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身為大唐開國勛貴之后,武陽郡公之尊,他的生活質量雖然說不上奢華,但絕對可以稱得起精致,別看當朝天子不待見,可畢竟社會地位擺在那里,朝廷的俸祿,封地的收益,還有長安城內大大小小的生意進項都是實打實的,縱然,薛琰這一生什么都不做,他也可以舒舒服服的過上一輩子。
正廳,薛琰正襟危坐,面前擺放著的是他的早飯,不過之前因為崔榷這個惡客臨門,待一切擺平之后,早飯和午飯也只好被放在了一起。
薛琰的飯食并不奢靡,但那也只是和當朝的一些權貴相比,如果和平民百姓比較的話,單單這一桌子菜,就足夠民間一個三口之家半月的伙食了。
只是~~~~~~~~~~
薛琰拿筷子夾起了一根青菜,青菜原本的顏色已經沒有了半分,被煮的軟趴趴,皺巴巴,再加上那棕黃色,給人的感覺著實不怎么好。
又夾起了一塊羊肉,別的先不提,至少在色澤上,薛琰是一點兒食欲都沒有。
將筷子放下,薛琰不禁皺起了眉,前世,他便是個貪口腹之欲的人,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面對大唐豪門的飯食,他是真心沒有什么想法了,甚至連餓都要忘記了。
重生以來,薛琰每天吃的都是這樣的飯食,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天長日久,他終于感覺自己受不鳥了。
“秋紋!咱們府上的廚子和我有仇嗎?”薛琰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在一旁侍候著的秋紋聞言一愣,笑道:“少爺說的什么話,這府上的每一個人,哪個不是受過老公爺恩惠的,怎么可能和少爺有仇。”
薛琰苦著臉,轉頭看向了秋紋,苦笑道:“若是沒仇,怎地每天都是這樣的飯食。”
秋紋沒說話,另一邊的倩雪倒是搶先開口道:“少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這樣的飯食難道還不好?尋常人家,哪里吃得到這些。”
好什么啊?
薛琰看看矮幾上擺放著的幾樣菜色,煮秋葵,煮薤菜,煮羊肉,煮鵝肉,一大摞胡餅,還有一碗不知道什么東西做的,看著極度類似嘔吐物的湯。
相比較前幾日,今天的菜色算是豐盛的,薛琰重生過來的時候,原本的那個薛琰好像生了一場重病,遵照醫囑,需要少吃葷腥,這些天大概是見他大好了,才多了幾樣菜,甚至還有一壺酒。
這樣的飯食對于尋常百姓人家而言,絕對是極其豐盛的,或許逢年過節都吃不到,但是對薛琰這個從21世紀,流落到大唐貞觀年間的吃貨而言,簡直是受不了了。
前世的薛琰,對待其他任何事情都是湊活就好,唯獨在吃這一道上,是絕對容不得半點馬虎的,而且還精益求精,時間長了,他自己還練就了不俗的廚藝,川魯粵淮揚,各類菜系的名菜,就沒有他不會的。
穿越到大唐之后,一開始吃這里的飯食,薛琰只覺得新鮮,倒也沒覺得怎么樣,偶爾吃上一兩次,就當個嘗個鮮,也就罷了,可是一連吃了兩個月,今日廚子居然還發揮了一把,薛琰的忍耐也到了極限。
“少爺覺得菜不好?”一直很少說話的憫月突然小聲問了一句。
薛琰也沒察覺憫月的表情,只是按照他的味覺指引,道:“豈止是不好,簡直糟透了,看看這秋葵和薤菜煮的都成糊了,還有這羊肉,鵝肉,本少爺完全有理由懷疑,府上的廚子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哪怕多加點兒鹽我都能忍了,一點兒味道都沒有,還是整塊整塊煮的,是怕我吃的不瓷實嗎?這個湯,我就不評價了,端下去,我要吐了!”
薛琰說完,還沒等他對那位從沒見過的廚子做出總結意見,卻突然看到憫月跪倒在了他的面前,一張惹人憐惜的俏臉此刻也變得凄凄焉。
“奴婢該死,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廚藝不精,請少爺責罰!”
憫月忙不迭的請罪,心中更是一片凄苦,因為性子沉悶,她唯一拿手的就是廚藝,原本,薛琰的飯菜可都是她親自準備,往日薛琰也不曾說過什么,每頓飯都吃的歡天喜地的,還經常夸獎她菜做的好吃。
前些時日,薛琰大病了一場,遵照醫囑,伙食都以清淡為主,憫月的廚藝沒有了用武之地,薛琰的伙食也都是府上的廚子一同料理的。
本想著,薛琰已經大好了,今日做上一頓豐盛的,給薛琰補補身子,誰知道,憫月精心準備的菜肴,竟然得到了薛琰這樣的評價。
沃特?
