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有自己的想法，他琢磨著此番杜如晦大概是撐不過去了，早死晚死都只是時間的問題。

一旦老杜閉了氣，程家的災(zāi)難就要來臨，一家子大大小小恐怕都要遭殃。

老程自己倒是無所謂，大不了頭掉碗大個疤，一閉眼就過去了。只是程家的香火不能斷，不然老程就算死都無顏去見程家的列祖列宗，到時候孤魂野鬼的四處飄，找誰說理去。

所以程家必須要留下一絲香火。

老大處默愚直，一天到晚的只知道舞刀弄棒，老三一根筋，傻里傻氣的只知道混在紈绔圈子里，花天酒地，一灘爛泥。

想來想去，只有這個突患腦疾，莫名其妙開了竅的二兒子，還湊合著能夠傳承老程家的香火，說不定幾十年后，老程家會在二子的打理下重現(xiàn)輝煌。

老程的腦筋急轉(zhuǎn)，在孫云裳給杜如晦下了死亡宣判的那一刻，他就想通了，打定主意，讓自己的寶貝二兒子逃出這個是非之地，活得一命。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怕什么來什么！

這個該死的小兔崽子竟然在滿書房的權(quán)貴的注視下當(dāng)著李二的面強出頭。

這一下把老程的計劃擊得粉碎，讓他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去。

“娘希匹”嘴里胡咧咧的罵著，老程想要趁大家愣神的空檔，把程處亮這小兔崽子帶走，好讓他遠走高飛，卻不想被皇帝老子抓了個現(xiàn)行，鬧成了現(xiàn)在的這幅局面。

老程很悲傷，一雙虎目紅紅的看著坐在地上摸著屁股齜牙咧嘴的兒子，心中滿是絕望。

“是你自己不愿走，你不能怪爹！”

老程牙根緊咬，一低頭在李二的呵斥下，退到了墻角，一言不發(fā)。

程處亮的屁股很痛，他感覺尾骨要摔裂了，很想張開大嘴悱惻老爹兩句，可是一扭頭看到老爹一臉灰敗的絕望模樣，心里一揪，咽了咽吐沫，又把抱怨的話吞到了肚子里。

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從地上爬起來，迎頭就對上了李二那鋒利如刀的眼神，當(dāng)即程處亮就唬了一跳！饒是他前世活了三十多年，見識過不少的達官貴人，也沒見誰有李世民這等威嚴(yán)。

李世民的眼睛像是一顆探照燈，能一眼照進人的心里，看穿人的想法。

讓程處亮微微有點不適應(yīng)。

“你有辦法治好克明的病？”

李世民開口問道。

口吻很嚴(yán)肅，令程處亮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說不，那么下一刻的自己就會被丟到荒郊野外喂狼。

不敢撒謊，程處亮深吸了口氣，讓心情回復(fù)平靜，恭敬道：“小子不敢隱瞞，杜相并非到了彌留之際，先前小子聽孫先生之言，說杜相有內(nèi)熱，體溫過高，這跟我以前見過的一位病人的狀況很相似，那位病人活得好好的，所以小子才判斷，杜相的病或許能治！”

程處亮話不敢說滿，方才孫云裳的診斷中有內(nèi)熱這個詞，被他聽到，讓他琢磨著，這個“內(nèi)熱”是不是指發(fā)燒的意思，如果是發(fā)燒，他倒是真的有辦法給杜如晦降溫。

李世民很激動，他從程處亮的語氣里看到了一絲治愈杜如晦的希望。

當(dāng)即大手一抓，程處亮的脖頸被李世民一把抓住，在程處亮的無謂的掙扎中，三步并作一步的來到了杜如晦的身前。

隨手一丟，杜如晦感覺自己就像是垃圾一樣，被人丟到了一邊。

“好好治！治不好你就陪著克明去吧！”

”陛下，不可！“

李二話音剛落，一片反對聲嘩然而起。

反對的聲音中有文官，有武將，還有退到墻角滿眼關(guān)懷與焦急的老程。

文官中的白胡子老頭，嘩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扯住李世民的衣袖，頭搖成了撥浪鼓。

”老臣從未聽聞程家二子程處亮有行醫(yī)救人的事例，若是貿(mào)然讓程賢侄施以援手，萬一。。。。。。“

老頭子話沒說完，但意思很明顯，讓一個從沒學(xué)過醫(yī)術(shù)的人給患者治病，這不是拿患者的生命開玩笑嗎。

”蕭大人所言極是，程家二子程處亮欺男霸女，聚眾斗毆，乃大唐十足的紈绔，今臣聽聞其腦袋重創(chuàng)，智力衰退，行為舉止怪異。讓此子給杜相瞧病，十分不妥，望陛下三思！“一位胖胖的中年大叔神色嚴(yán)肅，鄭重開口。一雙小眼睛瞇了起來，皮笑肉不笑，不是長孫無忌，還會有誰！

喵了個咪的！長孫無忌，你個老丘八，小爺怎么招惹你了！程處亮一肚子火，很想沖過去把他撕巴撕巴，剁碎了喂狗。

程處亮兀自惱怒，看向長孫無忌的眼神很冷。”長孫無忌，小爺記住了！“鼻腔中重重的哼了一聲，一甩袍袖，默立胡床沿，耳朵里聽著眾大臣的反對之聲，眼睛卻偷偷瞟了瞟李二，看他是個什么態(tài)度。

程處亮心里很清楚，讓不讓自己給老杜治病，整個房間里只有李二說的算，其余的人說得再多都是白扯。

默默地看著眾大臣一個口水，一個唾沫的苦口婆心的勸說著李二，讓他不要聽信程處亮的一面之詞，就冒冒然的把杜相的生命交付于這紈绔之手。

程處亮撇了撇嘴，暗罵了一聲無知。

站立在原地，雙腳岔開，擺出一副二流子的模樣，程處亮挖了挖耳洞，懶得聽這些蒼蠅的嗡嗡叫。

也許是這種無所謂的態(tài)度觸動了李二的好奇心，讓他覺得很有意思。

嘴巴裂開，一排牙齒寒光閃閃，李二笑了。

他擺了擺手，制止了眾人的反對，聲音堅決的說道：“莫言多言，朕意已決，讓他治！”

皇上下了旨意，臣子只有遵從，一個個的悻悻的只好作罷。

程處亮小腿肚子有點抖。他發(fā)現(xiàn)李二的笑容很恐怖，有點像前世的基佬在男浴池里一遍一遍的盯著他的裸體看，讓他極不自在。

可是眼睛掃了掃長孫無忌，不自在的感覺立馬轉(zhuǎn)換為怒氣，心底把長孫無忌的列祖列宗逐一問候了遍，重點關(guān)照了下女眷。

心下悱惻著，手頭可不慢。

小心翼翼的伸手在杜如晦的額頭摸了摸，程處亮嚇了一跳。

這得有40度了吧，額頭燙的嚇人，再燒一會兒，估計就要嗝屁了。

皺著眉頭，程處亮又在杜如晦的咯吱窩里摸了摸，同樣燙的嚇人，少說也有39度，典型的高燒不退。

看來自己的判斷沒錯，雖然不知道杜如晦根子里到底是什么病，但是就憑他現(xiàn)在的癥狀表現(xiàn)來看，確認高燒無疑。

皺著眉頭思索著該怎么跟老程降溫，程處亮仔細回憶著前世的一些常用方法。

退燒片，打點滴什么的，就不用想了，想要找點退燒片給老杜服下去，簡直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