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行

第十九章　那些惱人的事

林府正門的看門管事林飛，這一日向往常一樣早早的起了床。他是林家的老人了，每個月除了在林府吃住外，可以得到十兩銀子，可是個美差，平日里不知道有多少發紅的眼睛盯著這個位子呢。要知道，這林府正門，除了一些正式的場合，平日里是不開的。林家的人，包括主子出入府邸都走的是側門，所以他這看門管事很是清閑。

正當林飛哼著小曲，品著茶悠然自在時，一陣叫喊聲從正門外傳了過來。他微微一愣，很是很驚訝，但隨即臉色有些陰沉起來。這可是堂堂林府，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大門外喧嘩。

他立刻喚了幾名手下，來到正門前。打開了個門縫，準備呵斥一番，但定眼一瞧，大吃一驚，只見總督大人韓參俊帶著十來名差役在門外，氣勢洶洶的在叫門。他急忙向身后的人使了個眼色，意思很明確，趕快向三老爺匯報。自個迅速的關上了大門，架好門栓，守在門邊等待著林謙昌傳來的指示。

林夫人屋內

林謙昌剛剛起床，在林夫人和丫鬟的服侍下，正在穿衣洗漱。

“老爺，今天是月中旬了，還要去衙門嗎？”林夫人溫柔道：“馬上就四十歲的人了，整日還這么起早貪黑的，身體怎么受得了啊？”

林謙昌輕輕地拍了拍林夫人膚如凝脂般的雙手，溫柔道：“夫人，為夫會注意的，不過眼下有些不太平，有很多事需要為夫親自去操辦，過了這段時日便會好些。”

林夫人沏好了早茶，遞給林謙昌，柔聲道：“老爺，這幾天你臉色一直不太好，前個我也沒敢多問，可今個我的弄個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兒？”

林謙昌苦笑道：“還不是海盜鬧事的。”

林夫人眨眨眼，好奇道：“海盜鬧事？不是東海鬧海盜嗎？那兒又不在你的管轄范圍內，你急個什么勁？”

林謙昌將茶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眼中帶著一絲無奈：“夫人你也知道，大唐開國之初神武大帝下令建造兩大水師，即黃海水師韻海軍和東海水師勝鎮軍，用于保護大唐民間商船，沿海漁民的漁船，打擊海盜，震懾東洋、南洋小國。可十多年前朝廷下令封海，大量限制明間商船出海，而海盜已是不成氣候，因此這些年水師越來越得不到年朝廷的重視，軍餉一年比一年少。看看現在的勝鎮軍都破敗成什么樣子了。要不是二哥擔任著戶部尚書，每年還能據理力爭些銀兩，我們林家的韻海軍也怕早衰敗不堪了。”

“這么說，韻海軍連那些海盜也打不過了？”林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得問道。

“怎么會，我林家的韻海軍再不堪也比那些海盜流匪強得多。林謙昌笑了笑道：“況且我林家坐擁整個河南道，每年要上交的稅銀外還剩了很多錢銀，倒是能貼補一些給水師，因此韻海軍戰力還不算太差，比之勝鎮軍那強的不是一丁點。”

“那就好，那就好。”林夫人拍拍胸.乳，隨即有些不解道“那老爺你生的是哪門子氣？”

林謙昌瞇了瞇眼，臉上顯出幾絲怒氣：“如今海盜再次大量猖獗，雖然暫時只是活躍在東海海域，但那些海盜都是貪得不厭之輩，他們早晚會來黃海騷擾的，況且如今河南道的商船從黃海出發南下必須經過東海海域，綜合各種情況，為了大唐沿海的安寧，韻海軍必須加強人員和戰船的配備，隨時準備南下東海打擊海盜。”似乎口有些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繼續道：“自從勝鎮軍屢次戰敗后，我就多次上書朝廷請求下令韻海軍南下東海剿滅海盜，二哥亦是多次上書。而朝政的很多大臣亦是請求讓韻海軍出戰。”

