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薛琰這般說,眾人也知道,這一次,薛琰只怕是真的要嚴懲馮氏夫婦了,一個個不禁喜上眉梢,也怪馮氏夫婦平日里不會做人,只是仗著薛琰的信任,對府上的下人一味欺壓,如今大難臨頭,連一個上前求情的人都沒有。
原先跟著馮氏來拿人的家仆院工上前就將這對夫婦拿住了,正要押去柴房,卻見自打門外又闖進來兩個青年。
這兩人相貌相似,是一對兄弟,不是旁人,正是馮高的兩個兒子,長子馮道,次子馮勇,說起來,那馮勇與薛琰還是乳兄弟,馮勇只比薛琰早出生了兩天,都是自小吃著馮氏的奶.水長大的。
“郡公!小人父母到底犯了何錯,怎么平白無故便要拿人,便是不念在我一家為武陽郡公府上效力多年,也該念在小人母親對郡公的哺育之恩才是!”
說話的是馮高長子馮道,到底年紀大了些,雖然滿臉怒容,卻還能強自忍耐著,可那馮勇卻沒有了這份涵養,指著薛琰便罵開了。
“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沒有我母親,哪有你薛琰的今天,我母親含辛茹苦將你養大,連我們兄弟兩個親生的都拋在一旁,難不成就是為了你今日恩將仇報!”
薛琰繼承了原先那位薛琰的記憶,知道他出生之后,沒多久,親生母親就因為產后失調病故了,那位便宜老爹,又只顧著跟隨大唐軍隊四處征戰,薛琰能夠長大成人,還真的多虧了馮氏。
不過,這卻不能成為馮氏欺主的理由,如今這社會背.景下,講究的是上下尊卑,馮氏有功,自然該賞,薛琰平日里對馮氏禮敬有加,將闔府上下的權利都交給了馮氏夫婦,更使她一家老小衣食無憂,享受榮華富貴,這已經是在報恩了,可是這武陽郡公府到底是他說了算,這馮氏卻偏偏當他是個黃口孺子,全然不放在眼里,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以“老娘”自居,全然失了體統,這是有過,有過自然該罰。
眼見這馮道,馮勇都到了這般地步,還在薛琰面前頤指氣使,可見這家人平日在府上跋扈到了何等地步。
馮高被人拿住,抬眼偷看薛琰的臉色,見薛琰面沉似水,滿面怒容,知道薛琰今日當真是氣急了,今日之事,只怕不能善了,心中不禁暗恨自家妻子,兒子。
“你們這兩個畜生,郡公當面,哪有你們說話的分,還不給郡公賠罪!”
馮道是個有心機的,見薛琰沒有半分退讓,也不禁暗暗心驚,暗道:這紈绔子難不成大病了一場,連性情都變了。
原本還想狡辯,卻見薛琰的目光陰冷的盯著他,腿上一軟,跪倒在地:“郡公贖罪!小人心憂父母,多有失禮之處,還望郡公贖罪!”
馮道見機快,慌忙認錯,可是與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馮勇,卻和馮氏一般,是個蠢貨,見兄長跪倒在地,更是惱恨,跳著腳的大罵:“忘恩負義的小兒,我馮家對你武陽郡公府忠心耿耿,要是沒有我馮家,你這郡公府只怕早就敗落了,今日你這忘恩負義的小兒竟然這樣對待我馮家,我~~~~~~~~~”
“你要怎樣?”薛琰冷笑一聲,打斷了馮勇的叫囂。
還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馮氏囂張跋扈,全然不將他放在眼里,這做兒子的也是一樣。
薛琰想著不禁替他的前身感到悲哀,堂堂武陽郡公,就算是在朝中沒有半分說話的權利,但好歹也是大唐皇帝冊封的勛貴,竟然活得這么窩囊,被府上的下人欺負,真真可悲。
薛琰越想越惱火,真恨不得將這一家盡數殺了,方才能消心頭只恨。
馮勇也被薛琰一時鎮住,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平日里與他稱兄道弟的薛琰,如今竟然有了這般的威勢,實在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薛琰也不理已經愣在當場的馮勇,看向了馮高:“馮高!你自己說,本郡公往日可曾有虧待你一家的地方!?”
馮高知道今天只怕是躲不過去了,只是低頭不言。
薛琰見狀,冷笑:“你不說,我來替你說,沒有!你們夫妻兩個雖然是府上下人,而我對卻一直對你夫妻禮敬有加,念的便是你們多年的辛勞,以及馮氏當年對本郡公的哺育之恩,可是你們卻不知道感念本郡公的恩情,肆意妄為,欺凌主上,還有你的兩個好兒子,不過是我薛家的家生子,也敢對這本郡公破口大罵,馮高,你平日里,便是這般管教家人的嗎?”
