有心跳聲。

他的表情漸漸變得不再那么猙獰,仿佛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體內部,甚至還可以在自己身體這個戰場之中靜靜的觀看著這場攻擊與防守的戰爭,只是他聽不到聲音,也感覺不到痛處和溫暖。

這種寂靜并不會緩解他的傷勢。

城北的那位中年漢子眉頭緊皺,顯然是有些不解,他并不清楚城西發生了何事,以他看來雖然畢四遷與楊賀九二人都是上三境的大修行者,可即便是大打出手也不至于如此不留余地的以命相搏才是。

扭頭看著再往北的位置,還是止住了前往察看一番的想法。

雖然那股氣息氣勢沖天,在尋常時候足以威懾城外那些軍隊讓其不敢靠前,可現在的情況明顯是二人來到這座城后防備最為空虛的時候,所以他不能隨意離開。

所有人都望著那道靈氣傳出的方向,卻沒人敢去靠近,可有一個人不同。

柳春生已經跑到了許長安的院門前,一身青綠色長袍有了很多臟污,待他看到屋子里的畫面時瘋狂的沖進了院子。

看著那位鼻眼依舊在滲血,但卻面容平靜如垂死一般的少年,艱難穩定住自己的心神確認問道:“先生是在救他?”

楊賀九眉頭緊鎖,一張完美的臉龐異常蒼白,艱難的點了點頭,并未說出話來。

柳春生雙手顫抖著關上房門,癱坐在門口地面,絲毫不管自己的儒雅形象,一雙平日里溫柔的柳葉眼中有著極深的恐懼,那種恐懼在以前的年歲里他的眼中只出現過三次,他不想再有這第四次。

他的這種恐懼與許長安的恐懼從本質上不同,但卻都是恐懼。

隔壁張氏拉著其子余明透過圍墻仔細觀察著院子這邊的動靜,少年哭哭啼啼想要翻過墻去,卻被張氏緊緊抱在懷中。

那兩團注入少年體內的氣息并不龐大,只是兩顆米粒般大小,可即便如此對于一位年僅十歲的少年孩童而言卻是足以致命。

星碎躺在黑色長匣中不斷發出輕微的震動低鳴,似乎想要出鞘為楊賀九斬斷那兩團可惡的氣息一般。

戰場隨著楊賀九的手指下滑開始轉移,來到許長安的小腹位置。

那里有著一座高大如山峰般的存在,高不可攀,似乎蘊含了無窮的力量。

那里是踏入修行的第一道門檻,為初境,也被稱為開山境,而所謂開山開的便是這座山。

只有開了這座山,方能筑湖引靈,進而修行。

可楊賀九并不是打算想要借由畢四遷的那兩團氣息來幫助許長安開山,若能如此這世間早就冒出了一大把的上三境強者。

外力開山,只會使其瞬間崩塌,崩塌所造成的傷害即便是達到上三境乃至天人境的強者也無法承受。

楊賀九能如此做法只是為了使戰場轉移,避免許長安傷及心肺當場吐血身亡。

在許長安的腹部位置,那兩條黑惡鯰魚不斷的逃逸破壞,另一團溫暖的氣息則不停趕在它的前面阻截包圍,因為戰場在許長安的身體內部,所以楊賀九的顧慮遠比想象上的還要多,更不可能如那兩團霸道陰邪的氣息一般肆無忌憚。

兩位上三境的大修行者,在一位少年孩童的身體內部斗法。哪怕只有米粒般大小的靈氣波動,對于弱小并未踏足修行的少年來說造成的傷害也無法估量。

所以楊賀九需要認真的提前計算好每一次攔截阻擊所碰撞出的靈氣波動,不可有一絲余威傳出,就算是這樣短時間之內還是防止了少年體內傷害的進一步加重。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徒勞,因為那座山已經裂了。

許長安站在那座山頂,清楚的看到那兩條如米粒般大小氣體的目標接連被阻撓,憤怒的朝著山底位置撞了一下,在最極寂靜的影響下,現在的許長安甚至可以輕笑鄙視那兩條黑惡鯰魚般的存在簡直是不自量力。

絲毫不明后果的嚴重性,可他的身體卻異常誠實,伴隨著那擊碰撞,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下一刻,兩團氣體轟然炸裂,那座大山的平衡被破壞,開始劇烈震動。

另一團溫暖的氣息立馬圍上,確保不會有一絲爆炸的余威傳出,只是那座山,他無能為力。

許長安被眼前的這幅畫面所震撼,有些震驚為何這兩團僅有米粒般大小的氣體居然會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震驚的同時也有著些許后怕,若是這兩團氣體在心肺位置炸裂,只怕自己瞬間便會斷氣。

從選擇上來說楊賀九做的并沒有錯,但從結果上來說做不做選擇或許都毫無用處。

許長安聽不到,也感知不到,但他卻可以看到。甚至很清楚的看到自己腳下的那座大山雖緩慢,卻無法可阻的向下傾斜倒去。

大廈將傾,一木難扶。

許長安的這座大山,楊賀九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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