“是啊，東海也是我們大唐的邊疆，韻海軍雖然只負責黃海事宜，但東海有難，那是必須無條件去援助的。”林夫人正色道：“那結果呢？”

“結果？結果就是到現在還是沒有結果！”林謙昌憤怒道。

“這……為什么啊？”林夫人不解道：“難道朝中的那幫人就不管沿海百姓的死活嗎？”

“問題就出在這兒。”林謙昌有些無奈道：“韓家的內閣大臣韓石聯合韓家在朝中的勢力極力阻止韻海軍出師東海，宣揚那些海盜只是小打小鬧，只有幾艘破爛小船，成不了氣候，而勝鎮軍吃了敗仗只是一時的疏忽，很快就能全殲海盜，根本無需韻海軍出手。”

“難道那些朝臣們就不了解真實情況嗎？還有韓家，他們就不關心大唐海域的安慰嗎？”林夫人氣憤道。

林謙昌溫柔地撫了撫林夫人的手，緩緩道：“韓家這次所圖的是蘇家，蘇家分布在淮南道和和江南東道一帶，而勝鎮軍實際上就是蘇家的內軍，如今勝鎮軍吃了敗仗，韓家定是在偷著樂呢，不過想要給蘇家一擊重傷，就暫時而言時機還未成熟。”

“那什么時候時機就成熟了？”

“等事情鬧大了。”林謙昌的眼神頓時變得犀利起來，道：“要不就是鬧到黃海，要不就是更嚴重的……上岸燒殺搶奪。”

“什么！”林夫人驚訝地張著粉紅的唇兒，隨即氣憤道：“那些老家伙們難道為了爭權奪利，竟連這等卑鄙齷齪之事也干得出來？”

林謙昌見林夫人的反應這般激烈，趕忙安慰道：“夫人你也別太著急，這些只是我和父親推測的而已，至于后續的事，我也是拿不準的。”

林夫人聽了，片刻才平復了情緒。林夫人天性善良，長大后更是關心百姓疾苦，而這些優點也是林謙昌這般寵愛她的原因之一。

“那圣上呢？如今皇族雖然被世家所分權，但威信還是有的，圣上是什么態度？”

“圣上？”林謙昌露出了一絲怪笑：“聽說我們的皇帝陛下如今已有半年多沒有上朝露面了，整日里躲在后宮逍遙自在……”

林夫人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幾絲厭惡的表情，如今裕華皇都早已不像當年剛登基時那般雄姿英發了，大唐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心中都明白，如今的圣上早已墮落成了一個昏君。

“那不管朝廷是否同意韻海軍南下剿匪，我們都得趕緊讓韻海軍備戰才是！”林夫人很快就想到了關鍵之處。

“哎……這就是為夫這幾日犯愁的地方。”林謙昌既憤怒又有些無奈道：“大海漫漫一望無際，海盜極為熟悉海上的環境，就憑如今我們的韻海軍戰力并不是很強，如今所要顧及的已不僅僅是黃海了，東海才是重中之重，但想鏟除那些已經做大的海盜是何其的難，所以整軍備戰勢在必行，而整軍備戰消耗的錢糧是極大的，前些日我就上書朝廷請求多撥些錢糧下來，可沒想到那韓參俊竟也上書朝廷，說是韻海軍如今實力很強，錢糧充足，無需朝廷撥款。”

林夫人柳眉微蹙：“這韓參俊怎么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今年河南道秋收并不是豐收，況且有一大半都要當做稅收上交朝廷，剩余的還得留給百姓們些，怎么夠補充水師的消耗？”

“誰說不是呢？可韓參俊是河南道總督，他的折子在朝廷上會更有說服力，況且又有韓家在其中添油加醋，這事不好辦啊……”