薛琰還沒明白憫月這是怎么了,一旁的倩雪就不依了:“少爺!就算是憫月姐姐做的菜真的不好吃,你也不該當著面說吧!更何況,憫月姐姐的廚藝就是府上的廚子都自嘆不如呢,少爺怎的這么挖苦人,不是存心是什么!”
什么?這些菜是憫月做的?
薛琰帶著疑問的眼神看向了秋紋,秋紋也只能甚是無語的點了點頭。
遭了個慘!
薛琰看著憫月那一臉自責的模樣,都想要給自己一個大嘴巴了,還有什么是惹得美人心酸垂淚更大的罪過嗎?
薛琰趕緊起身,將憫月拉了起來,賠笑道:“憫月!我都是胡謅的,不是你做的菜不好吃,是我的舌頭有問題,快別哭了,你這樣,還讓我怎么吃飯啊!”
倩雪在一旁氣哼哼的說:“還吃什么,少爺不是說看著憫月姐姐做的菜,都要吐了嗎?”
薛琰立刻矢口否認:“哪有的事,我吃,現在就吃!”
薛琰說著,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羊肉,塞進嘴里,頓時一陣羊肉特有的腥膻味道,充滿了他的口腔,那種滋味,當真是欲仙欲死了。
薛琰雖然臉上努力做出在咀嚼美味的表情,但是他的胃在此刻卻顯得格外誠實,怎么都不肯接受這塊羊肉,沒辦法,薛琰趕緊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想要將這塊羊肉送下。
但不喝酒還好,酒一入口,薛琰就徹底忍不住了,一口將酒帶肉全噴了出來。
“那個混蛋,把泔水倒在酒壺里了!?”
薛琰怒斥完,卻發現周圍安靜了,環顧四周,發現包括憫月在內,所有人都驚呆了,一副要吃人的表情看著他。
“這~~~~~~~怎么了?”
秋紋呆呆的看著薛琰,好半天才說:“少爺!這~~~~這可是你平日里最喜歡的三勒漿啊!”
三勒漿?
薛琰又倒了一杯,看著酒杯里泛著棕黃色,就好像尿一樣的東西,一時間,殺回現代罵大街的心思都有了。
難道這就是原裝版的三勒漿,還真是~~~~~~真是與眾不同啊!
前世,薛琰也曾喝過據說是祖傳釀造秘方釀出來的三勒漿,那味道喝起來,雖然不算極好,但是味道不差,怎么這原裝版的三勒漿竟然會是這個鳥味道。
酸,苦,還有點兒古怪的餿味!
額滴個神啊!
薛琰現在還有將舌頭拉出來,扔洗衣機里的沖動,可見這酒對薛琰那精致的味蕾傷害有多大。
“少爺今日是怎地了?往日不是也吃的很好嗎?”秋紋突然覺得薛琰有些乖乖的,難道病好了之后,不但性格變了些許,連吃東西的習慣都變了?
薛琰此刻心中是苦笑不已,他在為自己哀嘆,要是每天都吃這樣的東西,這往后幾十年的日子可怎么過啊!?
“憫月!方才是我不對,不過,下次,你親自下廚的話,在做菜的時候,能不能別所有東西都是煮啊,行不行?”
看看桌子上,秋葵是煮的,薤菜是煮的,羊肉是煮的,鵝肉也是煮的!
既然這樣,干脆連我也一起煮了好了!
薛琰雖然不想傷美女的心,但是他的舌頭和胃此刻在一起抗議,可以想象,對于一個吃貨來說,讓他每天吃這種粗糙的菜肴,估計要不了多久,他的胃口都要率先罷工了。
憫月被薛琰說的一愣:“少爺!不是煮的?還能怎么做?”
憫月這么一說,反倒是輪到薛琰楞住了,突然一拍腦袋,苦笑了一聲,是他記錯了,雖說中華飲食文化在后世冠絕全球,但是在這個時代,中華飲食文化也只是處于一個萌芽階段,這個時候,人們的吃食做法只有三種,煮,蒸,烤,至于炒菜,那還要等到宋朝的時候,才會出現。
難怪倩雪會說憫月的廚藝在武陽郡公府上,是最好的,只是一個煮,能有多少做法,看看這些肉的賣相,至少憫月在處理的時候,要用心多了。
“憫月!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憫月也只當薛琰是在安慰她,苦著一張俏臉,滿腹擔心道:“少爺不喜歡吃這些菜肴,日后的伙食可該怎么辦啊?”
怎么辦?
薛琰突然靈機一動,道:“憫月!你若是愛好廚藝,不如我來教你幾種菜肴的做法,可好!?”
薛琰的話音剛落,廳內眾人再一次震驚了!
薛琰竟然要教憫月做菜!
看看外面,太陽好像是從東邊升起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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