馮高這會兒還能說什么,只是連連哀告,到現在他也徹底的清醒了,薛琰雖然年少,可到底是這武陽郡公府的主人,他們一家雖然一時得勢,可總歸是下人,是奴仆,雖說早在前朝煬帝楊廣就曾下令天下高門不得私自蓄奴,可又如何禁止得了,對他們這樣的奴仆來說,薛琰這個主人,就是他們的天,一言便可以決定他們的生死。
要知道,大唐律法上可是明明白白記載著,奴仆欺僈主人,可是要罪加三等的!
“郡公饒命,郡公饒命,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那馮氏這會兒也終于知道害怕了:“大郎!我知錯了!知錯了!還望大郎念在當年的情分上,饒恕我一家老小!”
薛琰是老武陽郡公薛賈的獨苗,在襲爵之前,府上人對他的稱呼一直都是大郎,這會兒馮氏提起這個稱呼,就是想要讓薛琰記起她當年的好處,饒過他一家。
但薛琰今天是鐵了心要整頓這武陽郡公府了,豈可輕饒,本來只打算處置了這馮高夫婦,卻不想他的兩個兒子自己闖了進來,既然如此,也就不要怪他心狠了。
“來人!將馮道,馮勇也一并拿下,等候發落!”
馮勇聞言,不禁心中大急,見那些平日里對他畏懼不已的家奴對他虎視眈眈的,氣得大罵:“我看誰敢,誰敢上前,等日后小爺再有出頭之日,定將你碎尸萬段!”
家奴畏懼馮勇平日里的積威,一時間猶豫不決。
薛琰加了,不禁拍案而起,怒道:“還愣著作甚,再不將這狂奴拿下,待處置了馮高一家,便輪到他的頭上!”
家奴聞言,再也不敢遲疑,蜂涌上前,馮勇雖然平日里也學些拳腳,可總歸不甚高明,再加上他只一個,雙拳難敵四手,很快便被制住,因著他平日里在府上為非作歹,家奴多有恨他的,在抓他時,少不得拳腳相加,等到被繩索捆綁起來的時候,早已經是鼻青臉腫。
馮氏此刻也真的是害怕了,薛琰是在她眼皮底下長大的,雖然頑劣,但是性子卻極其和善,尤其是對她這個乳母,更是又敬又怕,可如今,竟然將她全家拿下,分明是氣急了,一想到眼前的榮華富貴,即將如過眼煙云,更是膽顫心驚,一個勁的哀求。
馮高同樣是哀告連連,可是卻見薛琰毫不心軟,也知道今日之事,他全家只怕是難以逃脫了,心中不禁又怕又恨。
馮高總歸比之馮氏有見識,知道全家沒有性命之憂,雖然大唐帝國不禁豪門蓄奴,但是如果主人無故要了仆人的性命,到時候也難免會吃上官司。
可縱然沒有性命之憂,但是眼前的榮華富貴只怕是再也享受不到了,這讓馮高不禁感到害怕。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全家在這武陽郡公府上是享慣了榮華富貴的,倘若被薛琰趕出府去,該如何過活。
一想到此處,對薛琰又不禁心生恨意,好歹薛琰也是馮氏養大的,他又在武陽郡公府上效力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能想到薛琰竟然如此不念舊情。
這便是惡人心態了,馮高只想著薛琰忘恩負義,卻不曾想過,這些年來,他們一家人在這武陽郡公府上究竟做下了多少惡事。
讓下人將馮高一家押下,薛琰尚自怒氣不熄,對著秋紋道:“去將倩雪、蝶衣、憫月,還有綠鳶、紅袖、藍心都叫來!”
秋紋蕙質蘭心,聽到薛琰的吩咐,便知道薛琰這是打算要懲處馮高一家了,畢竟在這武陽郡公府上,如今薛琰能夠信任的也就只有她們這些貼身婢女了。
時候不長,秋紋便將府上的四大婢女,四小女婢全都帶了過來,除了薛琰點名的八人,還有往日侍候薛琰讀書作畫的貼身四婢。
所謂的四大婢女便是秋紋,倩雪,蝶衣,憫月,四小婢女便是紫玉,綠鳶,紅袖,藍心,還有貼身四婢抱琴,司琪,侍書,知畫。
一時間,廳內稱得上是春蘭秋菊,各勝登場,便是薛琰也不禁看花了眼,他前世便不是個衛道士,加上身負才名,身邊也有不少紅顏知己,可后世那些美女,與眼前這十二女相比,當真不可同日而語。
這十二個女子雖說是薛琰的婢女,可日后等薛琰長成,身份自然會變成他的侍妾,一想到這個,薛琰在心中將他那依然作古了多年的老爹真心感謝了一遍。
知我者,便宜老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