沉寂片刻

“老爺，別生氣了。”林夫人笑瞇瞇地道：“有事兒咱們慢慢想法子，著急可沒用。韓參俊既然這樣顛倒黑白，不顧大唐安危，不如我給哥哥寫一封信，他和二哥都是內閣大臣，讓他二人合力將韓參俊調離河南道，應該不是難事吧？”

林夫人娘家姓楊，亦是大唐五大世家之一，實力比林家稍弱些，她的哥哥如今已是內閣大臣之一。

“對付一個區區韓參俊，若是要動用林楊兩家內閣力量，那可是有些小題大做了”林謙昌搖了搖頭：“而且你也知道，這韓參俊是韓家子弟，亦是由內閣輔大臣成宣侯韓石親自提名的，當初他被派到河南道擔任總督，就是韓石安插在河南道的一顆釘子，為的就是扎在我們林家的心臟上，監視著我們林家的動作，掣肘我們。大哥和胡尚書若是出手，調走韓參俊倒也不是難事，但是卻會得罪韓家，這不符合我們韓家的利益。”

林夫人笑了笑，道：“老爺，你是最聰明智慧的男人，總會想出法子的。”

林謙昌哈哈一笑，牽過林夫人的手兒，笑道：“夫人，我都一大把年紀了，哪里還是聰明智慧，腦中一團亂麻而已。”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最聰明的。”林夫人嘻嘻一笑，猶如小姑娘一般：“你在我心里，永遠都是那天夜里揭開我的紅蓋頭，我看到的那個溫柔的少年郎。來，老爺，再給我笑一個，像那天晚上一樣的笑。”

林謙昌哭笑不得，道：“夫人，你……哎……！”

這時，一道恭敬而實誠的聲音從屋外傳來：“老爺，夫人，起身了嗎？”

林謙昌一聽是林京，便道“嗯，起來了，你進來吧。”

林京進屋后，林謙昌立刻問道：“什么事？”

“老爺，府邸正門外，總督韓參俊領著十來名差役在叫門呢。”

“哦？可知為了何事？”林謙昌疑惑道。剛剛提及韓參俊，他就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個……”林京此時到有些猶豫起來，要知道，三少爺林源平日里很是尊重他，而他也非常喜歡這位平日近人，常常面帶微笑的少爺。所以，此時倒有些難以開口了。

“說！到底為了何事？”林謙昌沉聲道。

“老奴聽說，好像是為了三少爺而來。”林京小心翼翼道低聲說著。

“為了源兒？”旁邊的林夫人一聽這事有關自己的寶貝兒子，倒有些急了起來。

真是知子莫若父！林謙昌微微一想，便猜出了八九分：“可是那臭小子又在外面惹什么禍了？”

林京此時知道已不能再隱瞞什么了，只能將事情全盤稟告：“據說昨日里在學院里，三少爺和韓參俊的兒子韓河發生了沖突，最后那韓河被打得當場不醒人事了。”

“啊！”林夫人聽到這些，先是狠狠吃了一驚，但馬上就焦慮起來。要知道林源小時候也干過這事，可那些挨打之人大都是一些地痞流氓，或是一些小家族的紈绔子弟，打了就打了，那些人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可這次卻是總督之子，而且還是林家的死敵，即韓家的人。這事可就不好辦了。

“老爺，源兒可能也是一時心急，下手狠了點，要不然，也定是那韓河太過猖狂！”林夫人趕忙為自己的兒子辯解起來。

林謙昌向林夫人擺了擺手，對林言沉聲道：“那臭小子現在在哪兒？”

“額……，這個時候，三少爺應該還沒起床。”林京小心翼翼道。

“什么？他打了人，還有閑心睡覺！”林謙昌大為惱火：“去！去！去！趕快把那臭小子給我拽起來！”

只見林京趕忙彎腰退去，出了門，朝林源的小院快走了去。

三少爺，不是老奴不幫你，這次可真的是不知從何下手啊！林京一邊走一邊心里默默為林源祈禱著。